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撞到人了
我迷茫地看了眼四周，發現自己住的平房就在眼前，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我居然是躺在了院子裏？
難道是昨天太累，所以夢遊了？
這種情況以前也有發生過，所以我倒是沒有多麼的恐慌，站起身來，拍了拍睡衣上的泥土，這才小心翼翼沒踩着石子，光着腳回到了屋裏。
幸好是夏天，如果是冬天，恐怕我已經被凍死在外面了。看來以後睡覺一定要把所有的房門都反鎖好，免得再發生這種情況。
我簡單地吃了點早餐，開車前往殯儀館。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夢遊沒有休息好導致的，這一路上，我竟然是三番兩次差點遇到車禍。最為嚴重的那一次距離我車前的那個人也才不過十幾公分。若非是我剎車踩的及時，恐怕那人至少會被我撞個骨折，要是不小心傷到了腦袋，死人都是有可能的。
那人指着我大罵了一頓，這才離開。我本來以為是那個人橫穿馬路，結果發現，是我闖了行人路的綠燈。
白天的殯儀館整體看來頗為肅穆，工作人員不多，但是來來往往的，也有了幾分的人氣兒。
我回到辦公室，小王已經比我早到了。
他是我的助理，平時和我公用一個辦公室，只不過他的辦公桌比我更小一些。
看到我進來，小王立刻說道：「陳師傅，今天有個女人打電話過來了，說是要問你關於昨天縫合的那具女屍的問題。」
我點點頭，看來應該是昨天的安曉夢。
我按照座機上的來電顯示回撥了過去，響了幾聲之後才被接通，傳來一個陌生的女人聲音，直接開口問道：「你好，請問是陳風嗎？」
這不是昨天的那名女警察，我微微皺眉：「是我，你哪位？」
「你好，我叫安曉瑤，是市公安局的法醫，昨天去送屍體的是我姐姐。」
原來是姐妹兩個，我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沒有那麼冰冷：「你想問我什麼？」
安曉瑤立刻切入正題：「是這樣的，陳師傅你昨天縫合屍體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不對勁？」
「不對勁？」我仔細回憶了一番，搖搖頭：「並沒有，屍體是你們送來的，我只是負責縫合而已，不管有什麼問題，你都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安曉瑤在電話那邊尷尬地一笑：「你還真是和我姐姐說的一樣不近人情呢。」
聽到這話，我內心可以說是毫無波動。這話聽過好多次了，無論是從普通人的口中，還是那些死者遺體的家屬口中。
我淡淡問道：「你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沒有了。」
「那就掛了。」說完，我直接掛斷電話，靠着椅子休息。
並非我不想表現的溫柔一點，而是成天和死人打交道，我還真是學不會。
今天沒有什麼工作，我就在椅子上打了會盹，一直到中午吃飯，這才被小王叫醒。
殯儀館有一間不大的食堂，平時做的飯也還算可以，我基本上都會在那裏吃。
今天的菜色比較清淡，也更適合做我們這種行業的人。算下來，我從做了遺體穿線師之後，肉類已經吃的很少了，尤其是在做完了活兒之後，更是連看都不想看到一眼。
食堂里還算安靜，我吃着飯，突然看到一塊東西隱藏在米飯下面。
我用筷子撥開來，居然是一塊骨頭！憑藉我的經驗，幾乎是一眼就認出那是人小腿骨的一塊骨頭！
我驚慌地扔掉筷子，感覺胃裏一陣翻江倒海般的噁心。
「怎麼了？」對面的小王有些奇怪地問我。
我剛想開口，卻發現米飯里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難道是我看花眼了？
我搖搖頭，沒有多說：「沒事。」
只是這飯，我再也吃不下了。我喝了口水，起身離開食堂，覺得精神莫名的有些恍惚。
可能是最近累到了，看來還是要多休息才行。
回到辦公室之後，殯儀館又送進了一具屍體，這次是跳樓死亡的年輕女子，還帶着身孕，一半的身子都摔了個稀巴爛。同行的家屬哭個不停，非要親眼看着我修復好屍體才行。
這一天，我又是加班到了半夜，甚至比昨天還要晚。再加上家屬就隔着一道玻璃看着我工作，還能隱約聽到他們的哭聲，弄得我十分的煩躁。
我脫掉白大褂，莫名又想起今天在食堂吃飯時候出現的那塊小腿骨，一陣噁心再次涌了上來。
我感覺到身體十分的不舒服，立刻起身準備回家。
這次開車我十分的小心，哪怕回去我家的路上幾乎都沒什麼人，我也是一樣全神貫注，生怕再出現今天早上的情況。
就在我距離家門口只有幾百米距離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了路的中間，車燈之下，我甚至都能看到那張臉上驚慌失措的表情。
我趕忙腳踩剎車，卻不料距離太近，還是撞了上去。
車停下之後，我手心裏已經都是汗了，也顧不得多想，趕忙打開車門走了下去，就見到地上坐着一個年輕姑娘，眼睛裏含着淚水在看我。
「你怎麼樣了？」我趕忙蹲下去查看她身上的傷勢。
姑娘抽泣著說道：「我的腿好像受傷了。」
我低頭一看，果然小腿那裏已經出了血，甚至還有點變形。這是骨折了，算是很嚴重的傷勢。
我蹲下身子，想要背她起來：「我帶你去醫院。」
姑娘立刻搖頭，咬着嘴唇：「我不去醫院。」
「不去醫院？你腿可能骨折了，必須要去醫院才行。你放心，醫療費我會給你付的。」我拍了拍後背：「你不用怕，我不是壞人。」
姑娘怯生生地回答：「我知道你不是壞人，但我不能去醫院，要不然，你帶我去你家吧……」
我有些愣住了，去我家？
「你把我傷到了，你要負責到底，我就要去你家。」姑娘說完，又用那種怯生生的眼神看着我，只是其中還有這幾分不容拒絕的堅持。
我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不去醫院，但確實是我把人撞了，想到這裏，我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行，我帶你去我家，你先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