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血玉紅梅凋(2)

第30章 血玉紅梅凋(2)

第30章血玉紅梅凋(2)

白微月伏在他的胸口,手上傳來一陣溫熱的濡濕之感,她知道那是血,李清的血。

「你同我說會兒話,不要嚇我。」

李清臉色蒼白,卻硬是擠出一個笑來:「月月,你知不知道你頭上插著一支羽箭的樣子很是滑稽?」

「我現在沒有心思同你開玩笑,你有沒有怎麼樣?」

「放心,劍沒有刺中要害,我……不會死的,我答應過你,不會死的……」

李清是慕容靜的,白微月很清楚,所以即便再擔心,即便心裡再坦蕩,還是要在慕容靜殺人的目光中將手鬆開。

「白白。」

白微月一怔,他怎麼會在這裡?

「跟我走!」

容不得白微月拒絕,慕容燁便抓著她的胳膊出了尚書府。

「慕容燁,你輕點,知不知道什麼叫憐香惜玉啊?」

慕容燁拉著她行至馬車前,才將手鬆開:「我不懂憐香惜玉!李清懂!你去找他啊!」

白微月望著他,心中莫名泛起一陣委屈,剛剛經歷了生死劫,他不但不安慰自己,還對自己這麼凶,這是哪門子的事情?她狠狠地瞪了眼慕容燁,怒道:「去就去!」

白微月才轉過身,便被猛地被拉進一個懷抱,慕容燁溫熱的鼻息噴在後頸處,四周的一切彷彿都靜了下來。

「慕容燁!放手!」

「別說話……」

慕容燁將頭埋在她的頸窩,緊緊地將她摟住,感受著她的溫度,還好她還活著。在穎兒告訴他今夜庵主對白微月下了殺令的時候,他幾乎要暈厥過去。一路趕來,他覺得渾身都冒著涼氣,心裡沒有一刻是安寧的。

白微月似乎感覺到慕容燁的身子在微微地顫抖:「對不起,方才我有些失控。」

「那你也不該對我這麼凶。」

白微月小聲地嘀咕著,慕容燁鬆開抱著她的手,將白微月轉過身來,望著她的眸子真誠地道:「好,都是我的錯,我道歉,三皇子妃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可好?」

白微月望著慕容燁還有些慘白的臉色,皺了皺眉:「你方才在怕什麼?」

「果然什麼都逃不過你眼睛,我是嚇壞了,聽到你的車在半路被截的時候,我就已經嚇壞了,好在你沒事。」

「我以為你吃醋了。」

慕容燁抬手在她頭上敲了一記:「我要是同我以前的心上人抱在一起,你不吃醋?」

白微月似乎永遠抓不住重點,一把抓住慕容燁的胳膊:「你以前有心上人?是誰?我認識嗎?」

慕容燁無奈地搖了搖頭,鑽入了馬車。

「慕容燁!你同我說清楚。」白微月連忙跟著鑽入馬車,還沒坐穩,車便起了步,她一個不穩栽入慕容燁的懷裡,只聽得慕容燁一聲悶哼,這一下撞得不輕。顧不得揉她的腦袋,白微月一把抓住慕容燁的衣襟:「是誰?」

「若真要說有,便是太學府帶著我去廚房偷吃的一個鬼丫頭。」

車子很快就到了將軍府,白微月也很有使命感地將墜子交到了柳淡煙的手中。

柳淡煙見了這墜子,神色微變,猛地將手中的墜子拽緊,唇瓣微微顫抖著:「當年那麼決絕的不要再見,如今何苦又來找我?」

白微月見慣了柳淡煙一副自在逍遙的模樣,如今她眉頭緊鎖裝起了深沉,還真叫她有些不習慣。她這美人母親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娘,孟雲雖然給梅妃用了針,但是她時日無多了,只怕這一面是最後一面。」

柳淡煙,轉身從柜子里取出一隻長形的錦盒,裡面躺著一支白玉簫。白微月連忙湊了上去,將那白玉簫取了出來,只是那簫上分明還墜著一朵紅梅。

慕容銘不是說,她美人母親手中的紅梅不是送給他了嗎。難道慕容銘手中的這枚玉不是她這美人母親送的?

「這紅梅玉墜是一對的嗎?」

柳淡煙一邊解這玉簫上的紅梅玉墜,一邊淡淡道:「當年小梅得了一塊罕見的血玉,便因著她的名字雕了這兩朵紅梅血玉,還將其中的一枚贈給了我。寓意並蒂花,同根生,不相棄……」

