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挺難養
姜楠之所以這樣問,是有原因的,七班大多數都畏懼江舸,要是她私自調換,恐怕不妥。
可能會導致另外一個無辜的同學,陷入困境。
她不能自私。
姜楠話音剛落,七班瞬間安靜下來,他們紛紛睜大眼睛,看著同桌,眸子里都帶著否定。
就在姜楠在為結果買單時,顏瑤娜站了起來,她有些堅定,不拖泥帶水的說。
「我意願和他換。」
顏瑤娜的出現,倒讓姜楠有幾分震驚。
背光而站的顏瑤娜,姜楠看出她是在賭氣。
可姜楠也摸不清頭腦,顏瑤娜賭氣的點在哪。
在姜楠疑惑時,顏瑤娜早就穿過大半個教室,走到了黎初的旁邊。
等他們調換位置過後,姜楠一直在暗中觀察顏瑤娜。
這節課過得異常慢,她的目光,似乎不自覺的被顏瑤娜帶偏。
直到下課,姜楠在離開教室時,她下意識的朝顏瑤娜的方向看了眼。
看著顏瑤娜,她搖了搖頭,表示無奈,內心獨白著。
「挺難養。」
溫嶸一下課,就按耐不住找黎初,對於黎初搬到他的前面,他格外滿意。
這樣,他就更能控制黎初,把黎初變成他的傀儡。
他眸子帶著貪念,邪魅一笑,仔細上下打量著黎初。
與此同時,在靠近後門的江舸,趴在桌子上,壓根就沒心思睡,他的大腦灌滿了黎初。
很難消散。
從黎初離開教室,看著他消失的背影,他隱隱約約能夠猜測到,黎初是去幹嘛的。
不過他沒想到,會降臨得這麼快。
江舸趴在桌子上,思緒滿天飛,他想了很多,要是他的出現,對於黎初而言是種困境。
那他會放黎初自由。
他不想讓黎初喘不過氣,他會撤回那個「保護」。
可聽著黎初搬桌子的腳步聲,每走一步,他的心臟就跟著顫抖一下。
連續幾天,黎初總有種錯覺,以為座位後面還是和之前一樣,是江舸,可轉過身,後面是堵白色的牆,黎初總感覺心裡空落落。
沒了江舸的庇護,溫嶸更為放肆大膽,可黎初只覺得無味,就像溫水煮青蛙,他好像早就習慣了。
似乎這個習慣早在兩年前就埋下了很深的種子。
以至於跟在溫嶸的後面,靜聽他口令,黎初都是一副淡淡憂傷的樣子。
他的心臟被埋葬在那個悶熱的夏季,至此永遠都不可能再像春季那樣,復甦了。
黎初低著頭,看著地板時不時的笑,他的狀態比兩年前更加嚴重了。
黎初知道,他救不了了,溫嶸的出現,只是一個導火索。
可黎初唯一做得最對的事,就是用自己作為誘餌,把陸乙引領出這個圈子。
陸乙身上的影子,與那時他有幾分相似,他是在救陸乙,也是在拯救那時的自己。
如果能換陸乙下輩子平安,和他祈求的福袋一樣。
黎初甘願犧牲自己,他不在乎最後這一年。
只要熬過這一年,他會帶著養母永遠消失在這座城。
可江舸……
黎初的肩膀上突如其來的手緊緊捏住,讓他頓時生理不適,胃裡翻江倒海。
他的身體早骯髒了,可被他拉入黑名單的氣味,刻在了記憶里。
永遠都消散不去。
黎初聞到了令他作嘔的氣味,是溫嶸的。
他下意識的躲閃,似乎在提前猜測到黎初會這樣,溫嶸的放在黎初肩膀上的手,加大力度的捏著。
像掐出血一樣。
黎初的身體的每一個器官都在抗拒。
黎初嘗試多種辦法,無法掙脫,最後他乾脆放棄掙扎,任由溫嶸捏著肩膀。
眸子剛抬起,就與迎面而來的江舸對視上了。
黎初下意識的心慌,眼神躲閃,雙腳朝外站一步,可還是慢了一拍。
溫嶸嘴角滑稽的笑了下,把黎初一把逮住,往他的方向靠近。
黎初像個皮球一樣,任由溫嶸到處彈動。
興許是內心得到了滿足,溫嶸靠近黎初的耳畔。
用著噁心,威脅的話對著黎初耳畔說。
「陸乙可沒靠山,你別忘了是怎樣答應我的。」
「你就是我的一條狗,反抗的後果你是清楚的。」
