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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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遠比賽安排的比較緊湊,預賽決賽都在一天內完成,成績也是算清楚了當下就出。
崔軼調整好狀態,以壓倒性的距離優勢取得了第一。
華哥捧了一把瓜子,手邊放著保溫杯,樂滋滋的聽著廣播員喊出崔軼的名字,一下午在這裡坐著,都聽文帆講了好幾遍上午的事兒,葛默涵在一旁繪聲繪色的表演那幾個老師的臉色,不用說張賢華也知道,他們這是怕他批評那個假小子,變得法兒的求情呢。
哼,搞得好像他不通民心,他什麼時候跟她們說過重話。
一想到李麗林那會兒被說穿的臭臉,張賢華冷哼一聲,心裡暗罵活該,恨不得吐一口唾沫淹死她。
不過這會兒他心情可大好,聽到那邊撲克牌打的熱火朝天,他也想湊湊熱鬧,揣著手走到文帆旁邊,拍拍他的肩膀,把自己手裡的保溫杯跟他手裡的撲克牌換了換位置,直接無視文帆的嘰嘰喳喳張牙舞爪。
「怎麼?讓你給為師接一杯熱水委屈你了?你個沒良心的小瓜崽子。」
文帆端著那杯喝了還沒有兩口的水,頂了滿頭的問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現在都流行耍無賴的嘛?
「葛默涵,這局你要是不贏,回來我捏死你。」
小葛同學看著一手好牌,想著到了自己扭轉局面之時,笑嘻嘻捏出個ok,剛準備接應下來,就收到了華哥藏了五萬把刀子的眼神。
怎麼感覺脖頸涼颼颼的呢。
「我……盡量哈。」
沒有辦法,雖然不甘心,但是她選擇迫於強權。
……
最後一個項目也快結束了,已經接近傍晚,太陽悠悠的懸在半山腰,月牙才露白白尖角,已然準備好接班兒。
夕陽照耀下兩個人影,愜意極了。
「這比賽也沒個啥好一點兒的獎品。」
崔軼端著冰淇淋,坐在人工湖旁邊晃蕩腿,看著手裡印著學校超大校徽的雨傘不由地嫌棄一臉。
等去毛柒家的時候,把它帶給她家的保姆阿姨吧。
「你好像從來不打傘。」
崔軼有一個臭毛病,下雨從來不打傘,她說小雨淋不死,大雨遮不住,買傘浪費錢。
顧也第一次聽這套歪理的時候,感覺媽媽教育自己這麼多年都是瞎話,老人不是說淋雨會對身體不好嘛?
「我不打傘是因為那個時候沒你,後來有你了,我更不打了。」
這套說辭,顧也就十分滿意。
崔軼先看到文帆,認清了他手裡水杯,肩膀好像在隱隱作痛。
怎麼感覺他現在這氣勢有點強,恨不得每邁出一步路地面都跟著他自己抖三抖。
「阿文,你上哪兒去?」
文帆腳步一頓,獃滯的朝這邊望過來,反應了幾秒,確定跟他講話的人是崔軼,才向這頭兒走過來。
站穩了還托著下巴,認真看了她幾秒。
「顧爺,你快告訴我,這是不是崔哥在主動跟我打招呼。」
顧也眯眯眼,順著他的眼神展開思索,好像她是不怎麼跟孩子們主動講過話。
點點頭,回答他:「對,她在跟你打招呼,主動的。」
崔軼右腿搭在左腿上,不再晃蕩,不太理解文帆的反應。
「很奇怪?」
就著這個空檔,她認真打量了他幾眼,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皮膚雖然有點兒黑,倒也算是長得俊秀,但是為什麼總有這麼一股子憨勁兒?
文帆突然捏起小拳頭,朝崔軼肩膀輕錘三下。
「都怪你,你非是第一,華哥把我撲克牌都搶了。」
嗯?
