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茶樓話會

第五章:茶樓話會

空氣中茶霧明滅,樓子裏熱議紛紛,茶香四溢。

「大家可曾聽說陛下新近頒佈的政令?」某位清秀書生又問道。秀秀覺得他話真多。

「據說殿試之後,無須再經過吏部考核便可直接做官?」看來這是個有價值的問題,眾人隨聲附和。

霧氣熏得秀秀臉頰有些泛紅,她一手撐著桌面,有些昏昏欲睡。

自南德陛下確立等級考試製度以來,每到春闈之日,貢院門前門庭若市,前來參加科考的生員摩肩接踵,硬是擠得頭破血流。由如此「慘烈」的狀況可知,想藉此機會一展才華的人實在不是少數。

為了避免發生踩踏事件以及類似的人間慘劇,近幾年的春試都分三場進行,這樣既保證了人身安全,又能防止人太多而互相傳遞答案。

但因殿試之後還要經過吏部選拔,每年這個時候,官場氣氛就有些活躍。許多有識之士被拒之門外,世家大族紛紛見風使舵,不良之風一時肆起。

為了杜絕這種現象,選拔真正有才能的人服務於統治,殿試之後由皇帝親授官職,既省時又省力,還省去一大批橫流,這無疑是最好的。

秀秀抿了口茶,微微一笑:她喜歡的那個人,無論什麼都可以做的很好。

眾人越說越興奮,有一人跳起來道:「官道消息稱,殿試之後,無論關係親疏,一律不準稱考官為師門,這樣所有及第的考生都是天子的門生。」

這一點,可以避免亂認親戚,亂攀關係,也很好。

「據說今年的考場完全封閉,權知貢舉,不知今年的總裁會是誰。」

封閉考場,這一項似乎還是胡相爹爹提出來的。秀秀感嘆,如此一來,考風確實會好不少。

爹爹作為朝中右相,大權在握,卻也為整個朝政操碎了心,常常夜不能寐。秀秀時常夜裏睡不着,都會看見爹爹披着外衫,一個人在花園裏嘆息。

爹爹是個不苟言笑的人,但在對着她的時候,卻能露出慈愛的微笑,秀秀覺得這很難得。

在秀秀的印象里,那些做大官的,總是留給人一個高不可攀的後腦勺。不是他們天生高貴,而是他們習慣了站在高處俯視別人。

俗話說:高處不勝寒。爹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早已被貼上了印鑒。要麼全身而退,要麼被逼退賢。

人到中老年,身體素質越發不好,秀秀覺得爹爹是該考慮頤養天年了。朝政的事,豈是他一個人能操心得過來的?

胡律這個兒子,實在有些不孝順,爹爹每次訓他的時候,他都默不作聲,回頭又死性不改繼續風流。爹爹能有他這樣的兒子,實在有些不幸。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開了,紛紛對今年的春闈多了份期待。秀秀也多了份期待,這是他繼位的第三年,需要贏得民心。

衣衫下擺不停地有水漬流出,秀秀擰了一次又一次,水流順着楠木漆椅的腿柱向下蔓延,流出一條蜿蜒的痕迹,宛如淚痕。

不知不覺中,話鋒突轉,話題走偏。

「你們說的這些事,算不得什麼大事,半年後的陛下大婚,那才是值得期待的。」一彪壯大漢說道。

估計又是什麼小道消息吧,秀秀笑了笑,笑容猛地一僵。大婚!

「你的消息可靠么?」眾人質疑。

「自然可靠。」彪壯大漢又道:「我有個朋友的妹妹的情哥哥就在宮中當差,這件事就是他告知的,還能有假?」

「不知陛下會娶哪個府上的小姐?」眾人紛紛猜測。

「除了胡府的小姐,還能有誰?」有人答道。

流言蜚語就像瘟疫一般蔓延開來,秀秀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被重重敲了一棍子,轟鳴陣陣,隱隱作痛。

應該是真的了,秀秀想。

三年前,趙喻娶了溫相的女兒溫婷君;兩年前,趙喻娶了趙將軍的女兒趙靜淑;一年前,他又娶了劉大人的小女劉希……他娶了那麼多女人!

這些,都是秀秀從韻姐口中得知,韻姐又是從離朱王爺口中得知。半年後陛下大婚,這麼大的事,卻沒有人告與她知,她還想不出原因么?

趙喻要娶的女人,就是胡韻!

難怪韻姐這些日子都不開心,難怪娘親都看着她不讓她出門。

趙喻娶胡韻,那離朱王爺怎麼辦?這是一出棒打鴛鴦的苦情戲么!秀秀苦笑。

原本以為,趙喻娶誰這件事,她已經本能地不去在乎,可是一旦聽到,就如芒刺在背,魚哽在喉一般。不是疼,而是很疼,生疼!要命的疼!趙喻就是嵌在秀秀眼中的細沙,微風一吹,這種疼痛就四處蔓延。

每年趙喻大婚之後,秀秀都不可抑制地失眠,一失眠就是好幾個月,這是秀秀長久以來的心病。

秀秀不怕他忘記她,卻怕他忘記她之後,與別的女人欣然歡好,即便他是皇帝,命中注定可以碰很多女人。每想到此,秀秀痛不可抑。

這幾年他雖不得已娶了許多女人,但沒有哪個女人為他生下孩子,他碰過她們么?是不是也用他溫暖的雙手,在寒冬夜裏撫摸過她的身體?是不是也用他溫柔的雙唇,堵住她傷心的哭泣?是不是……

印象中的他,總是那麼溫柔,眼角總有一絲似有若無的憂愁。那時的秀秀天真,總喜歡用她胖胖的雙臂,環住他的脖子,憨憨地問他:「阿喻,你別皺眉,你皺着眉頭做什麼呢?」

那時秀秀不知道,他是世子,將來是要繼承皇位的,因為責任,他天生要憂國憂民。

他說:「秀秀,我會保護你。」她信了,後來他走了,她才知道,他的那句「保護」之後,更深的涵義。他命中注定要為君,生來就承擔守護天下這個重任,只要守住這個天下,便算護了她。

「聽說那位小姐已是十八年華,都這麼老了還未嫁出去,一定是長得上不了枱面吧,若是放在普通人家,還有哪個敢要?」

不知情的人這麼說。

「怎麼會上不了枱面,當年一支長袖舞艷絕天下,誰人不知?只是當今陛下早有美人在懷,自然是不着急成婚,只怕是相府的那位姑娘等不及了吧?」

知情的人,卻在偷笑。

「聽說她早有心上人?不會是當年太後生辰宴上與她伴奏的那位王爺吧,這麼說起來,郎才女貌,也是天生一對,奈何王爺不是胡相看中的人……」

有些人還在傷口撒鹽。

「如今乃是胡家天下,陛下又能做什麼?」

這是**裸的攻擊。

悠悠眾口中,吐出的無不是對胡相不利的說辭。是因為功高震主么?還是因為胡相的權力終於惹來民怨?

秀秀知道,爹爹是個寧折勿彎的人,為人處事未免過於嚴苛,這種情形實在對他不利。

「天子腳下竟敢非議胡相,當真活膩了么?」

秀秀想,一個身居高位的人,卻能惹出如此非議,不是這個人本身不行,就是有人故意說你不行。

能夠如此光明正大地攻擊胡相,又能不畏懼胡相的勢力的人,除了溫相,還能有誰呢?只怕危險的不是別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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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貨夫君,今晚上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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