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無法靠近她

顧眠這才拉回了神思，一轉頭，看見路月明走了進來。

「乾媽。」

路月明笑著道，「眠眠，我沒打擾你吧？」

「當然沒有。」顧眠起身相迎，「快請坐。」

傭人上完茶后，便直接離開了。

路月明心疼地看著顧眠，「眠眠，你沒事吧？」

「乾媽，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沒事了。」顧眠彎了下唇角，「關於這段婚姻，該為自己和念念爭取的，我會努力，但既然他已經放棄我和念念，那我沒必要強求。」

「強扭的瓜不甜，就算能止渴，也不是最佳選擇，還不如一瓶水來得實在。」

「你能這麼想，乾媽是支持的，只是......」路月明猶豫道，「你畢竟失憶了，考慮事情或許沒那麼全面。」

「乾媽覺得，這對你或許是不公平的，換句話說，沒失憶的你，或許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

「什麼選擇？不離婚嗎？」顧眠淡然一笑，「我想就算我沒失憶，也會答應離婚的。」

「因為厲霆深是在拿命逼我，而我能感覺得到心痛，我的心告訴我，我不能讓厲霆深死，所以我答應離婚了。」

「眠眠......」路月明欲言又止，末了，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錦盒打開。

裡面是一顆藥丸。

「乾媽，這是什麼？」

「是能讓你恢復記憶的葯。」路月明道，「我想，你應該有選擇的權利，在離婚之前，要不要讓自己恢復記憶。」

顧眠盯著茶几上的葯，黯然一笑，「乾媽，你覺得有吃它的必要嗎？」

「厲霆深出軌，鐵了心要離婚，恢復記憶的話，我只會更加痛苦。」

「我承認，之前我一直想要恢復記憶，因為一片空白的感覺，其實很不好。」

「但是現在，我覺得失憶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離婚對沒失憶的我來說，是很痛苦的事情，而現在我失憶了，或許能感受到的痛苦，還不到一半吧。」

顧眠拿起盒子，直接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她抬起頭來時，臉上帶著釋懷的笑意，「乾媽，一切都過去了。如果將來有一天，我能自己回憶起一切，那是我的命。但如果不能，我也能重新打造一個新的認知世界，重新好好成為新的顧眠。」

路月明點點頭，「好，無論你做什麼決定，乾媽都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

兩天後，周五。

上午十點鐘，顧眠準時來到民政局。

厲霆深已經坐著等候。

顧眠走上前，看著男人略顯蒼白的臉，平靜地開口道，「我跟我哥說好了，今天下午他會去厲家把念念接來。」

厲霆深點點頭，「好。」

顧眠環顧四周，「這裡怎麼沒人啊？」

「為了避免排隊，我特意動用關係，去單獨的房間辦理。」

顧眠笑笑，「這樣也好，高效，走吧。」

厲霆深起身的動作很緩慢，顧眠猜到應該是怕扯到傷口。

她沒有去問他的傷勢。

畢竟從今天以後，他們之間就再也沒有關係了。

證件都在厲霆深那裡，兩個人來到登記處坐下，工作人員很快準備好需要的東西讓他們簽字。

顧眠剛拿起筆要簽字，心臟驀地刺痛了一下！

她指尖一顫，手中的筆掉落在桌上！

厲霆深轉過頭來，「顧眠，你怎麼了？」

顧眠抬手按著自己心臟的位置，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如紙，痛苦得說不出話來。

「顧眠，你怎麼了！」厲霆深意識到不對，急忙扔下自己手中的筆，伸手扶住她，「你別嚇我！你哪裡不舒服！」

顧眠張了張嘴，開口的話都沒辦法說完整，「痛......好......痛......」

「顧眠！」厲霆深猛地起身，想要抱起顧眠，傷口被一扯，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他強忍著疼痛，將顧眠打橫抱起，大步往外走去。

在民政局門口等候的程序急忙上前，「厲總，這是怎麼了？」

「去醫院！」

顧眠被送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疼暈了過去，滿是冷汗的身體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人被送進了急救室，厲霆深著急地跟醫生說明了情況。

「厲總，您的傷口又流血了！」程序眼尖，一眼看見他的黑色西裝上滲出的血漬，「您先去處理傷口！」

「我沒事。」厲霆深忍痛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了下來，「立刻打電話叫路姨過來！」

「是。」

......

