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二、紅牛當了「人照子」（6）

自從相親到現在，紅牛無時不在想著妞妞和他眼睛對視的那一刻，他比喻為兩隻心靈碰撞的火花。他幾次做夢都和妞妞在一起，夢醒后只有嘆息！

就在剛才妞妞看他的那一刻，他的心亂了，跳得很厲害，他內心有些自責，暗自在心裡對妞妞說：「你別怪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不是我要騙你。」他想起了和他一塊兒耍大的昔貴哥，想起了大伯大媽一雙企盼的眼神，還是假戲真做吧，他力爭自己心保持平靜。吃著一道道送客菜，品嘗著冒名頂替的苦酒。當他懷裡揣著偷來的酒壺走出妞妞家門時，他又回頭掃視了一下莊院和滿屋的客人。心裡默默地說：紅牛告別了！告別了！告別這裡所有的一切。

這時妞妞緊跟其後，身穿紅綢嫁裝，腳穿繡花鞋，頭頂紅蓋頭，在親人的攙扶下上了花轎。上轎后，妞妞揭開頭上的蓋頭，掀開窗帘看著自己的親人，她哭了，眼淚撲簌撲簌地往下流。幾個上了年歲的老人安慰她說：「我娃不要傷心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應該高興才對。」這時等候在門外的小夥子早已不耐煩了，等著鞭炮聲響，做著時刻起轎的準備。不大一會妞妞母親提著木梳匣子走出來，她掀開轎簾看了看女兒，又囑咐幾句。她說：「我娃現在長大了，到人家屋裡要多長個心眼，放勤快一些，自己把自己照顧好。」這時妞妞的舅舅走了過來說：「姐！時間不早了起轎吧！」

執事的人喊了一聲起橋，八個強悍的小夥子，抓起轎桿一齊放在肩上，緩緩地向村外走去。就在轎搖晃的那一刻，妞妞左手急忙抓住扶手，右手掀開轎簾依依不捨地向親人告別。這熟悉的莊院，還有拴在門前的那條不停地搖著尾巴的狗，勾起了她對過去生活的美好記憶。她看著這山、這水、還有父輩壘砌的梯田……隨著家園漸漸地遠去，她放下轎簾，和紅牛一同上路。

抬轎的小夥子哪能老老實實地叫新娘坐著，出了村不久肩上的扁擔上下閃得那個勁，足讓新娘屁股挨不上座板。妞妞想坐坐不下，站站不穩，左右難受。她也逗起了小夥子，她一會兒坐到左邊，一會兒坐到右邊，一會兒坐到前邊，又一會兒坐到後邊，把小夥子個個壓得亂喊。他們走到坡頭唱起了歌：

新娘、新娘進洞房

等得新郎心慌

一把揭去紅蓋頭

親親妹妹的小臉龐

哎喲喲，哎喲喲

你別急，讓奴家

慢慢卸紅妝

可恨褲帶解不開

哎喲喲，解不開

哎喲喲，解不開

兄弟給你來幫忙

哈哈哈……

來幫忙

哈哈哈……

一陣大笑。妞妞坐在轎里也不甘示弱，她亮了亮嗓子隨聲唱起：

弟弟、弟弟你別急

小心臉上起雞皮

姐姐我眼高看得細

叫你一輩子打光棒

溜光席

小夥子一時答不上來，他們商量著利用過河時對付妞妞。讓妞妞踩著石頭趟水過河，妞妞硬是不肯下轎，雙方僵持了一會。小夥子們說：「不下轎也行，給我們一人一個紅包，少了還不行。」妞妞從木梳匣子，取出了幾個紅包分給弟兄們。在紅牛的勸說下又重新上路了，這下小夥子累了抬轎老實了好多。

眨眼轎子到了昔貴的家門口，一幫人在老榆樹下落了轎，昔貴就接替了兄弟紅牛，這時才真正當上了新郎官，紅牛低頭擠出人群向自家門口跑去。按照當地風俗，新郎攙扶著新娘下轎。

昔貴和紅牛的穿戴一模一樣，除了個子高以外沒有任何區別。他掀開帘子，看著頂著蓋頭的新娘子，不知咋的身上有些哆嗦，連呼吸都緊張了。說來也怪，他剛要扶起妞妞的胳膊，妞妞就感覺到面前這個人不是紅牛。她推開伸過來的手使勁掙扎著，拒絕昔貴。昔貴這時不知所措，遇到這事非常尷尬。這時肖玲說：「嫂子我來扶你。」妞妞一聽是個女子的聲音，聽說還叫嫂子呢，知道是自己的小妹，或者弟媳婦，也就不在乎啥了，就讓來人扶著胳膊進了大門，心裡總在想著剛才的新郎怎麼不對勁。行完大禮進入洞房，頭上頂著蓋頭在炕頭靜靜地坐著仍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