白微月看著手中這對墜子,卻見掌心兩朵紅梅並蒂而開,妖艷非常。

「看來你們以前的感情應該很好。」

柳淡煙取過白微月手心的墜子將它們包好,納入袖中:「走吧,她既然打起了感情牌,我怎麼能不去送送她最後一程呢。」

梅妃卧在床上,臉色較她之前離去的時候,又添了幾分病態的蒼白,白微月似乎可以感覺到她生命正在漸漸地流逝。

「阿煙。」

聽到梅妃開了口,白微月連忙豎起耳朵,生怕錯過一個字,卻聽得梅妃淡淡道:「燁兒、月月你們先出去。」

白微月沖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這麼重要的八卦居然不讓聽,真是夠折騰人的。

雖然很不情願,但是白微月還是在慕容燁的拉扯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內殿。

室內安靜得可怕,柳淡煙靜靜地掏出袖中的那對紅梅玉墜:「二十年你贈我這枚玉,我答應你以後有好東西也定會想到你,只是沒想到……」柳淡煙哼笑一聲,「小梅,我不怪你搶走了阿銘,可是我怪你既然嫁給了他又何必為難彼此,將自己關在這冷殿里?又為什麼要折磨他,你們不是彼此喜歡的嗎?」

江寄梅嘴角泛起一個苦澀的笑容:「彼此喜歡……阿煙,他喜歡的人只有你一個,一直都只有你一個。」

柳淡煙眼中閃過一絲驚詫之色,隨即又恢復了平靜:「是啊,心裡只有我一個的男人,居然收了你的贈玉,居然讓我最親的師姐懷了他的孩子,居然一心只想娶你,他可真是有夠喜歡我的。」

柳淡煙淡淡地講述著一切,本該充滿怨氣的話語,出口時竟是異常平靜,彷彿在說別人的事情。

江寄梅一把拉住了柳淡煙的手,蒼白的臉頰上已經掛了淚珠,毫無血色的唇瓣微微抖動著:「你可知,阿銘從未要過我?」

柳淡煙身子一顫:「什麼意思?」

「當年的紅梅是我借著你的名義相送,酒後誤事也是我一手安排的假象,甚至懷孕也是假的,慕容銘居然為這事對我愧疚了這麼多年,他甚至以為是他對不起我,以為是他強要了我,其實是我拆散了你們。要不是因為他滿心滿眼的都是你,又怎麼會無法發現我是喜歡他的呢……」

柳淡煙身子微微輕顫:「那三皇子慕容燁……」

江寄梅閉上了眼睛:「是清水庵一個破了戒規的尼姑所生,我也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

柳淡煙難以置信地望著她:「小梅,你可知你騙的可是當今的聖上!」

「我知道,你不會同他說的。」

「真是……瘋了!」

江寄梅笑著,鬆開了抓住柳淡煙的手,伸手掩住眼角:「阿煙,我從小就沒有贏過你,相貌不如你,劍術不如你,就連用毒也不如你,唯獨從你手上贏了慕容銘,我卻把自己這輩子輸了。最後陪著佛祖的這些日子裡,我才能尋到片刻的安寧。對不起……我錯了二十年。」

柳淡煙搖了搖頭:「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你不是錯在用手段搶了慕容銘,而是錯在你得到了之後不珍惜!只是為了你那可悲的自尊,負了青春。」

聽到這話,江寄梅眼中的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溢出:「阿煙,對不起,還有……謝謝你還願意來看我……喀喀……」

「小梅,小梅!」

江寄梅將口中的腥甜味強行咽下,拉著柳淡煙的手道:「阿煙,燁兒這個孩子五歲之後便跟了皇后,和我並不親,我也不知道這孩子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喀喀喀……你一定要……喀喀喀……」

口中腥甜再也壓不住,全數吐了出來,柳淡煙急忙拽緊了她的手:「小梅,別說話了。」

「月月現在很危險,小心……喀喀……燁兒……燁……」

柳淡煙將她的手握得更加緊了些:「你放心將軍府定會護這兩個孩子周全,小梅!小梅!」

御書房內,慕容銘正批閱著奏摺,卻總是心緒不寧,以至於將奏摺拿反了都不知道。突然御書房外傳來了些許吵鬧聲,慕容銘皺了皺眉頭,將摺子一扔,拿起邊上的茶盞。

「是誰這麼大膽,竟然在外面喧鬧。」

身側的公公連忙出去處理,過了一會兒那公公便陰沉著臉回來了。

「什麼情況。」

「回皇上,是暗香宮的宮女……梅妃薨了。」

啪——

茶盞打碎在地上,茶水濕了桌前的地面,這御書房內瞬間安靜得可怕。

梅妃薨了,慕容銘給了這個不受寵的妃子厚葬,那規格堪比皇后,在朝堂又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紛紛揣測起了皇帝對慕容燁的看法。

白微月依著柳淡煙的意思,將那兩枚上好的血玉墜子放入了梅妃的官柩內。

「可惜了,這麼好的血玉吊墜。」

白微月一陣悵然,心下被堵得有些難受,口中說著墜子,目光卻一直往慕容燁的身上望去,他會不會很難過?

