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五章（9）

過完春節不幾天，麗南父親先前的一個病人來麗南家坐。***他知道麗南還沒有對象，就說要幫忙介紹。過了不幾天，他到麗南家說，他同事愛人的單位新來了一個大學生，是湖南人，1965年畢業於某大學物理系，二十七八歲，現在安城電子元件廠研究所工作。介紹人還特地強調他搞的專業課題很好。麗南問：「這人的性格、愛好怎樣？」介紹人說：「我還沒有見過這人，只知道他姓龍。」他問麗南：「願意和那人見面嗎？」麗南在當時那種窘迫的狀況下，當然答應去見面了。介紹人給她約定了時間，讓她屆時到他家去和那人會面。

到了約定的時間，麗南來到介紹人家裏。那個姓龍的還沒有來。

介紹人住在單位的一間平房裏。那房子不大，房內一張大床，幾乎佔了房間的大半，這小屋幾乎沒有多少讓人可以轉身的地方。

麗南坐在床沿上和介紹人的愛人說着話。不一會兒，介紹人的同事用自行車把那個姓龍的人帶來了。他們進了屋，麗南站了起來。介紹人把他的同事讓在椅子上坐下，然後對麗南和那姓龍的人說：「你們互相認識一下。」房裏的幾個人除了介紹人的同事是坐着的，其他幾個都站着。麗南和那姓龍的幾乎是平行地站着，他長得是什麼樣，她都沒有看清。印象中，她只感到他是中等身材，圓臉盤，皮膚略黑。

過了一會兒，介紹人把麗南叫出去悄悄問道：「這人怎麼樣？還願意和他見面嗎？」

麗南無可奈何，只好同意再見一次面。

介紹人給他們約定了下次見面的時間、地點，然後，他的同事仍用自行車把姓龍的帶走了。

他們走後，介紹人對麗南說：「這人長得不怎麼樣，如果你看不上他，我再給你介紹好的。」

介紹人的愛人在隔壁廚房一邊做飯一邊說「那人嘴巴怎麼那麼大！」

麗南在一旁聽着這些話，她想：「這第一次見面，真是稀里糊塗的，連對方的模樣都沒看清，又沒有交談，怎麼能說看上看不上呢？」她這樣想着，但並沒有把這些說出來。

麗南按約定的時間到慶豐公園的門口和那人去會面。那人早已等在公園門口了。他見麗南走來，搶先到公園門口買了門票。當他轉身向麗南走來時，臉上堆滿笑容。麗南仍沒有仔細看他的模樣，只看到他穿着藍中山裝的上衣和深咖啡的褲子。

他們進了公園，在小徑上漫步著，有時在椅子上坐一坐。3月初的公園，春的氣息已很濃了。乾枯的樹枝上已長出了小葉苞，一片翠綠，草坪里的枯草開始返青，花壇里的一些花已經開放。他們一邊走着，一邊各自作著介紹。

麗南從他的介紹中知道他叫龍孝宗，家在湖南衛縣農村，家庭成分為貧農。他父親在他十三歲剛上中學時就去世了，家裏現有母親，兩個弟弟，一個妹妹。他從小學習刻苦成績好。小學畢業時，他們村只有兩人考上了縣重點中學，他是其中的一個。他父親去世后，他們家無力供他上學，老師看他學習好，捨不得讓他輟學，就將學校里最高一等助學金給了他。他基本上是靠助學金讀完中學和大學的。中學時他也曾富有理想，胸懷大志，想着在物理學方面研究出一些新東西來。1965年大學畢業，他分到北京電子儀器研究院工作。文革中，這個院被撤銷，他分到安城來。他來安城只有半年時間……

麗南和他並排走着，他們很少正面對視。麗南有時側過臉瞥他一眼，看到他較黑，臉上有一些青春痘，有的已變成黑色塊狀，皮膚顯得極不光滑。此時她並沒有想到要端詳他的面容，長得好壞對她來說似乎並不重要。

他們告別時，龍孝宗問：「下次咱們什麼時間見面？」麗南想了想說：「把你的地址留給我，將來我會在信上告訴你的。」

分別後，麗南想：「他長得看來是不怎麼樣，家庭也貧窮，經濟負擔重，要不要和他繼續談呢？」她考慮著。但她又想：「他是學理工的，總比自己學文學要強。他學習不錯，也有一些雄心壯志，人看來也還憨厚、老誠。他出身好，將來孩子就不會像自己這樣背上家庭出身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