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

周六的天氣剛好不怎麼友好

陰沉沉的天氣，窗外的空氣潮濕悶熱，樹葉沙沙作響，掩蓋了昔日的鳥鳴，雲朵一片緊接著一片，遮住了崔軼喜歡的太陽。

「叩叩叩」有人敲門。

崔軼剛醒來不久，正在刷牙，所以只好叼著牙刷去開門。

毛柒拎著大包小包站在門口，對她這個樣子見怪不怪，也不等她開口，就自己輕車熟路的避開崔軼，擠進門脫鞋換鞋。

「你不是有鑰匙嗎？」崔軼含糊著開口。

「姐姐我今天出門急，忘帶了。」

毛柒把東西隨意堆放到餐桌上，跌坐在椅子上，用手做扇子呼扇呼扇，說話的時候有點兒喘。

「哎，哎，你的牙膏沫沫，滾去刷牙。」

她又重新站起來，胡亂地把她推到洗手台旁邊，崔軼才從鏡子里看到自己下巴上亂掛著的牙膏沫沫。

…………

毛柒熱好牛奶放在餐桌上，自己剛四仰八叉的躺在沙發上，正找電視劇看。

聽到崔軼出來的動靜，也沒有探頭，繼續手上的動作，給她指了指餐桌，示意她先吃早飯。

崔軼端起牛奶，依然很隨性，對於她的到來沒有任何不習慣。

毛柒操控著遙控器，過了一會兒開口：「哎，你怎麼不好奇我為什麼來了呢？」

崔軼從她拿來的一大堆零食里翻找出麵包，果然還是自己喜歡的那個味道。

利索地撕開包裝袋，把麵包塞到嘴裡，動作一氣呵成，含糊著講：「怎麼？你平時不是這樣嘛？」

毛柒托著下巴，轉了轉眼珠。

「嗯，好像也對。」

確定了要看哪一部電視劇以後再次看向她。

「我跟你講，江紀那天找過我了，有點兒向我這兒打聽你以前的事兒的意思。」

崔軼舉杯喝牛奶的動作頓住。

「不是，你們兩個什麼時候有了一腿？」

毛柒：！！！你這個女人的關注點為什麼這麼清奇？

「哎呀，你別管這個，我什麼都沒有告訴他，但是我就是跟你說一聲這個事兒，然後怎麼做隨你。」

聽到她的話，崔軼似乎並不意外，平靜的解決溫飽問題。

她想到了江紀會找人打聽她以前的事兒，只是沒想到他找到了阿柒。

「沒事兒，我心裡有數。」

一集電視劇過半，崔軼也收拾好了餐桌，正在書桌旁翻書包找作業。

「阿軼，你跟顧也進展怎麼樣了。」

怎麼電視劇情節這麼狗血也吸引不了這個臭女人的注意力呢。

「還行。」

手裡的動作還在繼續。

等毛柒聞言暫停電視情況進屋的時候，她已經在書桌前端端正正坐好，展開作業本了。

拖鞋踢踏地板的聲音引地崔軼回頭，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錯，又直勾勾的對上。

「你剛才說還行？」

「那你就是喜歡了唄。」

崔軼真想抄起來練習冊蓋她腦袋上，但是捫心自問她好像也沒有說錯。

毛柒眯眯眼，她知道她是什麼人，性格奇怪，感情挑剔，是毛柒這麼多年對崔軼的印象，這麼一鬆口就是有意思的表現咯。

「嗯，大概就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她對這個老女人，放棄嘴硬。

毛柒斜靠在門框上，碎發散在額前，細長的手指點了點手腕，並沒有因為她的話感到吃驚，思考了一下，又對她說：

「想在一起的話，那就去吧，如果不開心了或者受傷了，那就回家，我保護你。」

「他要是對你不好了，我就打爆他狗東西的驢腦袋。」

崔軼就這樣支撐著臉看著她，心底暖暖，不由得就笑了。

怎麼這罵人的話讓這個女人說的這麼好聽。

崔軼扭頭，重新執筆。

「好。」

「終於你也能保護我一次了。」

…………

毛柒和崔軼是前後院的發小。

她們知道彼此心底不為人知的小秘密。

小時候，毛柒又被爸爸打了，哭喊著跑到後院，還不等進門就喊阿軼，阿軼，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糊了一臉，都看不清前邊的路。