「慕容燁,你如果難受的話可以哭出來,我不會笑話你的……」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夏夜的湖心亭,異常涼爽,白微月斜靠在亭柱上,望著湖面印下的一彎月牙,孟雲則靜靜地立在亭中等著白微月發話。

「雲兒,那日我母親入宮之時,我讓你藏匿於樑上,你都聽到了什麼?」

雲兒四下一掃,確定這周圍沒藏了人後,上前一步,低聲道:「三皇子非皇室血統。」

白微月柳眉一皺,隨即又鬆了開來:「說清楚,將那日她們對話一字一句地說清楚。」

「是。」

孟雲將一切說清楚道明白之後,白微月臉色微微有些泛白,好在聲音還是鎮定得很:「雲兒,我想不用我多說什麼,我自然是要護著慕容燁的。」

「我明白,我不會透露給第三個人知道的。」

不安,一種強烈不安之感襲上心頭。這個秘密怕不只一方知道,對於敵人來說,這絕對是一張可以置慕容燁於死地的王牌,這個秘密早就有人開始調查了。

那日死在靜心殿的宮女應該是個密探,而且十有八九是麗妃派出的。只是沒想到回宮復命時卻被蓮姑取了性命,而她口中的絹條也陰錯陽差地入了白微月的手。讓雲兒聽了一次壁角,很多事情便都可以想通了。

既然她母親同梅妃師出同門,那用了奇毒便也說得通了,白微月鬆了口氣,好在這事和她那美人母親沒什麼關係。

白微月在亭中踱了幾步,將線索一條一條地清理著。她似乎可以確定那毒蛇和大火絕對是沖著她來的,蛇出現在她蹲的樹上,那火也是燃了她躺的屋頂,慕容燁只是恰巧在又恰巧救了她……「那麼是誰要殺我呢?」

孟雲抬起眼眸,望著白微月:「有三個可能。」

「為何我只想到兩個?你倒是說來聽聽。」

白微月又悠悠地靠回了亭柱子上。

「小姐惹上事端怕是因為你在查的事情,再加上你上次已經去清水庵轉過一次了,對於那些想保守秘密的人來說,你便是極大的威脅。而最不希望這事泄露的有三方。」

孟雲揚了揚眉望向白微月,可見她這幾日住在掖庭探聽到了不少消息:「其一是梅妃,她為了保住這個秘密已經殺了不少的人了。靜心殿原本是梅妃的住所,誕下皇兒后便有不少的宮女太監離奇死去,傳聞是鬧鬼,於是梅妃搬去了暗香宮吃齋念佛。想必這些離奇死去的宮女太監都是當年的知情人士。不過這麼些年來常伴古佛,梅妃便顯得仁厚多了,不然小雪早就死於非命了。」

白微月擺了擺手:「不會是她。她得知還有人對我不利的時候那種震驚的表情還真不是光靠演技就能表現得出來的。」

孟雲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其次是皇后,假設皇后已經得知此事,那麼她應該是最希望慕容燁不要出事的人,所以派人滅了你這後患便大有可能。」

白微月額首,很是贊同,單看她聯合麗妃一同打擊景妃廢除太子的手段,便可知這個女人也不簡單,要不是孟雲說還有第三方,白微月就幾乎要確定就是皇后所為了。

「這第三,也是小姐你現在最容易忽視的一方。」

「哦?是誰?」

白微月饒有興緻地望著孟雲,孟雲一臉嚴肅地說了讓人膽寒的三個字:「慕容燁。」

白微月怔一會兒后,突然輕笑了起來:「如果是他,我怕是早就死上千百回了。何況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小姐,愛情是盲目的,你深陷其中便會看得不夠真切。三皇子不簡單,而且我極度懷疑他在人前的病弱模樣是裝出來的,就連他身上帶著的葯香味也大有問題。」

慕容燁裝病一事白微月是清楚的,慕容燁在她面前也從不避諱。在皇宮這個地方耍點陰來降低敵人的警惕也無可厚非,她反而覺得自己看中的人很有生存之道呢。不簡單好啊,這要是太簡單了,隨隨便便搭了小命,她豈不是要守寡?

孟雲覺得自己明明在做一件挑撥離間,影響夫妻關係和睦的事情,為什麼白微月這傢伙笑得這麼的……諂媚?

暗香宮內已經沒有一個宮女太監,慕容燁靜靜地立在長了不少雜草的院中:「出來!」

慕容燁冷喝一聲,一個嬌小的身影便盈盈走了出來,是一個清瘦的女子:「三……」

那女子話才說一半,慕容燁轉身便甩了她一巴掌,纖細的身子猛地掀翻在地。慕容燁冷冷地望著地上的女子,眼中寒芒正盛:「今夜這宮外行刺事件為何不早些告訴我?!這白微月日後要是再掉一根頭髮,你便不是被罰去浣衣院這麼簡單了。」

「穎兒也喜歡三皇子妃,只是庵主的命令穎兒不能違抗,何況三皇子妃若是再查下去……」

慕容燁冷哼一聲:「告訴庵主,白微月不是威脅,不要再想著派殺手去刺殺白微月,無論是下毒、放火,還是暗殺,只要白微月有個三長兩短,就休怪我再難為她效命!」

穎兒從來沒見過慕容燁對她發這麼大的脾氣,也是他第一次對庵主如此不敬。三皇子啊三皇子,你究竟在謀划些什麼?可還記得初衷?

慕容燁將手負在背後,望向那個象徵著最高權力的殿宇,白白,縱使這一切將用鮮血染就,我也不會讓你沾染一分。

慕容燁很想儘快地結束這一切,贏也好輸也罷,做了這最後一件事,便同你遠走天涯可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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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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