路月明匆匆趕到醫院，進急救室半小時后才出來。

「怎麼樣！」厲霆深立刻上前問道，「顧眠醒了嗎？」

「沒醒。」路月明面色凝重，「醫生查不出個所以然，我估計還是蠱蟲在作祟。」

程序擰眉，「難道是顧行知給的葯，已經到期限了？」

路月明道，「先把眠眠轉到病房，我施針讓她醒來，看看是什麼情況。」

「也好。」

施針后，顧眠很快轉醒。

可她剛睜開眼，便痛得悶哼出聲！

「眠眠，是乾媽！乾媽在！」路月明急忙問道，「你別怕，告訴乾媽，你怎麼了？」

「痛......」顧眠的身體蜷縮著，雙手緊緊揪著心臟位置的衣服，「好痛......」

「怎麼會這樣！」路月明束手無策。

宋阿婆讓程序出去，走上前解開顧眠的衣服紐扣，認真觀察一番后，開口道，「是蠱蟲。看樣子，蠱蟲已經轉移到她心臟的位置。」

厲霆深心痛如刀割，「請你想辦法給她止痛！」

宋阿婆搖了搖頭，「蠱蟲發作，是很難壓制的，更別說現在連發作的原因是什麼都不知道。」

厲霆深臉色蒼白，「顧行知......顧行知一定知道！我去找他！」

「霆深！」路月明見男人轉身沖了出去，急忙追出去叫程序，「他的傷口還在流血，你趕緊追上去看著，別出什麼事了！」

「是！」

......

厲霆深到的時候，顧行知正靠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他聽見開門的聲音，唇角勾起，緩緩睜開眼睛。

「你為什麼就是不能放過顧眠！」厲霆深上前揪住他身前的衣襟，「蠱蟲轉移到她的心臟，你是想要她的命來折磨我嗎！」

「別急。」顧行知緩緩推開他的手，「我說過的，只要你遠離她，她就不用承受痛苦了。」

「我們今天已經準備離婚了，她是在簽字離婚的時候疼到暈倒的！」

「婚姻只是形式，誰跟你說，離婚就等於遠離。」顧行知勾唇，「不妨告訴你一句實話，我給眠眠下的，是情蠱。」

「情蠱有兩隻，母蟲在她身上，而子蟲，在你的身上......」

厲霆深眉心一蹙，「你說清楚！」

「很簡單，之前眠眠的腹痛，算是假象，母蟲只是在她體內適應，隨後慢慢轉移到心臟。」顧行知淡淡一笑，「現在母蟲已經到了心臟，才是重頭戲，只要你一靠近她，母蟲感應到子蟲，就會啃食眠眠的心臟，令她痛不欲生。」

「所以我一直在強調，只要你遠離她，她才會平安無事，你難道從來沒有聽進去這話的意思嗎？」

厲霆深怔住，「所以我和顧眠離不離婚，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你要的，不是我們離婚，而是讓我無法再靠近她。」

「沒錯。」顧行知低低啞啞地笑出聲，「厲霆深，我說過的，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

「你現在是不是特別想殺了我？只是可惜，你不能。」

「蠱蟲是藍靜好提供的沒錯，但我單獨餵養過，並且是用毒藥餵養的。」

「不妨告訴你，想要取出蠱蟲，必須用對應的解藥，這個世界上，只有我知道解藥配方，所以你沒辦法殺我......」

厲霆深咬牙道，「我不殺你，我只想求你，不要傷害顧眠。」

「你放心，只要你不靠近她，讓蠱蟲處於休眠狀態，對她的身體就不會有任何影響。」顧行知淡然道，「我在這裡待膩了，放我出去。」

「顧行知，你無恥！」站在一旁的程序忍無可忍，「你是不是以為，我們真的不敢殺了你！」

顧行知笑著開口，「敢不敢，和能不能，向來是兩碼事。」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厲霆深看了一眼屏幕，立刻接起電話，「路姨，是顧眠怎麼了嗎！」

「霆深，你不要著急。」路月明的聲音傳來，「你走了沒一會兒，眠眠好像就不痛了，休息了會兒，還吃了點東西，這會兒已經睡著了。」

厲霆深下意識地望向面前的顧行知。

這通電話，證實了顧行知說的話。

厲霆深心裡說不出什麼感受。

他慶幸，慶幸顧眠可以避免疼痛。

他絕望，或許這輩子，他都無法再靠近顧眠了。

胸口傳來的疼痛，甚至讓他分不清，究竟是傷口的痛，還是心痛......

