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章
「繼科,有什麼新發現嗎?」
送走了皇家偵探,田通又轉向李繼科。
一旁的葛小眉觀察到李繼科一直帶著手套,如此說來,開會的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現場做搜查工作。隊里都說李繼科是個工作狂,看來一點都不假。
李繼科壓低了聲音說道:「在內廳戴向東的桌子下面發現了一個保險柜,我認為有打開的必要。需要隊長和基金會的管理層協商下。」
四四方方的鐵皮保險柜內鑲在辦公桌下面的抽屜櫃里,外面是一扇掛著三塊假抽屜的木門。木門一合上,只要不去拉動假抽屜,很難發現這道隱蔽的設計。
田通並沒有聯繫基金會的高層,因為戴向東表示這件事情完全在他的許可權之內,而且很樂意當眾打開保險柜。
出乎意料,保險柜中空無一物。
李繼科從內檢測了一遍保險柜的門鎖與完整性后,與田胖相視一眼,轉向戴向東:「請問戴總監,這個保險柜的鑰匙和密碼都是你一個人在保管嗎?」
「是,是我一個人。」
「有備份鑰匙嗎?還有誰知道密碼?」
「沒有備份鑰匙,密碼的話也只有我知道。等等……」戴向東歪歪頭,「為什麼要問這些東西?」
田通笑了笑沒有回答,反而盤問起來:「戴總監,請先解釋一下為什麼房間里會有一個空的保險柜?」
「田警官,任何一家企業的財務辦公室里都有保險柜,這一點毋庸置疑。至於為什麼裡面是空的,只是因為很長時間沒有重要的東西存放。基金會與別的公司不一樣,基本不涉及現金業務,後來辦公全部電算化后,保險柜就閑置了下來。」
「過去是存放什麼東西的呢?」
「當然是賬務和公章」
「現在這些東西放在哪呢?」田通邊微笑著邊繼續詢問,話里顯然認為一個空的保險柜很可疑。
「怎麼……」戴向東臉上閃過一絲猶豫,眼球轉了一圈,「田警官不會以為戴某人撒謊吧?難道小魏的自殺和這個空的保險柜之間有什麼聯繫嗎?」
田通摸摸肚皮,眼睛閃過一片晶光:「聯繫到沒有。但出現在現場的任何物品,按照規定都有檢查的必要。」
「我看田警官是多心了,剛才我已經說過了公司的賬務現都存儲在電腦里。至於公章一直鎖我抽屜里的公章子里。賬務的話,因為涉及到公司財政不方便向警方公示。公章話,在這裡。」戴向東說著拉開了抽屜,拿出一個手掌大小的鐵盒,並打開放在幾人面前,「如果田警官想檢查的話,請隨便。」
「好,謝謝戴總監的配合。」田通向李繼科使了個眼色。
李繼科隔著手套翻開公章掃了一眼上面的文字,點點頭,的確是基金會的財務公章。
他扶扶眼鏡,抬起頭,才發現氣氛有些尷尬。
在場其他人的目光,包括門口的幾個同事,都聚焦在辦公桌下面。
可剛剛檢查完的辦公桌下面能有什麼呢?
李繼科好奇地塌下腦袋。剛才檢查完保險柜后他退到了辦公桌前,從現在的角度觀察桌下,他看到了一雙腿。
一雙比例堪稱完美的腿,那腿細削光滑,貼著一層薄薄的黑色絲襪。它太好看了,好看到如同一件完美無瑕的工藝品。李繼科似乎還能感覺這雙腿的每一寸肌膚上都散發著一種閃閃發光的高貴,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高貴。
「霉霉!做什麼呢!」
田通悶哼一聲,敲敲桌子,臉上浮起一絲難堪。
在自己與同事盤問嫌疑人的時候,一名部下竟然一直在桌子下面搗鼓東西,而且還是一名女部下,還用一種非常奇怪類似於貓伸頭進老鼠洞的姿勢。
簡直太丟人了。
戴向東低頭看看女刑警,自動退後了一步。
葛小眉這才從桌子下面撐著手臂爬了出來,她沒理會田胖,直接義正言辭地轉向戴向東:「戴總監,你說長時間沒有使用過保險柜,那為什麼保險柜的把手上始終乾乾淨淨,一點灰塵都沒有?」
「這個有問題嗎?保險柜是內嵌在桌櫥裡面封閉的空間里,把手上沒有灰塵很正常。」
「可為什麼連外面掛著假抽屜的那扇木門上面也一點灰塵沒有呢?除非有人經常使用它,可它有什麼用呢?」
