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五章

一無所獲。

走出福利院的葛小眉，心情是低落的。又向院長詢問了一遍魏麟最後幾次來福利院的場景，無論任何一個細節，都與之前麗麗所說的一模一樣，沒有一點有價值的線索。

難道魏麟真是被人殺害，兇手是戴向東？

起初，當所有清晰的證據指向魏麟自殺的時候，她發現的幾點可疑用直覺告訴她這是一起兇殺。但後來，當一條完善的證據鏈指向魏麟是被兇手殺害的時候，幾個細節又讓她覺著這是一起自殺。

葛小眉的腦子要炸了。

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

到底哪裡出現了問題，為什麼明明感覺就站在真相的邊緣了，可就是少一樣將所有的證據和思路連成一條線關鍵性的東西。

到底少了什麼呢？

微風帶起發梢，急躁中，眼睛一亮，她看見了一樣更讓她炸毛的東西。

罰單！

車窗前的雨刷上，一張巴掌大的紙條在風中搖曳著向她招手。

「可惡，誰敢貼葛家的罰單！」

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眼睛。平時坐車出行的時候，全區的交警看見自己家的車牌都會主動打招呼。交通擁擠的時候，甚至會有警察主動開道讓路。罰單這種事情，怎麼會出現在自家的車上，誰不知道濟城所有五連號車牌的背後都有一個惹不起的……

等等，她掃了眼車牌，魯Z95410，好像一個地方搞錯了。不是她家的車，準確的說面前的轎車不是她葛輕眉坐的車，而是她葛小眉開的車。

可這也不對。不會有哪個交警人吃飽了撐得貼葛大小姐的車，可也應該不會有哪個愣頭青會貼葛警官的車啊。不是警隊一家親，自家表兄弟的車還不知道嗎？況且退一萬步講，葛小眉很肯定自己一直遵紀守法，每次停車都沒有佔用公共道路。

她低頭看看地上的停車線。明明把車停在了福利院門口的專用停車位，為什麼還會吃到罰單呢？

但見罰單上寫著：「違反禁令標誌停車告知單：車身顏色：黑，車輛類型：小型貨車，車牌號：魯Z45878……」

她一愣，不是自己的車。抬起頭，在街對面上的人行道上看到了這輛黑色的小型貨車。

她又看看罰單上的電子日期，是剛剛半個小時發生的事情，也就是她進入福利院后的這段時間。

哪個人的惡作劇，可惡！

她有些生氣，覺著這樣的玩笑太無聊了，準備將罰單物歸原主。

正是此時，指尖上傳來一種奇怪的感覺，一種熟悉的感覺。

葛小眉愣在原地，有如一道閃電劈進了大腦。

罰單的背面凹凸不平，有東西。

是幾個大小不一的漢字碎片重新組成的詞語：自殺、黑幕、獎狀、紅圈。

一共四個詞，八個字。

上次一針見血點破案情的神秘紙條又出現了！

葛小眉咋舌驚嘆，愣了足足三秒鐘。忽一醒神，背倚車窗，閉住呼吸，慌張著打量起周圍。身後是空蕩蕩的福利院大門，面前是條車輛稀疏的馬路，左邊沒有人影，右邊也沒有人影。

誰？

誰在傳遞的信息？

周圍風平浪靜，沒有一絲異樣。

她懷疑被人監視了，立馬跳上了車，鎖上了車門，發動起了車子。

可幾秒之後，又熄滅了發動機。

那八個字已經深深印在了她的心底。

葛小眉緊緊抓住了方向盤，大腦飛速轉動了起來。

自殺。

魏麟果然是自殺。

黑幕。

基金會果然有問題。

獎狀。

獎狀是什麼意思，怎麼會忽然蹦出獎狀一詞？

紅圈。

紅圈指什麼，從頭到尾案情中也沒有出現紅圈啊。

直覺告訴葛小眉，後面的兩個詞一定是案情的關鍵所在。可這兩個詞實在與案件沒有任何關係？她好久沒有聽到過這兩個詞了。

不，聽到過。

葛小眉眼睛一亮，耳邊回蕩起麗麗的聲音。

「霉霉啊，你是沒去，院長甚至還拉著我去看了那些從福利院走出的孩子的獎狀，整整貼滿了一個走廊，我還看見魏麟的呢。」

……

半個小時候，葛小眉踏著沉重的步伐從福利院里走出。並不是因為手中多了一沓照片，也不是因為真相大白了，而是因為她忽然之間認識了魏麟這麼一個可悲的人。

沒有錯，魏麟是自殺，魏麟是想通過自殺來揭露基金會的醜聞。所以魏麟偷走了辦公室保險柜的鑰匙，所有魏麟將鑰匙放在了家中最顯著的位置，所以魏麟收拾起了家中的一切私人物品。從魏麟的遺書來看，其實當時保險柜中一定存放了真實的單據。魏麟是想警方拿走那些單據。但卻是後來進入辦公室的戴向東拿走了單據而且沒有鎖門，所以保險柜是空的，所以魏麟的自殺現場才出現了非密室的情況。

開車途中，她回顧了整個案情，將疑點一一核對。她要做的是迅速趕往富國大廈，抓捕戴向東，但不是以兇手的罪名。更重要的是揭露基金會斂財的黑幕。

而公布這些照片最好的地方不是公安局，不是法庭，正是基金會的慈善宣講會。當眾揭露這些事實，更能讓受騙的人從基金會編織的假象中覺醒。晚一分鐘，就可能多一份愛心上當受騙。

但關鍵時刻，似乎交通很不給力。

葛小眉的大眾POLO堵在了距離富國大廈還有一小段距離的路口，前行的速度如同一隻受傷的蝸牛。看來是由於今天招商會的閉幕儀式，附近幾條道路提前施行了交通管制，單行道改成了雙行道。

「喂，麗麗啊，你們在哪？」

「霉霉啊，我現在在富國大廈門口……我不方便接電話，門口的記者太多了。我們正要去逮捕戴向東。」

「麗麗，讓隊長接電話，我有急事。」

「隊長……隊長被記者包圍了，我也在找……」

「喂，麗麗，麗麗？」

葛小眉扣上手機，看了下時間。來不及了，可眼前的汽車隊伍很長時間沒有變化了。

推開車門，她抓起副駕駛座上的照片，直接翻過了欄杆，順著給招商會指定車輛預留的空道開始奔向富國大廈。

「你好，小姐，這是機動車道，禁止跑步。」

「對不起，小姐，駕駛途中更不允許棄車。」

「小姐，將車輛直接停放在機動車道是要被吊銷駕照的。」

「喂，小姐！」

兩個現場指揮的交警完全攔不下奔跑起來的葛小眉，而葛小眉也沒有時間解釋。兩個交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瘋子？」

「大概是吧，可我看著怎麼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在哪裡？」

「電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