......

厲霆深回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勞斯萊斯停在醫院門口，他卻遲遲沒有下車。

「厲總。」程序忍不住開口提醒道，「就算顧行知說的是真的，您不敢靠近太太，但也要進去把您自己的傷口處理好，不然感染了就麻煩了。」

厲霆深緩緩閉上眼睛，「回酒店吧。」

程序無奈，看了司機一眼，示意他開車，拿出手機讓醫生在酒店候著。

跟醫生一起等著的還有葉君臨。

他坐在客廳沙發里抽著煙，見厲霆深進來，起身上前，「你怎麼樣？」

「死不了。」厲霆深走到沙發上坐下，緊繃著的神經在此刻鬆懈，累得說不出話來。

「你放走顧行知了？」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厲霆深反問道，「殺了他，我這輩子都別想再回到顧眠身邊......那還不如殺了我。」

葉君臨無聲嘆息，「我已經讓人盯著顧行知的一舉一動，他逃不出我的監視範圍。」

「厲總。」保鏢敲門進來，「宋阿婆來了。」

「請她進來。」

「是。」

葉君臨看了一旁候著的醫生一眼，「先給他處理傷口。」

「是。」

厲霆深的傷口崩開，流了不少血，西裝上的血都已經乾涸了。

他顧不上疼，著急地問道，「宋阿婆，程序跟你說清楚了吧？」

「說得很清楚了，而且那個人說得沒錯，用毒藥餵養的蠱蟲，必須有對應的解藥，尤其是好幾種毒藥混合餵養的，一旦用錯一味葯，都是致命的後果。」宋阿婆嘆息道，「現在連蠱蟲是什麼毒藥餵養的都不知道，是不可能研製出解藥的。」

「所以抱歉，厲先生，我的確是無能為力......」

「你千里迢迢趕來，已經很用心了，這事怪不到你頭上。」厲霆深道，「還請你多留一陣子，幫我太太想想辦法。」

「沒問題。」

厲霆深又問，「是不是只要我不靠近她，她就不會再痛？」

「目前來看，是這樣的。」宋阿婆道，「如果真的不確定，也可以驗證一下。」

厲霆深搖頭，「我不能再讓她承受痛苦，哪怕是一分一秒，都不能。」

「從現在起，顧眠由你們費心照顧，我不會再見她，有什麼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

顧眠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路月明急忙問道，「眠眠，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乾媽......」顧眠嗓音虛弱，「還好，就是有點累......」

「累沒關係，好好休息，多進補，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乾媽，我怎麼了？」顧眠問道，「我的心臟為什麼會突然疼痛難忍？」

「突發情況，我們也很意外。」

「我有生命危險嗎？」

「不會的。」

「那就好。」顧眠鬆了一口氣，「我如果有事，念念怎麼辦？......對了，我今天是在簽字的時候突然出事，婚沒有離成，對嗎？」

路月明點點頭。

「乾媽，你幫我聯繫厲霆深，儘快再約個時間吧......也不知道我哥有沒有把念念接來。」

「你突然出事，誰還顧得上別的，念念還在厲家。」路月明開口道，「眠眠，你的身體要緊，什麼都不用想，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等你養好了身體再說。」

「我不喜歡拖泥帶水。」顧眠臉色微沉，「既然已經決定離婚，就沒必要拖延。」

路月明沒有堅持。

顧眠骨子裡，的確是個雷厲風行的人。

而且她很固執，一旦決定的事情，是很難回頭的。

「好，我幫你聯繫厲霆深，但最快也要下周了。」路月明道，「你肚子餓了吧？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顧眠在醫院裡住了幾天，身體逐漸康復。

出院這天，葉君臨來接她。

「哥，厲霆深有說，什麼時候能去簽字離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