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初逢舊友

原本我們還只是解不開方婉靜佈下的迷陣，可是現在，就算我們找到破解迷陣的辦法，估計和眼前的鬼魂對陣，也不是件易事。而且，要是我們不快點展開行動，恐怕，接下來方婉靜便會放出震天鬼王，估計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這次見面，龍驚鴻似乎對我的成見已經消除，見到我也沒有再冷嘲熱諷。我有些驚異地望向郝雲中，希望他能夠給我個解釋，但是這種詢問的表情卻偏偏被龍驚鴻看見。

只聽他道：」以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誰也別去計較，特別是現在情況緊急，即便我有什麼別的心思，也不可能會在這種事情上面開玩笑。「

聞言，我難免有些羞愧。畢竟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龍驚鴻倒也不甚在意，於是大家便重新聚集在一起商議。這番商議之後，我才發現事情比我預想的嚴重許多。整個會議，我都是皺着眉頭在聽，而且，隨着龍驚鴻講解的深入，我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等商議結束后，我們勉強制訂了個計劃，如果幸運的話，我們也許能夠成功。但是，等眾人散盡，龍驚鴻卻走到我身旁悄聲對我說道：「你現在要是沒事，跟我過來下。」

聞言，我腦中警鈴大響，難不成他還想給我找點兒別的麻煩？但是，即便心裏惴惴不安，我還是起身跟他走。

我們現在藏身的地點在一處高山懸崖的山洞中，整個崖壁被掏空，做成屏障，但是在崖壁上還留下許多小洞，足夠一個人向外觀望，當做眺望口。此時，龍驚鴻帶着我走向一處小洞，他先是自己往外看了看，然後再轉過身來看着我說道：「你站過來看。」

他的聲音不像之前那樣趾高氣揚，我自然不會認為這是由於他認同我是他們其中的一份子所為，反而，他現在的這種態度，只會讓我更加生疑。我向他的方向挪動了幾步，雖然心裏覺得不妥，但還是認命走過去。

龍驚鴻倒是像能夠感受到我的遲疑般，但是他也只是靜靜站在一旁沒有說話，更加沒有催促。他現在明擺着對我是副憐憫的模樣，但是我連他究竟為什麼會憐憫我都不清楚。可當我站到那個向外瞭望的小洞前，我終於明白了龍驚鴻所有的表現是為何。

我看見了什麼？我自己根本就不能夠相信眼前所見，在崖壁下面是無數的鬼魂大軍，而在他們中間，我看見了個熟悉到不能夠再熟悉的身影——李紀陽。他為什麼會在這裏，難道他不應該還在龍驚鴻的龍虎山上沉睡，為什麼又會出現在這裏，在這些我們所深惡痛絕的鬼魂大軍之中。

「這是什麼意思？」我急聲問道，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開始變得沙啞，我多麼希望自己所見的是我眼花，但在我內心深處，我比任何人都明白，那就是李紀陽，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李紀陽。

龍驚鴻也有些喪氣道：「這是今早發現的，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別人。」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立即反應過來，抬頭望向他問道：「你是打算給我送個驚喜，還是希望我自己能夠去告訴我師傅說，你們看啊，我最好的兄弟加入鬼魂大軍來攻擊我們，我們乾脆投降好了。」

我陰陽怪氣地問道，龍驚鴻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他大聲質問道：「你以為我是這樣想的？我要是真的想要為難你，剛才在開會的時候我就會把這件事情說出來，但是我沒有，我只告訴你，讓你來做決定。」

「做什麼決定？」我突然就鎮定下來，好像剛才那個極度諷刺這龍驚鴻的人不是我一樣，突然之間，我就明白過來，嘶啞著聲音不可置信地問道：「我們不可能投降，現在我們既然已經站在了這裏，就不可能不戰而退，那麼，你是希望，由我去了結他？」

我指著不遠處的李紀陽問道，雖然他離我尚遠，但是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明顯感到李紀陽的頭抬了抬然後向我這邊望過來。我知道這可能就是我的錯覺，李紀陽已經被鬼魂軍控制，他現在是毫無感情可言的鬼魂，或許事實比我想像中還要恐怖許多。

但是誰知道呢，我望向龍驚鴻的眼睛，又將剛才的問題問了遍。龍驚鴻沉默半響，還是點頭道：「我沒有逼你，只是，你現在動手，或是在戰場上動手，都一樣，他已經死了，你救不了他，我們任何人都救不了他。我也嘗試過這種失去朋友的感覺，但是，你殺了他，好過我們殺他。」

「這麼說，我還應該感謝你？」我低聲問道，問完之後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可是，我要感謝你什麼呢？謝謝你給我向道界表示忠誠的機會，還是謝謝你給我個能夠手刃朋友的機會。」

