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四節是語文課，古板的地中海在講台上慷慨激昂的演講，激勵著高三學子好好努力，台下的孩子們卻昏昏欲睡，小雞啄米一般強撐著。

顧也無心講台上的獨角戲，索性開始做數學題，胳膊肘傳來一陣輕碎的癢意，好像感覺有什麼東西被塞到了自己胳膊底下。

他疑惑的看看崔軼，拿起那張紙來。

紙上寫：你是怎麼看上這麼「凶神惡煞」的我的？

顧也淡淡一笑，給她回信：我可不是那些聽風是風，聽雨是雨的人。就是待見你，你蹲在路邊刨土老子都喜歡。

……

因為我從來不覺得你是他們口中的那種人啊，我見過你在公園裡扶起跌倒的小朋友，我見過你給拾荒的老爺爺送水和麵包，我見過你把流浪貓抱在懷裡親昵的笑。

我見過很多你其他人沒有見過的樣子。

你很好，是他們不知道。

他們不知道你教訓的是理虧的人，他們不知道那個所謂「一個能秒一個班的眼神」是你自我保護的盔甲，他們不知道很多很多。

是他們暗自揣摩。

我很有幸喜歡你，才得以發現那個真實的你。

你明明是一個溫柔善良的人啊。

…………

他看著她接過紙，卻沒有看到他所期待的表情。

崔軼又寫了一行字給他看：得了吧，你就是覬覦我的美色。

顧也剋制的舔了舔后槽牙。

怎麼這個女人就是油鹽不進呢。

…………

一晃眼就到了孩子們喜歡的周五，終於可以遠離教室和周末擁抱了。

所以周五第八節自習課顯得格外難熬。

教室里不時響起拉鏈響聲，彷彿下課鈴聲一響起，每個人都要是第一個衝出教室的那個人。

華哥抬起頭來，看著一個個收拾東西的身影，一會兒桌子上收拾一會兒桌洞前翻找，像一堆地鼠，只好敲了敲講桌。

「你們都沒有回過家的嗎？小地鼠們。」

台下的孩子們還在反應那句小地鼠是什麼意思，華哥又開口。

「你們看看崔軼呀，看看她多淡定。」

一個班四十多號人齊刷刷回頭，尋找目標人物。

崔軼正含著棒棒糖，腮幫子鼓鼓的，離桌子老遠，翹著二郎腿，弔兒郎當的端著數學練習冊，就差哼上小曲兒了。

聽到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識的把練習冊拿開。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怎麼最近總在犯糗的時候被一群人直勾勾盯著瞅。

下一秒，崔軼迅速把糖扔到垃圾桶，把凳子搬到桌子前，端端正正的坐好。

故作生氣地瞪了張賢華一眼，還迎合了他一句:「我天，我可真太淡定了。」

班裡同學這一周下來多少都對崔軼有了改觀，這陣兒正哄堂大笑，好不熱鬧。

顧也早就在旁邊樂不可支。

伸腳踢了踢她的小腿，看著她泛紅的小臉朝他看過來。

「幹嘛？」

說完又旋即把臉埋在手間。

「哎呦，丟死人了。」

「但是我又好想笑。」

聲音從指縫溜走，聽起來是悶聲的可愛。

顧也很想捏捏她的臉，但是還在上課，只好敲敲她的手背，從柜子里摸出一塊大白兔奶糖放到她手裡。

……

鐘錶滴答滴答的響著，終於還剩了沒幾分鐘。

崔軼無聊地趴在桌子上，看著那兩棵多肉，產生了一個新的想法，拽了拽同桌的衣角。

「顧爺，養魚嘛？」

顧也下意識的看向衣角，看到她蔥白細長的手指還落在上邊，不由的開心。

抬頭對上她詢問的眼睛，挑了挑眉，一雙丹鳳眼宛如春水，明亮澄澈，像是住進了勾人的妖精。

「怎麼？迫不及待要進哥哥的魚塘？」

崔軼盯著那雙眼睛，兩秒后反應過來，鬆開拽著他衣角的手。

「你個老不正經，我說的是小金魚。」

說完就扭頭，用後腦勺對著他，伸手摸了摸發熱的臉頰。

完蛋玩意兒，怎麼就這麼沒出息呢。

顧也看到她蔓延到耳朵後邊的紅暈，向後仰了仰靠在窗台上，滿意的勾起唇角。

「養，你說養就養，你想養烏龜王八蛋都行。」

話音落下，他慢慢靠近她半分，確定他的聲音能落進她的耳朵。

低聲啟口：「崔小軼，要不要順帶把我也養了？

聲音低啞勾人，還很爭氣的全被崔軼聽了去。

後者就沒有那麼順心了，背對著他低罵混蛋，手也伸向那邊，胡亂的掐了一把他的胳膊。

「給老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