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往事難說再見（2）

陳水根說：「唉！光陰似箭歲月不饒人啊，變化大著呢！再說了，如果咱哥倆現在還不老的話，那天地都不會答應！」

劉福厚說：「是啊，是啊，自然法則誰都不能違背，神仙也不能違背啊！」

忽然，大廳的音箱里輕聲地放起了毛阿敏演唱的電視連續劇《渴望》主題歌「悠悠歲月，欲說當年好睏惑，亦真亦幻，難取捨……」深委婉又纏綿哀怨的樂曲，一句不落地灌進了老哥倆的耳朵里。***

這十多年來聽了無數遍、耳熟能詳的歌曲，今天再一次聽來，感覺特別地入耳，特別地叩心。聽著聽著，劉福厚和陳水根的眼圈不由得起紅來。

是啊，欲說當年好睏惑！這正是他們內心最真實的寫照。30年來，他們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堅持秉承著一個原則：認認真真地做人，踏踏實實地做事，清清白白地當官，因此，各自的事業也都進展得很順當，工作得很舒心，「故事不多，宛如平常一歌」。但每到閑暇之餘，常常令他們傷感的是，當年，躊躇滿志、前景看好的軍旅生涯，卻因為不該生的狀況，從戰壕里被淘汰出局，並很快從眾多的領導和戰友的視線里淡去。他們從不願給任何人提起當年的事。而以他們對軍隊的熱愛和做一名好軍人的天賦，很難否定，現在坐在這裡的兩位就不是個將軍、司令？然而，那段非同尋常的經歷，畢竟是改變了他們一帆風順的命運。他們誰也不怨，不怨上級領導太嚴厲，不怨七連戰士不爭氣，只怨自己運氣不好。

說好不提過去往事的，可一斤白酒下肚，在心裡擱了30年的話，總往嘴邊躥。

二

日曆翻到三十年前。

全軍第一次實裝長途野營拉練，在異常寒冷的冬季拉開了序幕。這是一次負重最多、徒步最長，練毅力、練意志的艱苦訓練，也是每個軍人從各自不同的角度揮軍事技能，展現綜合素質的一個大好機會。但同時也是檢驗一個合格連隊合格軍人的試金石。這就十分明顯地意味著，誰在這個時候出了問題，誰就會被一票否決。

劉福厚、陳水根所在的連隊正是這次實裝長途野營拉練西北軍區野戰拉練隊伍中的一個組成單元。

途中有一天，接上級命令要在當晚進行一次130華里的強行軍。領受任務后，劉福厚、陳水根對全連指戰員進行了強有力的戰前動員，特彆強調，不能有一個掉隊的戰士，不能有一個完不成任務的班組。各位班長，都是兵頭將尾的骨幹，是直接的帶兵者，要身體力行切實負起責任。由於剛來七連不久，對大部分幹部戰士的軍政訓練況特別是身體健康況不是很了解，他們還要求各個戰鬥班組在出前都分別進行了表決心活動。強行軍開始后，劉福厚、陳水根率領著全連邁著堅定的步伐，一直走在全團的最前面，沒有一個人示弱，沒有一個人掉隊。走了100華里的時候，部隊停下進行臨時休整，吃飯、喝水，補充給養。因為接下來的30華里路程，要進行急行軍跑步前進。能否按時到達指定地域並圓滿完成任務，是對一個連隊、一個班組、一個單兵戰鬥意志的嚴峻考驗。

正在整理著裝準備出的時候，一輛解放大卡「嘎吱」一聲停在五班長羅成跟前，司機搖下車窗玻璃說：「夥計，一會兒的30里急行軍很惱火呢，你們有啥重東西拿不動，我幫著捎一程。」五班長羅成回頭一看，見是在汽車連開車的鄉黨給他打招呼。他猶豫了一下，還未及答話，機槍手張大個子立即建議班長把他的機槍捎上。羅成知道，一路上，張大個子感冒不愈，體力已經嚴重不支，今晚很有可能掉隊拉全班的後腿，而司機不但是鄉黨，還是自己的好友，特別是連長和指導員一再強調，不能有一個戰士掉隊，不能有一個班組完不成任務，事關重大，不敢怠慢，便立即同意了這一建議。

臨走，羅成再三叮嚀鄉黨好友：「到達宿營地后一定要及時把槍送來！」

鄉黨好友一邊動車一邊說：「沒問題，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