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守着你，守着屬於你的陽光(2)
第21章守着你，守着屬於你的陽光(2)
我將書包扔進他的懷裏，威脅道：「你再亂講，我就給你報名跑三千米！」
李曜行嚇得連忙閉了嘴，乖乖地拿起我的書包，跟在我的身後。
我抬手看了下手錶，轉頭說道：「時間還早，我去找寶妮，她說要給我加油呢。」
說完，我沒有耽擱，跑向了寶妮家的方向。
我並沒有發現身後李曜行猶豫的神色，他伸出手似乎想阻止我，可我飛快地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他有些落寞地垂下頭來……
我一路小跑着到了寶妮的家，卻發現寂靜得有些詭異，原本那輛總是停在院子裏的轎車也不見了，那個位置變得空蕩蕩的，讓我感到無比心慌。
我猶豫了幾秒鐘，深吸了一口氣，按響了寶妮家的門鈴。
「丁零零——」
清脆的聲音回蕩在空氣中。
我焦急地等待了幾分鐘，仍然沒有人來給我開門。
我來到窗戶外，企圖看看裏面到底有沒有人，可窗帘拉得很嚴實，什麼都看不到。
「寶妮——」我將手放到嘴邊，攏成喇叭狀，大聲地呼喚著。
沒有人回答。
窗戶也一直沒有打開。
我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好久才想起帶了手機，連忙拿出來撥打了寶妮的號碼，可電話那邊傳來了冰冷的聲音——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我百思不得其解，猛地想到已經快到運動會開始的時間了，再也顧及不了其他的，拚命向學校趕去。
五彩旗幟將操場圍住，同學們都穿着整潔的校服，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加油的聲音此起彼伏，還有穿着鮮艷服裝的啦啦隊，揮動着手中五顏六色的毛絨球為自己的班級加油喝彩。
我在操場旁的林子裏做着熱身運動，林西樹站在我的身邊，手中拿着一瓶礦泉水。
「可以嗎？」他似乎有些擔憂。
我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拳頭：「為什麼每個人都這樣問我？我長得十分柔弱嗎？」
說完，我看了看自己，故意擺出一副「肌肉男」的造型。
林西樹忍俊不禁，卻像是在仔細思考我的問題一般，許久，他點了點頭，調侃道：「其實也不是十分柔弱，但總給別人你會在跑道上跌倒的感覺……」
我愣在那裏，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明白原來林西樹是在說我笨！
他看着我即將發怒的模樣，連忙遞上手中的水，輕聲安慰道：「和你開玩笑的，快喝點水吧，一會兒一定要加油。」
我慢吞吞地接過水來，又聽見他輕聲嘟囔：「還真是什麼都當真……」
我剛想放下手中的水再次抗議的時候，李曜行的身影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我和林西樹面面相覷，因為李曜行此時臉上的表情竟然從未有過的嚴肅。
「怎麼，你也是來給我打氣的嗎？」為了緩和氣氛，我故意這樣說，並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都說了不需要擔心啦……」
話音剛落，只見李曜行伸出手來，手裏拿着一個藍色的信封，上面有幾隻海鷗在自由地飛翔著。
他的動作十分緩慢。
看着那個信封，不安的預感再次向我襲來，讓我的手指變得僵硬起來。
「這……是什麼？」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淡。
「這是寶妮給你的信。」李曜行轉過臉去，似乎是不想再看我的表情，「她走了。」
拿着那個藍色的信封，我的手顫抖得幾乎沒有辦法控制。
走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
明明昨天我們還一起去了我兒時的遊樂園……
我轉過頭去望着身後的林西樹，卻發現他一臉瞭然的表情，安慰地望着我。
李曜行走到我的身邊，輕輕地揉了揉我的頭髮，低聲解釋道：「其實……辦公室失竊的那件事，是因為寶妮去自首才解決的……她今天要離開這個城市了，現在應該正在飛機上，這封信，是她要我給你的……」
