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攻打豫州
楚冀凌雖說口出狂言，但她有說這話的底氣。
陸昭然、宴景深等人都是她的手下敗將，如今放眼一看，真正有一戰之力的恐怕也就只有眼前的顧風晚了。
連郎千毅都覺得自己很懸，更別提那些還沒帶出來的小將軍們了。
能結接過楚老將軍的衣缽，真正掌管了征西舊部，並讓他們心服口服的人，絕對不會是簡單的人。
如今的戰局擺在這裏，既然他們調了東邊的周風越過來，肯定是存了死守關東的心。
如果大軍以碾壓之勢和他們對上，勢必傷亡慘重，正為難眼下該如何的時候，楚冀凌已經把地圖展開來。
她將已經奪取的城池標記好，又將周風越的路線大概劃分了出來，左看右看，忽然在一個地方點了點。
「周風越不來這裏支援了，可見朝廷死守這裏的決心，咱們沒必要同他們正面硬碰硬，不如暫時停下腳步，往東邊去。」
剛剛如官員口中所說，周風越來這裏的路途上，是經過了豫州的，關東形勢嚴峻，暫不知公主會如何做。
這便是楚冀凌想要利用的突破口。
如果公主來了，那就直取豫州，可如果公主沒來，豫州也不會有多麼難以拿下。
說到底，那裏並沒有什麼有名的將軍鎮守着，也並沒有朝廷派來的強大後援，可謂是一薄弱之地。
關東打不開的缺口，可以從豫州打開，屆時直接把周風越堵在了這裏回不去，甚至可以輕而易
舉將他的江寧府收入囊中。
如果以此為突破口南下，或許還要比關東這邊容易一些，因為中原腹地，如今只怕早已控制在了武林人士的手中。
這方案剛提出來，郎千毅驚訝地沒忍住拍手叫絕。
「你這腦子轉得真快，天底下的城池在何處，你恐怕了如指掌吧？」
「果真是老楚的女兒，行軍打仗的一把好手。」
顧風晚眼底也露出些欣慰，他知道，戰場才是楚冀凌最好的歸宿。
計劃定下之後，顧風晚特地嚴令三軍口風嚴謹一些，短暫休息一日，便從鄧州往南去，稍微往南偏上一些，就是豫州所在。
如今沿途腹地都收入囊中，朝廷根本探查不到任何大軍的動靜。
之後等他們回過神來再回頭，為時已晚。
天公作美，接連下了這麼久的大雪忽然停了，懶洋洋的日頭出來一曬，地上的積雪頓時化了不少，行軍速度自然也快了很多。
只是一路上，向來高傲的漠北王世子，罕見地沉默了下來。
原定需要六七日的路程，四日便趕到了。
四月初五，北方湖面一望無際的冰還未消融，顧風晚突如其來的陳兵護城河畔，讓整個豫州的人慌亂了起來。
城牆之上依稀可見，那些小將軍們慌慌張張地去請將軍們來，迎風吹起的旗幟烈烈作響，只有一人逆風緩緩走來。
有一女子身穿紅色長袍，手持長劍，頭戴金冠，緩緩站上了城牆之巔。
長風將她的衣服卷
起，勾勒著清瘦的身形，刺眼的白色日光下，她張倔強而又不屈的清秀臉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一瞬間，陪着顧風晚列隊在最前方的沈玉衡呼吸一窒，暗自移開了目光。
楚冀凌抬眸笑笑，唇角溢出一絲諷刺和不屑。
好好的一個七尺男兒，竟然還敢做不敢當了。
李婉抬手挽了個輕巧的劍花，朗聲對着顧風晚道。
「好久不見你，我二人到底還是兵刃相接了。」
顧風晚卻是溫和一笑，「許久未見公主，也不知公主武藝是否有精進，有些期待下一場的切磋。」
聞言，李婉撫平了被風吹亂的頭髮，似是無力地在風中笑了笑，嘆了口氣。
「怕是沒法再陪你切磋一場了，如今肚子裏的孩子月份越發大了，我害喜厲害，武功招式已不及當年一半……」
她的話戛然而止，似乎才看到了人群中的那道身影。
沈玉衡貌似有所察覺般抬起頭來，時隔許久，二人遙遙相望，相對無言。
見了他，李婉心中無端地生出幾分倔強，聲音一寸寸地冷了下去，漠然道。
「但哪怕如此，我依舊不會退守一步，你別讓我，我若能守下來，便是我的本事。」
「同樣，此城若亡，我也會跟着殉城。」
沈玉衡終於沒忍住開口問她。
「你一定要以死相逼嗎？我們明明不用走到這一步的，你可以繼續後退，做你的公主，天下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譴責你。」
冷冽的風吹了
又吹，李婉一字一頓地堅決告訴他。
「可我不願意退，我也不想做個窩囊的人！」
「我並非為了是公主之身肩負的責任，只是想真切地為自己活一次！」
沈玉衡忽然沒有了話語，因為李婉從漠北臨走之前，他也是與此番類似的話語，誆她發生了那一次不該發生的事。
以至於她如今有孕，釀成了難以挽回的後果。
李婉再也不多言，轉身從城牆上離開之際，趕來的老將如定海神針般站上城牆。
緊接着，各處張弓拉箭，蓄勢待發。
李婉回去，穿上鎧甲，小心護起了肚子，於諸位老將身後，擲地有聲地下了命令。
「準備應敵！」
天邊狂風呼嘯而來，顧風晚拔劍而起，「攻城！！」
隨着他一聲令下，蕭平、謝淵藏領着前鋒沖了出去，數不清的攻城器械一擁而上，輕而易舉地跨越了護城河。
放下弔橋之後，大軍主力出擊，火炮隔岸轟炸豫州城牆，一時間，紛飛的戰火瀰漫了整片城牆。
這樣慘烈的戰爭幾乎毫無懸念，是無數老將軍都不曾經歷過的，沒辦法，差距太大了。
李婉熟讀兵書，也知道顧風晚領兵打仗的風格，可縱然如此，小小兵力依舊抵不上對方的絕對碾壓。
鏖戰時，她站在城牆閣樓上一眼望去。
戰火瀰漫在天空中，無數箭矢遮蓋了原本的天色，讓人看不到希望。
接二連三的將士倒下，越來越多的人自覺頂上來，這種自願的
犧牲，讓李婉心尖湧現出無以言語的愧疚。
如果不是她，或許這些人不用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