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對峙（5）

陳展志沒有回答高鵬的問題，責備說：\"你們廠有人偷走了廠里的土地證和重要賬目，還大鬧公安局，大鬧市政府，肯定有壞人操縱。***你這書記該負什麼責任？\"

\"陳主任，你不問職工們為什麼把土地證和賬目藏起來，也不問職工為什麼上訪，竟指責起我來了！\"高鵬氣憤地說，\"朱業晟違背改制政策，壓低評估，暗箱操作，背着職工自賣自買，你們不管，反而讓公安局來廠搜查，並抓了我們的人，職工們能不找公安局和市政府嗎？\"

\"老高，你別在我這裏為他們開脫了，快去滅火吧。\"陳展志惡狠狠地說，\"吃不了，要你兜著走！\"

高鵬見他不往正事上說，扭頭就走。他去找副市長艾河山。一進辦公室就對艾河山大聲說：\"艾市長，公安局無端地去我們廠搜查，還抓走了我們的工會副主席。工人們不幹，委託我來向市政府要人！\"

艾河山好像有氣，他從轉椅上站起來反問：\"高鵬，你光說公安局搜查抓人，怎麼不問問為什麼呢？\"

高鵬沒想到艾河山也是這樣的態度，氣憤地說，\"職工們把土地證藏起來，是為了阻止朱業晟用廠里的地抵押貸款；把賬藏起來是懷疑裏邊有問題。這幾年他把企業搞得一團糟，這樣做難道錯了嗎？\"

艾河山被質問得張口結舌，無以對。高鵬接着說：\"按照市政府文件，朱業晟根本沒有資格購買企業，市政府和國資委為什麼支持他？還叫公安局搜查我們廠，抓我們的職工，這太不像話了！\"

\"老高，你的立場站錯了。\"艾河山氣急敗壞地說，\"穩定是政治大局，你支持職工鬧事，是嚴重錯誤！\"

\"不穩定是你們造成的，這完全怪你！\"高鵬見艾河山也念歪理，扔下這麼句話欲走。艾河山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來。他拿起接聽，是信訪辦閆主任打來的，說油漆廠的幾百名職工又來上訪，請示他怎麼辦？

艾河山把電話一摔，暴跳如雷地說：\"高鵬，上訪職工是你帶來的吧？你到底想幹什麼呀！想給市政府施加壓力嗎？\"

高鵬聽了一愣，不知是怎麼回事。他坦然地說：\"我是從國資委陳展志那裏來的，根本沒帶什麼職工。\"

\"你們的職工就在市政府大門口！\"

高鵬不禁皺起眉頭：\"職工們是要來市政府要人的，被我制止了，怎麼會是我帶來的？\"

事原來是這樣的。高鵬帶病去找領導，袁剛怕高書記身體不支，就帶領職工跟了過來。這事高鵬確實不知道。

艾河山見高鵬不語，以為他認錯了，逮住理似的怒斥道：\"你身為黨委書記，不做群眾的工作，反而煽動職工上訪鬧事，這是什麼性質的問題？是惟恐天下不亂，是破壞穩定大局！這是嚴重的政治錯誤，是犯罪！\"艾河山聲嘶力竭，暴跳如雷。

高鵬見艾河山給他扣了一堆大帽子，反倒坦然了。他坐在沙上，點着一支煙，慢悠悠地吸起來，挑戰似的說：\"艾市長，沒有調查研究，就沒有權。即便你有理，也不必這麼大聲喊叫。如果我犯了罪，可以讓公安局把我抓起來。\"

艾河山沒想到高鵬敢跟他較勁，氣得臉色鐵青。他真想打電話讓公安局也把他抓走。可油漆廠的上訪職工就在大門外。如果那樣，更會火上加油。當務之急是把上訪職工勸走。於是，壓下滿腔的火氣，耐著性子說：\"老高，我先不和你計較，你快出去把你們的人帶走。\"

高鵬站起來說：\"職工們是來向市政府要人的，我去管什麼用？還是你去接待職工們去吧！\"

艾河山見高鵬不聽指揮，生氣地說：\"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副市長？懂不懂組織紀律？\"

正在兩人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方健市長推門進來了。他之所以來找艾河山，也是因為上訪的事。

方市長見高鵬也在這裏，而且一副氣咻咻的樣子，就問：\"高鵬，你們廠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來了這麼多職工？\"

艾河山瞥了高鵬一眼，不滿地說：\"方市長，這些職工就是他帶來的。我批評他，他不認錯，反而和我蹦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