李曜行像是無法繼續說下去了，突然住了口，轉身離開了。
我虛脫般地坐到了林子裏的長椅上，仔細地端詳着手中的那封信。
信封是海藍色的，就像是寶妮一樣，沉靜，深邃。
我咬咬牙，將信封撕開，抽出裏面漂亮的信紙。
寶妮熟悉娟秀的字頓時出現在我的面前。
信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長，我卻讀了很久很久……
米妮：
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坐在飛機上，去往一個你所不熟悉的城市了。
其實我也捨不得離開你啊，畢竟我找了你那麼久，可我知道，你更捨不得離開這個你從小長大的城市。
我知道，你生活得一直很幸福。
實在抱歉，因為家裏的緣故，我需要離開這個地方，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生活了。雖然很捨不得，但我的養父母畢竟給了我那麼多，我不可以再任性了，所以我只能選擇離開你。
這段時間的相處真的很開心。
不要難過啊，我們以後還是會聯繫的，有時間你來看我，好嗎？
林西樹他真的很喜歡你，這一點我是可以感覺得到的。你和他在一起，一定會比以前更加幸福，所以我會一直祝福你們的。
還有，運動會要加油啊，我在飛機上給你鼓勁哦！呵呵，相信你一定可以取得一個好成績。
姐姐永遠支持你！
其實……還是有點捨不得。
不過，你幸福就好。
寶妮。
好不容易將信讀完，我早已淚流滿面。
林西樹在一旁擔憂地看着我，猶豫地說道：「米妮……你……」他看着我的眼淚和紅腫的雙眼，「沒事吧？」
我坐在那裏，緊緊地捏着手中的那封信。
心臟難以忍受地疼痛著。
我「唰」地站了起來，將手中的那封信塞到了林西樹的手中，發瘋了似的向操場跑去，不顧林西樹在我身後焦急地呼喚著。
寶妮……她就這樣離開了我的生活。
周圍的同學和老師都詫異地望着滿臉淚痕的我。
我伸出手將眼淚擦去，做出準備起跑的姿勢。
老師站在一邊，手中揮舞著紅色的小旗，一聲令下，所有的同學都似箭一般飛奔出去，我也不甘示弱。
風在耳邊穿過，眼淚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如果寶妮還在這裏，她一定會為我加油吧……
突然想起我們過去相處的一切，她那樣無微不至地照顧着我，很多事情都為我着想……
那麼溫柔的寶妮……
我卻沒有叫過她一聲姐姐。
她一直在尋找我，卻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了。
可她在那封信里還一直祝福着我，告訴我，一定要幸福。
我伸出手，拚命地擦拭着眼淚。
因為劇烈的運動和哭泣，我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只覺得眼前的一切像是蒙了霧氣，連腳下的步伐也變得軟弱無力。
耳邊寶妮的聲音不停地響起，她說：「米妮，你一定要幸福啊……」
我彷彿看到了她微笑的模樣。
嗓子像著了火似的難受，我放慢了腳下的速度，最後停在了那裏，完全沒有辦法再去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我難受地撫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眼前黑壓壓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了。
只是冰涼的眼淚還殘留在臉上，恍惚中，我伸出手卻觸碰，卻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然後身體向後栽倒。
頭部碰撞地面，發出沉悶的響聲，我只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焦急地呼喊着我的名字。
是林西樹吧……
一定是他。
可現在我疲憊至極，連動一下手指都覺得難以做到，雖然很想回應，可整個人像是泡在一片溫暖的海水中一樣，既舒服又令我窒息。
身體像是被誰小心地抱了起來，然後向一個方向跑去。
我突然很想起身，給寶妮寫一封信，或打電話過去，親口告訴她，我一定會很幸福的。
