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不矯情

崔軼被他這一套說辭繞的暈暈乎乎的，羞到分不清楚天南地北，就着他的話音竟然點了點頭。

「嗯？」

顧也先懵了。

崔軼一臉無措，對上顧也懵圈的眼神，腦袋像是打通了一般，瞬間翻清楚了剛才他說了什麼虎狼之詞。

「啊哦……不是不是……」

「你不要多想……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我我……我該死呀！我！」

崔軼感覺腦子裏的思緒都在打架，竟然放任舌頭不管，讓它胡亂髮聲。

顧也牽制住她在眼前一直擺動的手，扣住她的后脖頸把人安置在自己的頸窩。

也就是……有草莓的那一端。

崔軼手指微動，有些不知所措，靠在他身上感受他的心動。

慕然，低沉沙啞的聲音接近耳廓。

「你要永遠像這樣可愛啊。」

「崔軼，讓那些噁心的糟心的事情都去地獄吧，永遠對生活抱有熱忱好不好？」

崔軼心頭一顫，忽然想起來這樣一段話。

生命永遠不像我們想像的那樣好，但也不會像我們想像的那樣糟。

——莫泊桑

「因為你對生活永遠抱有熱忱了，生活才會對你眷顧有加。」

大概就是這樣吧，崔軼感受得到，她吃過很多苦，親情的家庭的校園的，可是唯獨愛情這裏，她只嘗過甜。可能是生活也察覺到了吧，所以捨不得她再多受哪一點罪。

她知道這個世界可能這麼多不夠好，她盡可量溫柔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她很慶幸自己給別人帶來的是正能量，即使她自己過得也很糟糕很壓抑。

所以才會遇到顧也吧，遇到這樣人，不分青紅皂白的站在她這一邊，喜歡她，只喜歡她，一直喜歡她，並且小心翼翼修護她的少女夢。

就似乎夜幕里透亮的星，無論晴朗還是陰雨，都一直在哪裏。

「好。」

崔軼所能想到的，只有這一個字，懇切又確定。

「那些陳麻子爛穀子的事兒就別想了，該爛在肚子裏的東西就別放在心上。」

崔軼覺得……自己一個已經快要無趣到發霉的人，硬是被顧也甜到了。

她發霉的夢，又被顧也重新編織了。

「好。」

崔軼眼睛濕漉漉的，長長的睫毛掛滿淚珠，晶亮的眼睛裏是欣喜是安慰。

「嗚……我不哭，我怎麼這麼矯情……」

她手指摩挲眼角，淚滴順着手指流到掌心，是炙熱。

她受不了有人這樣跟她說話，太真誠太實在了。

怎麼會有人不在意她的劣根性陰暗面呢，怎麼會有人願意擁抱這樣的她呢。

她覺得自己的過分敏感一定是傷害到顧也了，尤其是她之前的一聲不吭玩消失，會讓這樣意氣風發的大男孩也會患得患失，也會疲憊。

縱使這樣，他還是第一時間照顧到她的情緒。

嘖，這樣好的顧也，她卻這樣對待了他。

°(°°)°

「不矯情不矯情，粥粥明明最堅強，沒事兒啦。」

崔軼越想越覺得自己不應該。

「顧也～」

顧也被這拉長的尾音擾的心痒痒。

「你太好了，簡直了，真的。」

「感覺有你真好啊～」

(。』▽』。)

崔軼吸溜鼻子，含含糊糊地同他講話。

「吶，我知道我好。」

顧也捧起她的臉，手肘不經意間蹭到身邊的毛茸茸。

∪ω∪

葵花憨憨地靠在他們身旁，吐著舌頭六目相對，這個表情放在人類世界應該解釋成姨母笑吧，氛圍竟然融洽的很。

「哎呀，被葵花看笑話了……」

崔軼撇著嘴捂臉趴到顧也身上。

(ò///ó)

顧也騰出一隻手遮住葵花的狗眼，另一隻手攬住崔軼后腰，把人放到身邊沙發窩。

「不羞，沒事兒了。」

葵花:試圖融入的我，過分卑微……

……

周日。

湛藍的天，晴空萬里，太陽遙遙高掛，碎銀似的平鋪陽台。

葵花安分地睡着，柔軟的肚皮隨着呼吸起伏，柔順的毛髮在陽光下鋥亮。

咦……

看起來挺乾淨，但其實不知道幾天沒有洗澡了。

崔軼洗漱完，邁著小碎步跑到顧也房間門口，推門直入。

顧也睡眼惺忪，半裸著上身癱坐在床上，凌亂的頭髮站起來幾撮，下意識望向門外那人。

「你幹嘛？」

「你還沒有成年，你不要着急好不好……」

崔軼冷哼一聲，抱着胳膊走到他身邊，冷不丁朝他肩膀頭來了一下，很清脆的一聲。

顧也細皮嫩肉的後背，就這樣留了一個淺紅色的掌心。

「你說什麼呢。」

「什麼什麼豬話。」

顧也最近騷話很多，還好崔軼悄悄適應了一下，要不然還真應付不了。

得……手機八點的鬧鐘也響了，他不皮了，起身洗漱，給崔軼打開電視，然後自己去準備了早飯。

「我去買點早飯回來，你記得喂喂咱們閨女昂。」

崔軼抱着抱枕比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在他關門以後，把喂狗這件事情忘的一乾二淨，葵花象徵性的在她眼前溜達了好幾個圈，還是沒有喚起她遠古的回憶。