「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的底線。」
說完,溫嶸哈哈大笑起來,把黎初往胸膛前靠近幾分。
他就是想讓江舸知道,他可不是好惹的。
他細心呵護,捨不得觸碰的心尖尖,到頭來,還不如的他一句話。
證明,他對黎初,也確實不夠堅定,也不過如此,還不是一個膽小如鼠的人。
這次,他徹徹底底的扳回一局了。
江舸全盤皆輸,他贏了,贏得個滿貫。
溫嶸的每一聲大笑,活生生的把黎初的血管一點一點的割破。
似乎在赤裸裸的嘲笑他。
每距離江舸近一米,黎初的心臟就忍不住跳動一下。
他心虛的不敢抬頭,看江舸。
直到視線闖進了一雙鞋,他面紅耳赤,盯著江舸的鞋不眨眼。
可鞋在他的視線內停留不超過五秒,黎初慌了。
他快速的抬起頭,尋找那雙鞋。
抬起頭的一瞬間,他的眼眸放在擦肩而過的江舸身上,捨不得挪開眼。
江舸淡漠,臉頰上的表情,恰如寒冰刺骨,黎初眼睜睜的看著,江舸從他的身邊過去。
他們沒任何的交集,可黎初總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背對黎初而行的江舸,走了幾步,便放慢速度,停了下來。
在心臟的驅使下,江舸忍不住轉過了身,面對著黎初的方向。
黎初早就掙脫開溫嶸的束縛,獨自一人孤零零的跟在溫嶸的後面,凄涼極了。
江舸承認當看到溫嶸搭在黎初肩膀時,他有股怒氣被壓著,可仔細想想,要是黎初在溫嶸身邊比在他身邊舒坦。
那他放黎初走,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比面對一個無解題,還要讓他困惑。
黎初是他遇到,最想要揉進骨子裡的人。
江舸先前的生活,枯燥無味,有了黎初的出現,才逐漸增添了色彩。
他與黎初,是偶然,是註定。
從第一眼看到黎初開始,江舸就知道,黎初一定是最特別的那個。
與黎初的第一次相遇,他打破了幾年的規矩,親自救黎初於火熱之中。
他不是大善人,在沒遇到黎初之前,他做著噁心的勾結,把人隨意踩踏在腳下,享受著這獨份的滿足、刺激。
藉此充實他枯燥的生活。
遇到黎初過後,他漸漸戒掉了癮,莫名其妙的想法噴涌而出,比如只想圍繞黎初一個人轉。
比如看到黎初那雙動了殺心的眼睛,他在黎初的眼睛里看到不僅僅有殺心,還有被破碎,堅韌灌滿。
黎初的瞳孔是特別的。
或許,在那時,他早就被這雙特別的眼睛吸引了。
他才會不受控制的撥通電話,告發了他們和自己。
江舸的很多改變,似乎都是有黎初出現才發生的。
明明黎初才到華新不久,江舸生活的每一幀都有了黎初的影子。
在江舸轉過身的一瞬間,黎初在轉角處,特意把目光留給了江舸。
他看著江舸的背影,過了很久,他小聲的說:「江舸,對不起。」
黎初不想把江舸拖下水,與他繼續淌這渾水。
他想把與江舸的交集,永遠停留在昨日,不會再有今日。
他不值得江舸這樣做,陸乙也是。
他只會給身邊的人帶來災難,黎初希望他們離他遠遠的。
他真摯的懇求老天,保佑陸乙的外婆長命百歲,陸乙能夠安穩的度過最後這一年。
黎初希望他們能夠過完每一個春夏秋冬,他還想保佑江舸平安、健康,然後……永遠忘了他。
黎初懇求著,唯獨沒有給自己祈求。
江舸的背影逐漸在黎初的眼睛里模糊了,他的眼眶濕潤,通紅。
在快轉角時,眼淚滑過臉頰,順勢滴落在地上,暈染而開。
黎初啞著聲,眸子看著寂靜、空曠的樓梯間,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