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肢解的女屍
遺體修復室。
這裏常年開着冷氣，氣溫十分的低，而且通風設施做的很好，這也是為了保證屍體能夠維持原樣，也是為了降低腐爛速度。至少沒有人願意在屍氣熏天的環境裏，去安心的進行工作。
頭頂白熾燈亮着，讓這個不大的房間里更顯得蒼白冰冷。四面都是白牆，沒有窗戶，通風管道位於頭頂，正在呼呼運轉，發出聲響。我看了眼旁邊擺放的一排停屍櫃，其中就有那具我之前剛剛縫製好的男屍。
小王指了指放在冰冷金屬工作枱上的那個黑色的大袋子，臉色有些難看地說道：「陳師傅，這就是那具女屍了。」
這個袋子就是那種平常人家會買的可降解垃圾袋，只能更大了幾分，也更結實。但要想把一個成年人塞進裏面，哪怕是個身材嬌小的女性，也根本不可能，除非……
我深吸一口氣，緩步走了過去。
袋子口被扎的嚴嚴實實，幾乎一點縫隙都沒留下。我緊了緊手套的邊緣，這才伸手打算將它解開。
才不過剛把扣打開一點，一股刺鼻的氣味立刻就鑽了出來，直接擴散到空氣之中。
那是腐爛的臭味，只屬於屍體的那種令人根本無法忍受的氣味。
小王在旁邊乾嘔一聲，趕忙戴上了口罩，最後甚至還拿了一個簡易版的防毒面罩，遞給我：「陳師傅，快戴上，這屍體估計都快爛了。」
我點點頭，接了過來，戴好之後這才繼續打開。
像是做我這行的，什麼樣的屍體都有可能接觸，光靠一個口罩，還真是不能擋住什麼，所以才有了這種簡易版的防毒面罩，至少能夠讓我們聞不到這刺鼻的氣味。
我打開了袋子，眼前浮現出了一團的碎肉。
沒錯，就是碎肉，已經腐爛了的肉，連着骨頭，被切成了一塊塊的，簡直比整塊的豬排骨切的還小。
小王已經忍不住了，跑到垃圾桶旁邊不停的嘔吐。
我也是強壓下噁心的感覺，伸手將屍體一塊塊地拿出來，擺放在了工作枱上。
我做這一行也有幾年了，不能說是資深，但見過的屍體沒有一千具，也有一百多了，還真是頭一回見到這麼碎的屍體。我無法想像這個女屍在生前遭遇了什麼，還是死後被人肢解，但我可以肯定，這絕對是兇殺案。而那個兇手，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公安局抓到，早知道剛才我應該問一下那個叫安曉夢的女警察。
我收回思緒，看向已經吐得臉色發白的小王：「把工具推過來。」
「好。」小王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推著工具走了過來。
我從最上面的盒子裏拿出了一根很粗的針，抽出和人體相似的極細的肉絲絲線，穿在了那和長針十分不符的很小的針孔上，打好一個結，先從女屍的雙腳處開始縫合。
小王在旁邊幫我打着下手，一塊塊地分辨是人體的哪個位置，然後幫我擺好。
縫合好了雙腳和腳踝處，這之前看起來如同碎肉一般的東西也終於是漸漸的顯示出了人的形狀。
小王最後把女屍的人頭擺在了最上面，拉起一塊白布把臉給遮了個嚴嚴實實，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瓮聲瓮氣的說道：「陳師傅，我們這得做幾個小時啊？」
我沒有接話，繼續專心致志做着手裏縫合的工作。
小王沒再多話，開始幫我抽線。
就這樣，足足五個小時之後，屍體終於縫合好了。
因為低頭太長時間，我腳下有些不穩，小王給我拉過了椅子，我坐下之後這才感覺好了不少。
我打量著工作枱上的女屍。
已經縫合好之後，就能夠看出這女人生前的身材，應該是非常不錯的，至於那張臉，雖然已經腐爛，可大致的輪廓還能看的出來，應該長得也不差。
這種身材好長得好的年輕女孩子如此慘死，基本上十有八九是因為情殺，或者是被別人覬覦。
我每一次縫合屍體之後，都會靜靜地坐在旁邊思考半個小時。想他們生前會是什麼模樣，過着什麼樣的生活，又是怎麼死的。有時候我覺得自己頗有作為偵探的一個潛質，不過也只是想想罷了。
等我回過神來，修復室只剩下了我一個人，小王早就離開了。
我低頭看了眼手錶，現在已經是晚上的十點半。這個時候，我才後知後覺地感覺腰酸背痛，脖子更是僵硬了幾分。
我將女屍推進了停屍櫃，這才起身離開。
殯儀館幾乎沒什麼人了，可到處都亮着燈。這裏的晚上從來不會漆黑一片，也是圖個心安吧。
在我走出殯儀館的大樓沒多久，突然聽到了旁邊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小陳。」
我淡然地側過頭，就見杜三站在不遠處的燈光之下，身形有些佝僂：「你才下班啊？」
我點點頭，遙遙問道：「杜師傅，你還不回去嗎？」
杜三是殯儀館的火化師，在這裏做了很多年，算是我的前輩。我剛來這裏的時候，他對我照拂頗多，所以我在心裏還是很尊敬這個已經年紀將近五十歲的男人。
杜三朝着我這邊走了過來，將手裏的一個小袋子塞給我：「晚上還沒吃飯吧？這是我家那口子晚上給我送過來的包子，你吃了。免得你一回家就睡覺，時間長了，胃就不行了，別年紀輕輕的就餓出了毛病，以後老了可就遭罪了。」
我感受到心裏湧出的一股暖意，沒有拒絕：「杜師傅，你也早點回家吧。」
杜三卻是苦澀的一笑：「今天輪到我值夜班。」
他搖頭嘆息一聲，轉過身去，朝着他工作的地方走去。
我看了眼手裏的包子，打開袋子，一口咬了下去，還帶着微微的熱氣。
開車回到家，我整個人都已經疲憊不堪，簡單洗了個澡，便躺下睡著了。
這一睡，足足到第二天天色已經大亮這才醒來。
我睜開眼，刺眼的陽光直衝着我的臉。我立刻伸手遮擋，隨後才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等等……
我這是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