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五章（8）

你不是勸我回家嗎？不錯，回家與親人團聚，確是一個離家多年的人所渴望的。***而現在是，心沉重，意志消沉，如此景象，有何臉面回家見家鄉父老？！……回家，只能待以後再說了。

我未敢道出全部心理，來增加你的麻煩，引起你的不愉快。因為，這不是我之所願。或許，你會把它當做是我單方面的自作自受吧！可是，我那些親愛的同學，又都在千里之外，（他們一向認為我是很順利，很得意的，我也不願把如此這般的況去告訴他們）那麼，此時此，又能向誰傾訴呢？！正是：獨處空房面四壁，低頭踱步有誰知？

假如，你還可憐我的話，在你方便的時候可來我處走走。任何時候，我都可在家恭候。同時，能多寫一些信，使我在精神上得到一點安慰，也是萬分榮幸的了。

「我覺得生活對人往往是殘酷的」。（借用你的一句話）

最後，讓我衷心祝願你

前途無限，永遠愉快

謝培毅

68。1。18

麗南怎麼也想不到，他們的接觸這麼短暫，她僅僅到他住處去過兩次，只不過是隨便聊聊，而她對他的回絕竟然會給他帶來這麼大的痛苦和不快：使他遇到了從未有過的「痛苦與煩惱」，使他因此而心沉重，意志消沉……他是一個真真正正的白面書生，麗南相信他說的都是真話。她想：「難道自己真的有那麼大的魅力？……」唉，早知會給對方帶來這麼大的痛苦，當初就不應該到他那裏去。她是不願給別人帶來痛苦的，在這一件事上，她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事，很內疚。

但是，婚姻之事又不能勉強，她覺得他們是絕不可能結合的。

信上，他邀她有空再去一次，出於禮貌，她又去了一次，後來他給麗南去過兩封信，最後一封信中寫道：

麗南：

讓我再給你寫一次信吧！

人生果真是在演戲嗎？那麼，在這個戲劇舞台上，絕大多數人當然是喜劇演員，必然有少數人是悲劇演員，而我卻是這悲劇演員中的一個。我感到隨便找一個女人是容易的，可是，要得到一個崇拜的「上帝」就難上難了。這也就是我所以導演悲劇之所在。我也算是一個很不幸的人，今後，或許還會有更大的挫折在等待着我吧！未來的事，很難預料，我也沒有必要去多加考慮。但我卻祝願你能很順利，很幸福。這是我的心愿，自內心的真正的祝福。

不過，在這心亂如麻的時候，我還想到事的另一方面。人的一生是短暫的，我總覺得人生在世，應該利用時間做點事，才能問心無愧，不能庸人習氣，在私人生活問題上弄得昏頭昏腦。這就是我最近以來比較全面地考慮了一些問題的前提和出點。當然，現在還是精神不振，心不太愉快。我想，再過一段時間，這種狀況是會改變的。在這點上，我要感謝你對我的關心和期望。我也希望你能把新的工作崗位，作為新的起點，努力奮一番。你應該是大有可為的。

我們已經接觸了一段時間，你對我的現狀也了解一些，我在思想、生活等方面，有什麼值得糾正的地方，若能誠懇指出一二，必將感謝不盡。這也是我的慣例，與某一人共事一番之後，定要請人指教指教，幫助幫助，這對自己不是沒有好處的。

一場悲劇已經演完了！

永別了，麗南！「永別」這個字眼是殘酷的，面對的現實是痛心的，客觀況如此，我也無可奈何！

在這最後的一封信中，讓我衷心祝願你前途無量，永遠快樂！

培毅

68。2。18

讀完這最後一封信，麗南感到他的形象突然高大起來，也覺得他的思想和自己的思想是多麼接近：不願庸人習氣，不願虛度人生。信上那句「隨便找一個女人是容易的，可是要得到一個崇拜的『上帝』就難上難了」，不更可以看出他不是一個平庸的男人？不知怎的，她心頭湧上了許多感慨……

麗南從他的幾封信中，感到他的文筆不錯，措詞也較講究，看來是讀了不少文學作品和古文的。他的字寫得也不錯，而且沒有一個錯別字，甚至每一個標點都不含糊。他雖然沒有在麗南面前誇示過他在學校的學習況，但麗南從這些，也會推測出他一定是班上的高才生。一種崇敬之在她心中油然而生。然而儘管這樣，她還是和他永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