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致命黑暗
「啊？？？」葉素靈感到莫名其妙，「想死？畏罪自殺？不行，就算你想吃一粒花生米，也得先把所有的事情都交待了。」
雖然還不太確定，但之前第三次輪迴時的經驗，讓張克隱約意識到，似乎自己的瀕死，能夠提前下一個輪迴的到來。
他已經無法繼續等待下去了。
一想到袁萌萌死在了冰冷污穢的街道上，身上被割開一道又一道的血口，身體中的溫暖隨著血液一點點流盡，在冰冷和絕望中死去，張克就感到無比心痛。
「你狀態不太好。」
葉素靈到底也是女人，心思細膩，從張克的表情中，就大致猜出了他在想什麼，在悲傷哀悼著什麼。
因此她體貼的站起身子，將一杯熱茶推到了對方的手邊，輕聲說道：
「你在這裡好好想想，是抗拒從嚴，還是配合我們查明真相，我過一會兒再來找你談。」
綠茶的香氣和熱氣，飄過了張克的雙手和鼻樑，只是他卻感受不到一點慰藉，只是不斷的在心中祈禱唯一的一個念頭。
快些重啟吧，快點讓新的時空輪迴開始吧——
葉素靈搖了搖頭，無奈的走出了審訊室，只是不同以往的每一次輪迴，這次她是輕輕的合上了房門。
無邊的黑暗之中，終於又只剩下了張克一個人，但后前幾次不同的是，他手邊還有一杯熱茶相伴。
強烈的自責和悲傷，讓他無法像之前幾次那樣入睡，他拿出口袋中的手機，看著那條自己清晨發出的問候，直到現在都沒有回復。
——也永遠不可能再收到回復了。
失去后才知道擁有的可貴，儘管袁萌萌留給張克的第一印象並不好，似乎除了漂亮性感以外，就只剩下驕縱、蠻橫、無禮一類的貶義詞。
但那頓增加雙方距離的夜宵，她眼神流露出的，不做半點造作掩飾的愛意，以及那段——對於比翼峰的共同回憶，讓張克後知後覺的明白，即便沒有了記憶，但自己對她的感情，卻不曾一同被完全抹消。
就這樣，他在黑暗中盯著手機屏幕上那一行問候，那已逝的戀人留給自己的唯一紀念，呆若木雞的望了好久。
直到時間劃過了下午三點整時，他才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騷動，這讓陷入沉默的張克，也不由得感到奇怪。
這裡可是重特案分隊駐紮的警局大樓，照理來說一切都該井然有序才是，尤其是靠近關押嫌疑犯的區域，更不應該出現這樣的騷動和喧鬧才對。
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張克移步到門前，卻發現房門牢牢緊鎖，根本打不開。
——這也是自然的，要是能打開才怪了，嫌疑犯不就能輕鬆逃走了嗎。
他只好貼著門，試圖聽清楚外面傳來的動靜，然而就在這一刻，他忽然感到頭頂傳來一陣莫名的眩暈。
怎麼回事？
這股眩暈感猶如翻江倒海一般，將他視野中所見的一切，連同殘存的理智一併沖入狂暴的精神海嘯之中。
不知不覺間，張克已經頹然躺倒在地，身體一動不動，眼前是無盡的黑暗，扭曲成蠕動的混沌。
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也無法感知自己身上的每一個部位，就好像天地間所有有形之物都消弭了，只留下一個孤魂野鬼般的靈魂。
這樣的感覺，總覺得有些熟悉，就像是——
啊對了，就像是之前被那個殺人魔捅穿胸口后的感覺，只是那一次自己憑著意志力重新站了起來，可這一次——這種席捲而來的眩暈更具有壓倒性，讓他一丁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所以，我這是要死了么？
很自然而然的聯想到這一點，張克竟也不覺得有多害怕，大約是一旦知道自己有無限的輪迴可以仰仗，所以對死亡的恐懼也減輕了很多吧。
只是，為何自己好好的呆在警局大樓的審訊室里，最後卻會遭遇到死亡的結局？
張克沒有想明白這一點，因為他殘存的精神和意識，已經一點點的融入無盡的黑暗深淵中，最後消弭殆盡。
直到，一聲熟悉的自鳴鐘聲，將他再次從黑暗中喚醒。
「果然是這樣，我又回來了——」
立刻從地上坐起身子，這次張克連身旁的屍體都懶得多看一眼，便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已經是第五個輪迴了，自己再次回到了兇殺現場的房間，而一切事情都還未曾發生。
尤其是，袁萌萌還沒有被殺害。
考慮到她還要過一段時間才來，張克的腦海中，首先泛起的問題，是關於之前在警局大樓中所發生的事。
之前除了第三次輪迴，是被殺人魔捅倒在地后，啟動了時空輪迴之外，其餘的每一次，自己都是在小黑屋裡不知不覺的失去了意識，從而跳轉回到最初的起點。
再要細細區分的話，第一和第二次，自己都是因為在黑暗的環境中，因為心力交瘁而自然入睡。
而上一次，也就是第四次輪迴，自己卻是始終保持著清醒，根本不曾睡眠，直到三點鐘到來后，聽到騷亂的自己才起身，貼近門旁想要探知外面發生了什麼。
爾後，自己被突然襲來的一種莫名眩暈感所擊倒，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這是不是說明，自己每一次的時空跳轉，都是由於死亡，或者說瀕死所引起的呢？
雖然不清楚之前在警局中究竟遭遇了什麼，但能讓自己瞬間失去運動能力和意識，想來也是碰到了什麼大規模的殺傷手段吧。
以此倒退之前的每一個輪迴，恐怕自己也是在睡夢中，稀里糊塗的就被殺死了。
如果能夠確定這個推論，那對於張克今後的行動計劃，也有著極大的幫助，因為這意味著他擁有主動選擇開啟輪迴的自由了。
為了證明這一點，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有些瘋狂的計劃來。
張克在廁所中好整以暇的洗凈了血污，並且在卧室衣櫃里，輕車熟路的找到外衣后，先從身旁的女屍手腕上，再次脫下了那個可愛的HelloKitty手錶。
他發現錶帶上的細長白色划痕果然還在，接著將表翻到反面，發現自己之前輕輕留下的標記，也同樣存在。
但與此相對的，室內之前被自己摔碎的花瓶，被特意搬弄改變過位置的傢具，全都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就如同每一次醒來時看到的一樣。
難道，真的只有這個手錶，是被隔絕於時空之外的特別存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