是的，在這個地方，有愛我的爸爸，有很要好的朋友，還有我所愛的人。
他們會一直一直陪在我的身邊，還有什麼比這更幸福的事情呢？
唯一的遺憾就是……
我的姐姐不在我的身邊。
如果可以的話，我一定站在她的面前，親口叫她姐姐。
我想寶妮聽到后，一定會露出非常美麗的、熟悉的笑容來擁抱我的。
這是一個冗長的夢。
夢裏我和寶妮都是小小的，我們手牽着手站在一片沙灘上，光着腳丫，開心地奔跑着。我揮舞着手中的貝殼開心地向寶妮跑去。她穿着和我一模一樣的花裙子，看着跑過來的我，露出恬靜的微笑，就如同她身後平靜的大海一般。
我跑着跑着，卻看見眼前的寶妮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了我的視線里。
「寶妮——」我大聲地呼喊著，可她始終沒有出現。
大海消失了，藍天消失了，貝殼消失了，只剩下大片大片的黑暗，似乎要將我整個人吞噬。
我恐懼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去哪裏。
突然，一雙熟悉又溫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掙扎著，流下了眼淚，也睜開了眼睛。
鼻尖是熟悉的藥水的味道。
我有些艱難地睜開眼睛，發現眼前是一片素凈的白色。
窗外，加油聲持續不斷，窗戶上的風鈴發出微弱清脆的聲音。
這裏……是學校的醫務室！
我張口想說話，喉嚨卻乾澀得厲害，只發出了幾個破碎的音節。身邊突然遞來了一隻乾淨透明的水杯，我二話不說拿過來將水灌進了嘴裏。
「慢點喝。」溫柔的聲音帶着淡淡的無奈。
我嗆到了，倉促地轉過頭去，發現林西樹正坐在我的身邊，雖然神色是淡然的，卻掩飾不住眸子中的焦急。
「好些了嗎？」他伸出手來，輕輕地撫摸着我的背，彷彿這樣我的呼吸就能順暢一些似的。
我點頭，又搖頭。
想到寶妮的那封信，我的眼淚忍不住又要流出來。
「笨蛋。」一邊的林西樹將水杯接過去，無奈地說道，「你不要這樣傷心了好嗎？否則寶妮她……一定也會很不開心的。」
他提到寶妮，我無可奈何，只能露出笑容來，假裝生氣地說：「我才不是笨蛋。」頓了頓，我想起了和綺雅打的賭，一時覺得有趣，就擺出一副認真的表情，「為了你，我還和別人打賭，所以我才不笨。」
林西樹顯然有些吃驚，他望着我，嘴角含笑地重複：「打賭？」
「當然。」我得意地揚起了下巴，「我和綺雅打賭……如果我報名跑一千五百米，她就不再糾纏你，就會退出，怎麼樣？」
我沒心沒肺地笑着，想起那天的情形，也覺得很有意思。
林西樹的眼中閃過一絲錯愕，然後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下一秒發生的事情，讓我的呼吸、心跳，幾乎停止。
他突然伸出胳膊，將我緊緊地摟在了懷中。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我手足無措，連話也不敢多說，生怕發生的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緊緊地抱着我，就像我是一件最珍貴的寶物一般。
「你果然是個笨蛋。」他調侃的聲音出現在耳邊，帶着暖意，向我的全身蔓延。
半晌，我也伸出手來，輕輕地回抱他。
有風吹過，風鈴再次發出好聽的聲音，像是誰在輕聲唱着好聽的歌謠。
我突然希望這一刻永久地停留，永遠都不要消失。
可他最終還是將我放開，然後寵溺地點了點我的額頭，忽視了我通紅的臉。
「米妮。」他的聲音帶着難以掩飾的笑意，「明天我去你家找你，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還沒來得及適應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我便傻傻地答應了他，完全忘記了問他要帶我去哪裏。
可是……
這算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嗎？
想到這裏，我的心臟緊張得怦怦跳了起來，並加快了速度。
這天晚上，我在家裏把所有的衣服都翻了出來。我站在鏡子前一件一件地換着衣服，看着鏡子裏自己的模樣，卻不斷地在猶豫，不知道該穿哪一件才好。
也不知試了多少件衣服，我終於找到了一件合適的裙子，將它放在枕邊，懷着興奮和期待，安心地睡下。
