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白身世

悟空對蝴蝶仙子的故事有了一定理解，心中對綵衣的怨恨也減輕了不少。他對菩提祖師說：「師傅，我去看看小白。」菩提祖師道：「好，明天你和眾師兄弟來我殿內聽課，下課去陪小白，我看你們挺合得來的。」悟空也說不清楚對小白是什麼感覺，他也很喜歡和她在一起的。在他印象中，小白冰清玉潔，容貌脫俗，甚是惹人喜歡。好像這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緣分往往就是這麼奇妙，就好像月老拉好的紅線，想逃你都逃不掉。悟空覺得這是上天對他的恩惠，初入世事就遇到這麼好的緣分，所以在他今後的日子裏就變得特別相信緣分，以至於後來為了紫霞與結拜兄弟牛魔王反目成仇，這是后話。

小白還在沉沉睡着，睡得非常安詳，呼吸沉穩，面色也紅潤了許多。悟空不忍打擾她，便悄悄走向門口。可他還沒出去一步，就聽到小白在喃喃低語：「你不要走......」悟空回頭看時，見她又睡了過去。正要轉身往外走，低語再次響起：「別人都不肯理我，現在連你也不理我了嗎？」小白緊蹙秀眉，神情非常難受，眼眶裏擠出兩行淚水。悟空見狀，又走到她床前，摸了摸她額頭：「小白，你做噩夢了嗎？」小白猛地坐起身來，見悟空正坐在他身邊，嚶地一聲鑽進他懷裏：「你不要走，留下來陪我好嗎？」悟空見她淚眼婆娑，有種梨花帶雨的感覺，不覺心中一動，隨即沉下氣來道：「小白，你做噩夢了吧？」

小白忽地覺得自己有點失態，正要離開悟空暖暖的胸膛，只覺得渾身酸疼，只得又躺了下來。悟空道：「師傅說你中了內傷，需靜養幾日，不可妄動。」小白怔道：「我剛才恍惚中看到漫山遍野都是人，都在對我指指點點，說我是妖怪，忽然又全部離去，只有你留了下來。我正要走到你身邊，不料你也抬腳要走，我真是害怕極了。」說完一雙大眼無助地看着悟空。悟空獃獃地說道：「你怎麼會是妖怪呢，妖怪哪有你這麼漂亮的？」小白聽他戲謔，也接着他說道：「哼，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看那些花妖狐怪，哪一個不是嬌滴滴，水靈靈的？」悟空道：「你覺得你看起來很像狐怪嗎？狐怪大都是詭計多端，陰狠狡詐的，哪有像你這麼漂亮又善良的？」小白無心與他玩笑，一臉嚴肅地說：「那我要真是妖怪呢？」悟空一怔道：「怎麼？你真是......」小白見他表情詫異，也沉下臉道：「那你也就要離開我是不是？」說着又是熱淚盈眶。「哎！女人真是水做的，哄女孩子開心可真難啊。」悟空暗道，嘴裏卻說：「不！不會的，不怪你是人是妖，是仙是怪，我都不會離開你的。不過......」小白看他說得認真，也就轉怒為樂，學着他口氣道：「不過不知小姐是什麼妖怪呢？」悟空笑道：「小姐是什麼妖怪，我倒沒興趣知道。不過，我是不會再叫小姐『小姐』的，而叫小姐『小白』。」小白噗哧一聲笑道：「還說不叫人家小姐呢，你這句話里就帶了三個『小姐』。」說完更是笑得花枝亂顫。悟空道：「那叫你『白小姐』？不成，你叫小白，但你不一定姓白，要不叫你『小白小姐』？」小白笑得更加厲害了：「呵呵，你這人還真幽默。你就叫我『小白』吧，其實我姓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悟空道：「哦，對不起，惹你難過了。」小白道：「沒什麼。現在我告訴你我是什麼妖怪，你可不要害怕哦。」悟空道：「我膽子很大的。」小白緩緩道：「其實，我是五百年前的白骨妖!

悟空一怔，差點叫出聲來。小白道：「你害怕了？也難怪，誰聽到這樣的事都會害怕的。」悟空搖頭道：「我說你皮膚怎麼這麼白呢，原來......只是，不知道你的骨頭也是這麼白呢。」小白聽他取笑自己，也就不再難過了，笑道：「那你從我身上抽出一根看看不就是了。」悟空道：「我又不是上帝，也不會造人，抽你骨頭幹什麼。」小白道：「我如果是上帝，就給你做個『夏娃』，好好管教管教你。嘻嘻。」悟空道：「那你說用你的骨頭造成的夏娃是不是和你一樣白啊？」小白道：「這個我不知。」悟空道：「倘若真的如此，兩個『白雪公主』為了我爭風吃醋，那可如何是好啊？」小白笑道：「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你當你真是亞當啊。」悟空道：「怎麼說着說着你，扯到亞當夏娃身上了，還是繼續說你吧。」