嘖……充話費送的媽吧。

怎麼做到一秒鐘把一件事情拋到腦後的啊？

「起來，你擋住我看電視了。」

v。v

就這？這媽還留着過年呢？

葵花不動，就不動，恨不得站起來趴到電視屏幕上給她堵住。

一張狗臉全是幽怨。

「你給我起來！」

葵花倔強的把頭扭到背對她的一側，準備認真的生氣一場。

嘶……雖然她撫摸自己後背的時候確實有點兒讓狗脊背發涼，可是這脖子上涼涼的東西又是什麼啊？

「聽見沒有？」

葵花垂眼，下一秒腿軟閃失，整個狗都老實了。

崔軼不知道什麼時候去廚房拿了一把菜刀過來，橫著抵到它脖子上。

葵花哪裏還敢豪橫，順拐著就走回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了。

崔軼白它一眼。

嗯……敬酒不吃吃罰酒？慣着了？

葵花可憐兮兮地翻翻眼皮，想要揣爪爪摸摸自己空着的小肚子。

它吃的也不多吧……它也不胖吧……她這麼對待它是因為什麼呀？

(*)

哎？她不會妒忌自己的美色吧？

葵花起身，吊著一口氣路過電視機，隔着茶几都感受到沙發上菜刀的冰冷，走到門口的落地鏡哪裏，它才放下心，左右端詳鏡子裏的靚狗。

嗯……是不錯，但是她一個人同它一個狗子計較什麼？

發癲了？

「我回來啦。」

「你喂閨女了沒有？」

顧也開門的聲音在屋裏的兩個活物竟然誰也沒有聽到。

「啊？」

葵花撲到顧也腳邊，叼着他的褲腳把他拖到沙發邊。

「我問你喂狗沒有。哎？你拿個菜刀幹嘛？」

崔軼下意識瞥一眼葵花，想起來自己剛才的種種，心虛的一批，企圖把菜刀放在身後隱藏起來。

「沒喂，沒事兒，看電視有感而發，那個男二太太……太壞了，我想替男主砍……砍了他……」

顧也眯眯眼，抿著嘴笑。

「啊～他這麼壞啊～」

「倒是你看的這個……不是搞笑的喜劇嗎？還有壞成這樣的男配？」

崔軼又把眼神移動到電視跳動的畫符上，正是圍了一沙發人傻哈哈哈的畫面片段。

真……真不合適啊……

「不是，我剛才換了個頻道……」

「嗯？」

她越來越扯了，她家的電視哪裏有頻道這麼一說，都是視頻軟件好不好。

顧也挑眉，靠在廚房門框一側，旁邊是突然有了氣勢的葵花。

我去……

「額……好吧，剛才就是葵花擋住我看電視了，我正在興頭上，它不挪開，我就嚇唬它了……」

崔軼搓搓手，眼神飄忽，這段話似乎是從她牙縫裏擠出來的。

顧也伸腿踢了一腳身邊的狗子。

葵花：？

崔軼：？

「你膽子肥了？還敢擋你媽看電視？」

？？？

劇情應該這樣發展嗎？

難道不是應該他追問她一番嗎？

例如：「你怎麼能忘了呢？」

「這不是我說過話嗎？」

崔軼反應過來，拍拍大腿坐起身，摸了摸依然一臉茫然的狗子，開始給它準備這頓遲到的早飯。

「吃吧，我的好大兒。」

葵花埋頭吃飯，不挑不檢的樣子讓人心疼。

早就！早就！知道沒事兒不要招惹媽媽，自己還是犯錯了，活該！

顧也收拾好餐桌，招呼崔軼過來，語重心長地。

「下回兒別這麼嚇唬它，昂？」

「我知道……」

崔軼嘿嘿傻樂，腦海里突然竄出來數年後生活在一起的日子。

可能父母都是真愛，孩子真的都是意外吧。

(o)

……

崔軼還是決定來看看崔進，就算是這幾年他不可理喻，在她還是孩童的歲月里，他也是照顧過她的。

好在是來的早，崔進都準備回家了，竟然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他正在為了結賬發愁犯難，崔軼沒說什麼，從他身後探頭，幫他交了醫藥費。

「阿軼……」

這顫動的聲腔。

崔軼低頭看看扯住自己衣擺的那雙手，粗糙，指甲泛黃。

但是她沒有同情他，一絲都沒有。

他不值得。

他甚至想威脅她。

「鬆手。」

崔軼面無表情，聲音寡淡極了，眉宇之間儘是不耐煩和厭惡。

在他鬆手的那一刻，她頭也不轉，幾步邁到顧也身邊，轉眼就消失在視野間。

不是他們走的快，是崔進視野模糊了啊。

作死。

活該。

「粥粥……」

「顧也……」

當然是崔軼先說了，這種情況。

「我帥不帥？」

顧也怔住，轉而一笑。

「帥。」

「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