「這個……」戴向東咳咳聲音:「恕我直言,沒有灰塵只是我個人乾淨講究而已,無法直接說明使用不使用這個保險柜吧。田警官,你們警方不會以為我個人喜好還有這個空保險柜與小魏自殺之間有關聯吧?」
「可……」
「霉霉!」
田通打斷了葛小眉的詢問,並將其拉到了身後,同時向戴向東點點頭:「請戴總監見諒,我們例行公事而已。」
戴向東又回答了其他幾個問題,便借基金會有事要處理,匆匆離開了酒店。
葛小眉有些不服氣:「明明剛才那個人的回答不足以說明問題。隊長,為什麼要放他離開?」
「因為這是一件動機、證據、死因都很明了的自殺案件。我們只能從案情的角度向嫌疑人詢問,無權對其扣留。準確的說,不存在嫌疑人。戴向東只是補充案情背景的證人。」
「可我感覺戴向東與這個空的保險柜有問題?」
「也許吧,但如果和案件無關的話,不是我們調查的方向。」田通又轉向李繼科,「老李,你怎麼看啊?」
李繼科摘下手套,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淺黃色的眼鏡布擦起鏡片:「剛才聽到戴向東說鑰匙和密碼都由他一個人保管,我原本覺著很反常。要知道任何企業里都不會出現一個人同時保管兩種秘鑰的情況。但既然他說保險柜很長時間處於閑置狀態,那這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至於保險柜上的灰塵一說,只能是說間接證明某些事情,但放在本案來看,的確沒有任何意義。除非能證明魏麟的死亡不是自殺,其他的線索才會成為主線,才有我們考慮的必要。」
「那就沒有繼續調查戴向東的必要了嗎?」
李繼科沒有回答,笑著看了看田通。
田通接過話題說道:「的確沒有。戴向東是很可疑,但他無論是回答問題還是向我們展示保險柜等物品都顯得從容不迫,並不急著擺脫嫌疑。尤其是談到魏麟死亡時,表現出極為罕見的冷靜。我在警局呆了幾十年了,見過的大小案子多了去了。霉霉啊,有時候證據很重要,觀察人的表情也很重要。以我的經驗來看,魏向東至少在這件案子上沒有什麼值得我們去關注的。」
田通最後又拍拍葛小眉的肩膀:「年輕人嘛,工作有幹勁是好事。機會嘛,總是留給你們年輕人的。但一個案子中,不是每一個細節對案情都有價值。你太年輕了,以後就會懂的。」
年輕?
田通說完和李繼科有說有笑出了703房間,獨自剩下葛小眉一個人愣在原地。
葛小眉心有不甘,咬咬牙再次鑽進了桌子底下,細細檢查起來。
右邊掛著假抽屜的木門上沒有灰塵。
左邊正真的一列抽屜上,第一排沒有灰塵,第二排沒有灰塵,第三排上沾著灰塵。
打開一看,是些已經發黃不知放了多久的膠帶、夾子之類的雜物。
可既然出現了兩種染灰的情況,那一定可以說明其實戴向東沒有苛刻衛生的習慣才對。那個掛著假抽屜的木門一定經常使用或者經常使用的時候有打掃才符合邏輯,但空的保險柜和魏麟自殺究竟有什麼關係呢?或者魏麟是不是自殺呢……
想不明白,躺在辦公桌下面的葛小眉抓抓頭髮,難道走錯方向了?
「噌噌——」
這個時候,大廳里傳來一陣的摩擦聲。
葛小眉回過神,是不是李繼科又回來了。隊里都說這個工作狂有強迫症,一個現場總要反反覆複檢查好幾遍才安心。
側滾著身子,她試圖從桌子另一邊爬出。雖然姿勢不太雅觀,但應該不會有人注意到才對。
「啊,怎麼是你!」
葛小眉冒出身子沒有看見工作狂李繼科的身影,只發現一個穿著黃色風衣的傢伙正拿著放大鏡挪動在地板上。
皇家偵探——李白白?
「我……」面對從桌子底下爬出的女刑警,二白顯然更加驚慌,咧著嘴語無倫次起來:「我……我們又見面了,好巧啊。」
葛小眉拍拍衣服,氣沖沖走向二白:「貓狗偵探!你在現場做什麼,知道不知道你這是破壞現場?」
「我……我有戴手套……」
「那也不行,誰放你進來的?」
「別,別,別,葛警官繞我一次吧。」
「是不是你又拿局裡領導的電話號碼給街道派出所的同事看,說是刑警隊請來的?」
「這個……這個……」
「你這次絕對完了。」
「別啊,別啊,葛警官,美女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