「我不逼你。應該說，這裏沒有任何人能夠逼迫你。我的建議你好好想想，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有個弟弟，那真的是很久之前的事情，那比我晚出生五年，從小就喜歡跟在我身後，在我上龍虎山修道之後，沒幾年他竟然也來了。我原本以為這是上天給我們兄弟的機會，但是，卻沒想到那是場磨難。

龍虎山每年都會有比武賽事，他的功力不佳，但是自尊心卻很高，我還記得比賽前一個月他來找我，想讓我幫他想像能夠提升功力的辦法，但是我拒絕了，那個時候我比現在更加死板並且不知變通，我認為，他想要贏得比賽就應該在平時勤學苦練，而不是在比賽之前臨時修鍊。

後來，他還是贏得了比賽。我為他感到高興，當天晚上便帶上好酒準備替他慶祝，我還記得他最喜歡父親釀的酒，原本，我只是想要讓他開心開心，但是見到他的那一刻，我卻感到無比後悔，我希望自己根本就沒有去找過他，或者希望夜色更黑，好讓我什麼都沒有看見。

但是，事實並非如此，我還是看見了，我看見他背對着我蹲在地上，空氣中有血腥味傳來，我叫他的名字，他轉過頭來，我便能夠看見有大量的鮮血覆蓋了他的嘴和臉，那當然不是他的血，我看着他面前的布袋，血腥味便是從那裏面傳出來的。

那時我便明白他功力突飛猛進的原因，我當即大怒，他撲上來解釋，但是我當時太生氣，後來想想，那個時候可能更多的我是在跟自己生氣，我生氣自己為什麼要過來，又為什麼要看見這一切。但是我沒有選擇像什麼都沒有看見那樣離開，我將他捆起來，交給了師傅。

後來，他修鍊禁術的事情自然藏不住，師傅廢了他功力，將他逐出師門，他在離開前來找過我，說即便是做鬼也不會放過我。我那個時候也只是覺得是小孩子的脾氣話，畢竟，那個時候他才十五歲，但是後來，父親找到龍虎山，說他沒有回家，也不知去了哪裏。

我這才想起當初他對我說那些話的時候的表情，有些決絕的恨意。我們猜得沒錯，他的屍體最終還是在龍虎山山腳下被找到，已經過了許多天，要是不憑藉着他身上的衣服，我們根本不可能認出他。

師傅說，他應該是從龍虎山上跳下去，我不相信，他還只是個孩子，怎麼可能懂得自殺為何物，但是我懂得，我記得他說過即便是做鬼也不會放過我，他恨我，我知道。」

「後來呢？」我問道，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他要突然推心置腹跟我講這些事情，但是好奇心大於一切，我還是忍不住問道。

龍驚鴻臉上浮現出一種很是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悲非悲，又聽他說道：「後來，我果然又看見了他。」

我捂住嘴，腦海中付現出怨鬼索命的場景，不敢出聲。龍驚鴻看見我的表情卻沒做理會，繼續道：「他死的時候，我們在整個龍虎山搜索，都只只找到他的屍體，至於他的魂魄，我們也不知道究竟去了什麼地方。我猜得沒錯，他是帶着對我的仇恨死去的。

他認為，當初要不是我不願意親自教導他，他也不會去修習禁術，要不是我當天撞破他吃內臟來提升功力的場景，他修鍊禁術的事情也不會被人知道，要是我當時能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不將這一切告訴師傅，他也不會被廢除功力逐出師門。

他恨我，帶着這些恨意，他的亡魂註定不得安息。所以，我們還是相遇了。就在我剛到大明王墓的時候，我便看見了他，經過這幾百年的修鍊，他已然不是過去模樣，但是那又如何，我照樣打到他魂飛魄散。」

說完，他臉上浮現出勝利的表情，但是又很快被悔恨替代，只聽他又說道：「我只是後悔，要是當初我能夠找到他的魂魄，勸其進入輪迴，或許他還會有來生，也不至於會落到如此下場。」

聽完他的話語，我儼然驚呆，根本不清楚究竟是他生性冷漠還是我太過仁慈，但是現在這種情況，我也不敢去質疑他，只能問道：「所以，你現在告訴我李紀陽所在，是希望我將他送入輪迴？」

龍驚鴻剛要點頭，不遠處便傳來陣陣鐘聲，我兩對視一眼，便知道這必定是戰時鐘聲，看樣子，一切都已經來不及。這時，龍驚鴻猛地將我往外推喊道：「快去，我們分頭行動，當初是我們沒有守住李紀陽的軀殼，現在我當做還你的人情，你的戰場，在那邊。辦完事，快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