小白道：「誰都知道南部瞻洲最南部有一座萬壽山，山勢連綿起伏萬里之遙，就是鎮元大仙住的地方。可是，卻很少有人知道萬壽山南邊還有一座大山。就是我住的白骨山，漫山遍野都是皚皚白骨。如果說萬壽山是波濤洶湧的大海，那我的白骨山就是擱淺海岸的暗礁，一不留神就會有人觸礁遇難，有一天我還真遇到一個觸礁的。那天天氣很陰，一聲聲凄慘的呼救聲就像刀子一樣割着我的心，我一步步走進出事地點，見是一個年輕的姑娘，倒在地上，腿上滲出股股鮮血。姑娘說：『我叫玉兒，是廣寒宮嫦娥娘娘的侍女，今日隨娘娘來萬壽山五庄觀參加人蔘果會，因貪戀山上美景，不小心迷路，又被歹人追趕，失足摔在這裏，懇請姑娘搭救。』這時挺頭頂有人在叫：『玉兒姑娘，你還是跟了本將軍吧，保你一輩子榮華富貴，衣食無愁。』玉兒道：『嘯天將軍，我對你毫無感情，你又為什麼苦苦相逼呢。』嘯天道：『感情總是可以培養的嘛，你先和我回去再說吧。』玉兒道：『請將軍死了這份心吧，小女寧死不從。我再不願和你有任何瓜葛，早知二郎真君也來赴宴，我何必非要跟娘娘前來啊。』說着淚眼婆娑。我看此情形，大致了解事情的真相，俠義之心促使我下定決心救下這個落難的玉兒。我抬頭對那個嘯天道：『我說上邊那個將軍，這位姑娘既然不喜歡你，你就不要強求了吧。』哪知那個嘯天一見到我，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出兩道色迷迷的寒光。只聽他哈哈大笑道：『本將軍艷福不淺啊，兩個小妮子都是如花似玉的，哈哈。』」

聽到這裏，悟空頓時想到嘯天抓向彩翼胸前的一爪。這個大色鬼！任何一個女孩子被色鬼碰到身體都會心智失常的，何況一個大色鬼碰到了一個女孩子最為敏感的胸部。可想而知當時彩翼的神情是多麼尷尬，處境是多麼艱難。日後遇到這個色鬼，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他！這時聽小白繼續道：「只見那個嘯天輕飄飄地落下山崖，我這才看清楚他的臉。天哪！這哪是人臉啊！說是個怪物都嫌丟人，簡直是奇醜無比。那怪玉兒不會看上他呢，就那副模樣，夜叉見了都會倒退三尺！」

看着小白一臉誇張的表情，悟空不絕婉兒。小白道：「真的，不騙你。不過既然是到了我的底盤，就不容他作威作福了。我這滿山樹立的骨刺可不是鬧着玩的，那是我潛心鑽研，擺成的白骨陣。那個嘯天顯然沒我熟悉地形，我迅速抱起玉兒左一拐，右一轉就把他落得遠遠的了。那嘯天氣的哇哇大叫，可苦於追不上我，只得作罷。我一口氣奔出一百餘里才歇下來，玉兒早已嚇得魂不守舍，上氣不接下氣道：『姐姐......那個醜八怪不會再來了吧？』『當然不會再來了！不看這是什麼地方？嘻嘻。』我對自己的傑作還是比較滿意。『那就好，謝謝你，姐姐。』玉兒顯得很虛弱，我連忙扶她到我洞府歇息。直到這時我才看清這玉兒長得還真漂亮，皮膚雪白雪白的，像一隻小白兔。」

悟空插嘴道：「你怎麼不說像一隻白骨？」小白氣道：「你再胡說不給你說了。」說完撅起小嘴，真的不再說話。悟空道：「看你紅紅的眼睛，雪白的皮膚，我看你才像一隻小白兔呢。嘻嘻。」小白道：「都是給你氣的。」悟空道：「好小白，你說小白兔怎麼了？」小白道：「小白兔很可愛，我很喜歡她。」悟空道：「如果那嘯天也像一隻雪白雪白的小白兔，你會不會也很喜歡他？」小白嚷道：「就他？那隻說是怪物都嫌丟人的醜八怪？他還小白兔呢，連灰兔都不算，倒像只喪家犬！」悟空道：「你總說人家很醜，倒好像全世界就你一個美人似的。」小白道：「是啊，怎麼了？你以為你很帥嗎？你只能算是比那隻喪家犬強那麼一點點。」悟空道：「好啊。原來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麼個形象啊。噢！我真是太傷心了。」說完報頭痛哭樣。

小白笑道：「嘻嘻！大男人還這麼愛哭，不害臊。」悟空道：「是啊，我在我家眾孩兒們面前是最漂亮的一個，可到你眼裏卻變成醜八怪。反差好大噢。我真有點受不了噢。」說着還偷偷瞧她這麼一兩眼。小白倒是真給嚇住了，忙柔聲安慰道：「好了，好了，你不要傷心了，只要你不嫌棄我是妖怪，我以後保證你再傷你心了。好不好？」悟空驚呆地看着小白一張滿是真誠的臉，不由感慨萬千：「小白，你是妖，我也不是人，就讓我們做一對永生永世的妖公妖婆吧。」小白也驚呆了，這個與自己見面不到一天卻印象最深的男人終於向自己表白了。天哪！這難道就是緣分嗎？她潛心修鍊五百餘年，自恃已經忘卻了人家的情緣，不料卻被這個見面不到一天的男人俘虜了芳心。同時，她也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這是做神做妖都體會不到的真情。怪不得有句俗語叫：只羨鴛鴦不羨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