清晨，我被鬧鐘叫醒，睜開眼睛的一瞬間看到了放在枕邊的裙子。
明亮的黃色，如同盛開的嬌艷的花朵。精緻的花邊鑲在裙子上，就像是展翅欲飛的蝴蝶一般。
我帶着微笑將那件裙子穿上，又梳了一個合適的髮型。
當我慢吞吞地出現在林西樹面前的時候，我的臉頰微紅，有些不敢抬起頭來。
林西樹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他就那樣靜靜地打量着我，眼中似乎閃過一絲驚艷的神色。
他輕輕地揚起嘴角，上前牽住了我的手。
可是……
他竟然沒有什麼讚美的話要對我說嗎？
我有些失落地垂下頭，看着這件挑選了好久的衣服，暗自疑惑：難道他不喜歡這個顏色，覺得我的衣服不好看嗎？
我原本以為他會讚揚我的衣服，可這傢伙緊緊地抿住嘴，一言不發。
吝嗇的傢伙！
我有些不滿，卻不忍心鬆開他的手，更忘記了問我們到底要去什麼地方。
可是，周圍的路竟然越來越熟悉……
我下定決心不追問要去什麼地方，因為只要有他在，去什麼地方都是開心的吧……
終於到達了那個地方的時候，我站在門前，久久地回不過神來。
這是我小時候常來的遊樂場……
林西樹帶我來這裏做什麼？
我探尋的目光向他望去，只見他微微地笑着，並不解釋，緊緊地牽住我的手，走了進去。
我們幾乎玩遍了遊樂場里所有的設施，最後疲憊地坐在椅子上，吃着他給我買來的草莓棉花糖。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
我想起曾經爸爸帶我來到這個地方，我玩遍了所有好玩的東西，那個時候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我咬着手中的棉花糖，回憶著曾經的事情，不禁笑出聲來，那一瞬間差點忘了身邊還有林西樹。
他在一旁靜靜地望着我，嘴角揚起溫柔的弧度，彷彿可以融化整個世界。
突然，林西樹伸出手來，緊緊地把我抱住。
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我的身體瞬間僵硬了起來！
我聽見他在我的耳邊近乎呢喃地說道：「米妮，你今天很漂亮。」
我的臉瞬間染上了紅色，卻嘴硬地說：「一般般啦！」
林西樹失笑，卻更加用力地抱緊了我，聲音越來越低：「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嗎？」
我下意識地回答：「當然記得，這是我從小……」
話沒說完，我愣住了。
時光彷彿倒退到了多年前。
空氣中是棉花糖甜膩的氣息，周圍是那樣熟悉的歡聲笑語。
那個發脾氣的小男孩，孤獨地站在遊樂園裏，漠然地望着一個方向……
男孩的臉漸漸和林西樹的臉重合……
林西樹望着我錯愕的表情，輕輕地笑了：「你還記得，對嗎？那天我和父母賭氣，從家裏跑了出來，一個人來到這裏，手足無措……」
他環視着四周，彷彿也陷入了回憶中。
「正當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你出現了……」他眼中的溫柔越來越濃，幾乎要把我融化，「你想出了很多方法逗我開心，還做了一個非常丑的鬼臉，終於把我逗笑，那個時候我就覺得，這個女孩子，真好……」
我拿着棉花糖的手顫抖著，滿滿的幸福讓我幾乎想要落淚。
林西樹望着我手中的那根棉花糖，繼續說道：「可是後來……我認識了寶妮，我以為她就是你，所以我向她表白，沒想到……直到那次送寶妮去醫務室，我才知道原來小時候的那個女生不是寶妮。」
說完，他輕輕一笑，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可我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
口中是棉花糖甜甜的味道。
身旁是我最愛的男生。
我看見他紅潤的嘴唇輕輕地張合著，聲音是那樣的輕柔，卻那樣的清晰：「米妮，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從那時開始，就從未改變過。」
漫天的五彩氣球在半空中狂亂地飛舞著。
那些被時光帶走的一切，好像從未改變過，那樣真實地存在着，存在於我的眼前，我的生活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