正好與房檐下的崔軼撞個滿懷，跌坐在門口。

她剛剛又被奶奶罵，正欲出門放鬆情緒，就被這殺豬似的喊聲嚇了一跳。

於是兩個小女孩，攥著手裡僅有的幾塊零花錢，在河畔邊，抱著小小的兩團，相互安撫，吹了一夜的晚風。

崔軼無數次調侃，她哭著喊叫的聲音像是殺豬聲，還每次都別有風味。

毛柒也不惱，她心疼她，從來不哭不喊不說自己累。

……

毛柒媽媽是鄰省的大家閨秀，出身名門，也有學歷，不聽家裡勸阻嫁給商業場上的小毛頭。

毛健強心氣兒高，受不了外人說他攀高枝兒，自卑心理一度極端化，做了很多讓這個家庭受傷害的事。

幾年後齊寧終於受不了，跟他提出離婚，毛柒被判給媽媽，就去鄰省住了好多年，因為高考，又在高中時轉回涿城。

這幾年，毛健強生意做的不錯，從涿城找了一個家境不怎麼好的結了二婚，算是自我安慰了吧，好在認識到了自己當年的錯誤，對毛柒也是儘力彌補。

對於父親，她不做原諒也不做計較，在這個小城，唯一讓她過意不去的只有崔軼。

她覺得自己缺席了阿軼人生好多年，每次想起來，她心裡都不舒服。

崔軼寫完作業，收拾好書桌，伸著懶腰大搖大擺走出去的時候，毛柒正一手舉著可樂，一手捏著紙巾，跟著電視劇的煽情橋段一把鼻涕一把淚。

她無視她走進廚房，感覺世界欠這個女人一個最佳觀眾獎啊。

崔軼扒拉扒拉阿柒拎過來的食材，思考著今天給她做個什麼菜，伸手探去，竟然從袋子底層摸出了幾套新筷子。

還有五顏六色的小花紋，老女人今天這麼精緻？

她攥著一把包裝還沒有拆的新筷子，平靜的走到毛柒身邊，然後一腳把這個情緒不能自已的人踹趴在沙發上。

「咱們今天吃筷子？」

她感覺她瞞了她點兒什麼。

毛柒飛快的爬起來，從她手裡搶出那把筷子，電視劇也不管了，男二死就死了吧，誰讓他沒有主角光環。

崔軼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你有事兒藏著掖著。」

她沒有用疑問的語氣。

毛柒攥著那一把筷子，眼神飄忽，心虛的開口解釋：

「我…我沒有，我可…可是徵求了你的意見的。」

「啊~」崔軼故意拉長尾音，想起來她那會兒問自己對顧也什麼意思的事兒，點點頭看向她。

「這樣啊…」

「你，到底什麼時候跟江紀勾掛上的？」

「哪有，我這什麼叫勾掛……」

「我這是為了你好不好，好不容易有一個心動男嘉賓，就算是死，我也要讓他死的好看一點兒。」

隨著話音走到崔軼身邊，搭上她的肩膀，把她推進廚房，輕飄飄地開口：

「你的心動男嘉賓還有半個小時到達目的地哦，顯示你的廚藝吧，少女！」

「啊~~還有小可愛的新圍裙哦。」

崔軼覺得毛柒兩個手指捏著圍裙的樣子十分猥瑣，她真的好嫌棄這個好多娃娃頭的圍裙啊，於是手掌暗暗發力攥緊飯鏟子，憤憤的開口：

「我踹你那一腳還真是沒有踹怨。」

好不容易她崔哥心裡也能有個人，她當然要做神助攻啦。

就算是最後顧也進了土，她也負責挖坑！！

……

路上出了一點兒問題，顧也和江紀到的時候，桌子已經擺了好幾道菜。

終於聽到敲門聲的毛柒打了一個哈欠，耷拉著眼皮把門打開，也不等他們進來，就折回電視機面前與狗血劇情相親相愛。

「嘖嘖嘖，神仙吶，我們這兒黃花菜都要涼了。」

顧也拎著飲料進來，反正她家也沒有男生的拖鞋，索性就省了一個步驟。

把飲料放到桌子上，也不管身後的江紀，直直走進廚房。

崔軼正在打雞蛋，想做雞蛋湯，她是習慣飯後喝湯的，聽到動靜，往外瞥了一眼，剛好看到大步邁進來的顧也。

她思考了幾秒，慢慢把碗放到桌案邊，取下自己身上的圍裙，迅速掛到顧也脖子上。

「壯士，真是及時，累死爹了。」

顧也：？？？

顧也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只是想輕鬆的靠在旁邊欣賞一下小娘子下廚的樣子而已，怎麼這圍裙就到了自己身上。

「哎呦，今天的顧爺一百分帥氣哦。」

江紀賤兮兮的語調自然是遭到了白眼。

顧也端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塞到自己手裡的碗，看了看半掛在身上花花綠綠的圍裙，不由得失笑。

這條圍裙一定不是她自己買的。

打湯很快，餐桌上的飯菜也擺放整齊，就等待筷子兄弟臨幸。

江紀和毛柒自打一進門就開始互掐，這會兒更是升級版，他拽著她的胳膊，她揪著他的耳朵，誰也不讓著誰。

「你說什麼呢？啊？」

「說你醜八怪。」

「你說那個男人比顧也好看也就算了，怎麼還說他比我好看，你什麼眼神？你沒的救了，毛小柒！」

一旁無辜臉開飲料的顧也：？？？

「啊！江小紀，你那裡來的自信？」

洗手間的崔軼聽到也外邊鬧騰的動靜，甩了甩手上的水，撇著嘴走出去，接上他們的話茬：

「阿柒，你就是瞎。」

毛毛躁躁的兩個人差點就要上腳了，聽到崔軼的話之後，毛柒突然楞住，江紀趁機掙脫開那個瘋婆娘的魔爪。

毛柒：啊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