54.第二篇從盧梭到現代(19)

54.第二篇從盧梭到現代(19)

尼采認為,基督徒的愛是恐懼的結果,因此他譴責基督徒的愛。***他說,我害怕別人傷害我,所以我讓他相信我愛他。如果我能更堅強和大膽,我就會公然表示對他理所當然的蔑視。在尼采看來,人是不可能有真誠而普遍的愛的,這都是因為他自己有普遍的憎恨和恐懼。因此,他所塑造的「高貴者」是這樣一幅形象:缺乏同心、冷酷、狡猾、殘忍、只關心自己的權力。其實,他賦予自己的超過別人的那種權力**本身就是恐懼的結果,但這一點尼采沒有想到。因此,不把他當回事的人,會理所當然地認為沒有壓制別人的必要。

自古以來,聖賢分為天生的聖賢和因恐懼而成為聖賢兩種。對人類有一種自的愛的當然是天生的聖賢,這種聖賢為了讓自己幸福而做好事。相反,因恐懼而成為聖賢就像因為懼怕警察而不敢偷盜的人一樣,如果沒有地獄之火或怕被報復心理約束,他一定會作惡多端。

尼采自然不是天生的聖賢,他只能想象第二種聖賢。因為在他心中充滿了恐懼和憎恨,因此他認為不可能有對人類自的愛。在他的意識里,他不認為有這樣一種人,這種人雖然具有大無畏的精神和強烈的自尊心,但因為沒有給別人施加痛苦的願望,所以不這樣做。沒有人會認為林肯的所作所為是因為他害怕下地獄,但是在尼采眼裡,林肯是下賤的,遠不如拿破崙偉大。

下面再考察一下尼採給我們提出的倫理問題。這個問題是:我們的倫理觀應該是貴族式的,還是應該在倫理觀上等同看待所有人?抱有民主的倫理思想是邊沁學派的最大幸福原則,不過,也許他們也會認為,貴族式的政體更能促進普通人的幸福。但是,尼采認為,普通人的幸福不是構成善良的部分。本身具有或善或惡性質的事只是「高貴者」的事,其他人的事就無所謂善惡了。

那麼,這個「高貴者」究竟該如何定義呢?實際上,「高貴者」通常是獲勝的氏族或世襲貴族;不過,通常在理論上,貴族又是獲勝的氏族的後裔。尼采應該會同意我的這個定義。

在尼采思想體系里,還有一個與徹底個人主義者極力主張的反對工會的理由非常相近的觀點。在人與人之間的鬥爭中,可能勝利者具有的正是尼采所欣賞的某些品質,但是,即使是不具備這些品質的人,只要他們能團結起來,也可能獲勝。這場普通人集體與貴族的戰鬥就如同曾經是戰鬥前線的法國大革命和意識形態前線的基督教。由於這個原因,我們應該反對和阻撓軟弱者聯合起來,否則他們聯合起來之後將會打敗「高貴者」的聯合。此外,還要促成「高貴者」和精英階層的聯合,完成這項工作的第一步就是宣揚尼采哲學。

然而,遺憾的是,這些道理只適用於現代,不適用於在貴族政治還具有旺盛的生命力的時代。美國獨立戰爭和法國大革命之前,幾乎所有的大國都是貴族政府,只有埃及政府符合尼采式的原則。因此,我們有必要自問,我們不喜歡有悠久的成功歷史的政體,卻喜歡民主制,有什麼充足的理由嗎?在這裡我們探討的是哲學,那麼,我們應該自問,我們排斥尼采維護貴族政治的倫理是否有客觀根據?

倫理問題是一個關於同心的問題。從看到別人的痛苦自己就會不快樂的角度講,同心應該是天生的。但是,同心的展會給不同的人帶來不同的影響。有些人以給別人施加痛苦為樂,有些人卻認為只要有人還在忍受痛苦,他就不能快樂。在感上,大多數人把別人劃分成敵和友,然後對朋友抱以同心,對敵人卻沒有同心。類似於基督教或佛教倫理的倫理觀與尼採的倫理觀有很大的區別,區別主要在於感的基礎不同,前者是普遍同,後者是完全沒有同。

和反對任何不愉快但能融會貫通的倫理觀的理由一樣,我反對尼採的哲學是由於感層面上的原因。我認為,普遍的愛是創立這個世界上我所希望的所有事物的原動力,但尼采卻很輕視這種愛。現在,尼採的門徒們已經得意了一段時間了,但我們仍然可以抱有這樣的希望:希望這段時間能很短很短,即將迅速地逝去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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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哲學史(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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