崔軼看了看手邊的雨傘,又看了看眼前的傻大個兒,毅然決然的選擇先嫌棄他。
三個人帶著水杯溜達回來的時候,華哥已經被貼了半腦門兒小紅花。
據葛默涵所說,是一把都沒有贏過,已經快冒煙了。
非說什麼風水不好,跟葛默涵換了位置,還是繼續輸,最後把葛默涵趕下場換了小老實李菲菲才沒了理由。
「你怎麼不讓讓華哥呢?」
文帆感到服氣,笑問道。
「還要我怎麼讓,王炸在他手裡他都贏不了啊。」
要是真說打牌,葛默涵也就是一個半吊子,但是誰也想不到華哥那麼菜啊。
「怎麼說,我就說崔哥人挺好的吧。」
剛才三個人說說笑笑一道回來,還挺和諧的。
文帆望著遠處的山,思忖了半晌才接話,沒有順著她的話題繼續。
「小葛,你覺得一個人在一年左右會不會變一個性格?」
最後一個項目已經完成,廣播員正在播報晉級名單,挺嘈雜的,葛默涵揉了揉耳朵,沒聽清他在說什麼。
「嗯?你說什麼?」
「沒事兒,沒什麼。」
現在她該疑惑了,怎麼回事,一句半句的,莫名其妙。
夜風低吟,繁星取代落日,皓月跌落夜空,路燈昏黃,吱呀搖晃,不起眼的小巷子,沒有很亮堂,偶有幾間不起眼的弄堂亮著憔悴的光。
崔軼不是很喜歡人多的地方,顧也自然不會帶她去。
「顧也,唐糖喜歡你很久了嗎?」
顧也單手揣兜,暖色的燈光讓他眉眼間多了幾分溫柔,聞言停了下來。
其實他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阿軼,信我。」
在她之前,他從來沒有關心過其他女孩子對他怎麼樣,但是他不想因為這麼一個兩個,讓崔軼沒有安全感。
崔軼抿抿嘴,她其實就是單純問一下,不知道他想了這麼多,她也沒有不信他。
「我信你啊。」
我不僅僅是信你,我更加相信的是我的眼光。
街邊開著零零散散的小商鋪,經過了鼓樓,就接近了城市該有了燈火闌珊。
「顧也,我想喝山楂水。」
拐角處第一家冷飲店,有她喜歡的山楂水。
到底是秋分以後,顧也端著山楂水出來的時候,崔軼胳膊上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酸甜的山楂味接觸舌尖,常溫的,也有點涼。
「明天,明天你決賽跑第一拿獎狀,我給你做飯。」
顧也垂眸看她,端起檸檬茶與她碰杯,檸檬片在杯中輕晃伴隨著話音。
「一言為定。」
「只要你不怕死。」
顧也:「.」
顧也剛剛目送崔軼進了家門,轉身就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顧也,張校說你有早戀傾向。」有點兒急,但是竟然有出乎意料的輕鬆。
顧也低頭看著鞋尖,心裡長出一口氣。
「我是挺喜歡人家小姑娘,但是現在還是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媽。」
他選擇坦誠。
顧母笑吟吟的,倒是顯得顧也有點兒古板。
「那人家小姑娘叫什麼呀?性格怎麼樣?喜歡吃什麼呀」
「是那種甜甜的,還是那種酷酷的?」
「媽我.」顧也扶額,有點無奈。
「這就要護上了?得了,我生氣了。」
這邊沒有反應過來,那邊電話已經忙音。
顧也:???
算了,他習慣了。
此時樓上。
崔軼攏攏頭髮,靠在門上,來著來電顯示,搓搓手指,有點兒緊張,終於在電話快要自動掛斷的前幾秒接起。
該來的還是來了。
「阿軼,你好像能耐了,還有早戀傾向昂?」
跟平常不一樣,有點兒嚴肅。
崔軼背靠著門,順著蹲下來,細長的手指在地磚上畫圈圈。
早戀?能算嗎?
還沒有在一起,說生米沒有煮成熟飯不合適,那大概就算八字沒一撇吧。
「肆哥,八字沒一撇的事兒。」
那邊兒沒有說話。
崔軼心裡緊張,有一些兒慌神。
「額,算…算不算呢…」
她咬了咬指甲,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這一段關係。
過了片刻。
「小軼,你也這個年紀了我也不好說你什麼,但我要你保護好自己。」
他這樣回答。
崔軼心神穩了穩,到底還是一個做錯事兒的孩子,不敢說什麼,那邊叮囑什麼她都點頭接應,一點沒平時的調皮。
大概將近一個小時,肆哥才終於掛斷了電話,她放下心來,感覺再不掛電話,她感覺自己要變身招財貓了。
顧也在邁進家門的前一刻又收到了顧母的微信。
【親愛的母上大人】:顧也,你要是也學那群下三濫二流子小混混那樣玩弄人家小姑娘感情,讓我知道了你是這種不值錢樣兒,我非把你扔出太陽系。(微笑)
顧也看著那個和崔軼的對話界面中時常出現的同款死亡笑臉,不由得眼皮抽搐一下。
【一隻菜狗】:小的遵命。
盯著手機黑屏,顧也垂頭淺笑。
追他小姑娘是不少,粉紅色扎蝴蝶結的小情書他可沒少見,但他有分寸,因為不喜歡從來都是敬而遠之,所以一中更沒有傳過顧爺的緋聞。
玩弄感情?換做其他小姑娘他是不會這般做。
要說到崔軼的感情,他是真正捨不得。
明明光是得到就已經很不容易。
暖風輕踩雲朵,一碧如洗的穹蒼之間陽光四溢,抖落了人們滿懷。
崔軼支著腿,叼著雪糕棍兒,端詳著眼前橙紅色的獎狀,像老幹部查賬。
嘖,真礙眼。
昨天就不該亂七八糟一通胡說。
「顧也,你體育這麼好,為什麼那陣子不走體育生?」
顧也擰緊瓶蓋,扭頭瞥她一眼,嘴角掛著笑。
「走體育?那得去外邊集訓一段時間啊,我不在的時候你怎麼辦?」
「嗯?」
「說白了就是捨不得你。」
音量提高了一點,說完把水瓶擰開又灌了幾口水,崔軼看著他喉結上下滾動,探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低頭不想說話。
小鹿又亂撞了,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