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於是。

周一的早晨，顧也剛剛在座位坐穩，就看到左手拎小魚兒，右手提小魚缸，身後背小書包的崔軼噠噠噠跑進班級。

鬢角的碎發被風揚起，眼睛彎成月牙，跑到座位的時候還有點兒喘。

把書包和小魚隨意地扔到他手裡，離開的時候還扔下一句話。

「看好我的孩子們哦，我去尋找生命之源啦。」

語氣中摻雜著讓人難以忽略的愉悅。

顧也滿臉黑線的抱著懷裡的書包，看了看透明袋子里撲棱著尾巴的小魚。

what？她的……孩子們？

…………

崔軼端著水回來，一邊把小魚撈進去一邊跟顧也講話。

「看著昂，鬼才姐姐告訴你，大的叫大大怪，小的叫小小怪。」

顧也撐著臉，無奈的看著她。

為什麼她對小魚都比對他熱情？

默默地低下頭收拾作業，有一點吃醋的開口「知道啦，會起名字的鬼才姐姐。」

過了一會兒，卻沒有等到她像平常一樣接話，他奇怪的轉過來，看到她對著他拍拍肚子。

他還沒有開口，就聽到她委屈巴巴的開口：「但是姐姐今天沒有去買早飯哎。」

顧也看了一眼那兩條礙眼的魚，把那個給她裝零嘴的書包快速藏了起來。

「活該，沒得吃。」

崔軼坐下，把凳子一點一點挪到他身邊，大眼睛眨巴眨巴，撒嬌的噘出下唇瓣。

「嗯…真的嘛？沒有嘛？」

顧也對上她的眼睛，倏地有一點緊張，感覺喉嚨發乾，喉結上下滾動，撇過頭去，結結巴巴的回答。

「嗯…對，沒…沒有。」

崔軼撐著凳子站起來。

「我呸，姐姐自己去買。」

忽然站起來的身影嚇的顧也一個激靈，他不過是想讓她再撒一下嬌，怎麼還給惹毛了。

趕緊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打消她要去買東西的念頭。

「哎呀，真是怕了你了，肯定有的呀，我能捨得餓你嗎？真是。」

崔軼看著握在自己手腕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表情也由陰轉晴。

「哎嘿，我就知道。」

崔軼：我還治不了你了？

顧也：我就是自討苦吃，自作自受。

……

接下來的這幾天里，顧也才是真正的認識到了自己在這裡的地位。

從上到下：崔軼，大大怪和小小怪，肥肥和肉肉，最後輪到顧也。

簡直欲哭無淚。

當初答應她養魚乾嘛。

甚至每天的小話題都離不開這兩個小生靈。

「顧也，你給大大怪和小小怪吃飯沒有。」

顧也：我也沒吃，你怎麼都不問……

「顧也，你沒有看到小魚魚的水髒了嘛？」

顧也：我水杯裡邊連喝的水都沒有……

「顧也，你說要不要給它們買那種好看的小石頭？」

顧也：買什麼買，我怎麼不把它們烤了。

…………

周五下午

下課鈴聲響起，同學們陸陸續續離開學校，顧也和江紀向來不急，每次都最後離開。

這天江紀拎著書包，鬆鬆垮垮的校服披在身上，手裡把玩著的煙，斜靠在顧也的班級門口，看著顧也托著下巴對那兩條魚發獃。

不對啊？今天這貨怎麼沒有做作業？

「顧小哥兒，你幹嘛呢？」

突如其來的聲音也沒有讓顧也的視線離開小魚缸里活潑的魚兒。

「江小紀，難道是這魚比我好看？」

江紀懵了片刻，終於忍俊不禁，語氣中摻雜著笑意。

「我丟，你說什麼呢？」

白皙乾淨的手指戳了戳魚缸，魚兒似乎是感覺到了振動，不停地搖頭擺尾，顧也轉頭看向他。

「那為什麼我感覺阿軼喜歡它們更多？」

江紀好像嗅到了空氣中似有似無的酸意，終於反應過來，把他從座位上拽起來。

「走啦，我請你去吃烤魚，行了吧。」

月光稀稀散散的撒在窗檯，窗外倦鳥歸巢，雲朵一片又一片的路過。

顧也做完作業，剛放下筆，就收到了崔軼的微信，高興地拿起手機查看，下一秒就又把手機扔到床上。

長嘆一口氣，抓了抓頭髮，重新正視那條微信。

【一隻菜雞】：顧也，你說我的魚兒周末會不會就餓死了？

【一隻菜雞】：顧也，你說它們會不會想我？

顧也像是打翻了醋罈子，鬱悶的回復

【一隻菜狗】：它們想不想你我不知道，反正我挺想你的…

發完猶豫片刻，又敲敲屏幕

【一隻菜狗】：那你想我沒有？

他捧著手機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沒有回復，想著她可能是睡覺了，就拿起衣服進了浴室。

…………

崔軼擦完地，渾身是汗，懶洋洋的坐在床角，剛打開手機，就看到了顧也的微信。

蔥白的手指點點手機屏幕，沒有絲毫猶豫的回復他

【一隻菜雞】：想。

【一隻菜雞】：想你。

顧也洗完澡出來，頭髮梢還墜著水珠，拿起屏幕忽亮忽暗的手機。

驀地呆住，攥緊手機，臉頰的紅暈蔓延，微微滾動喉結，感覺心跳漏掉半怕。

【一隻菜雞】：不止現在想你。

…………

她對顧也的喜歡，像野草一樣在心底狂野生長，讓她無法忽略。

那既然阻擋不了，不如敞開心扉，慢慢接受。

所以我想你，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