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乾坤一劍
草地的另一側，劉文靜揮起長劍，也和九個突厥武士激斗正酣。
在太原群雄中，劉文靜的功夫僅次於劉弘基、殷開山、長孫順德、段志玄、李世民五人，也算是個二流好手，但那九個突厥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而且常年追隨阿圖魯，得到他的指點，自然也非等閑之輩。
劉文靜拼盡全力，先後刺傷了三人，但他的呼吸已經散亂，左肩也被一名武士的彎刀刀風傷及，隱隱作疼，自覺難以長時支撐。
長孫無忌瞧著心急，本想揮劍去幫，但被突厥兵凌空一腳踢翻在地，若不是劉文靜及時回救，早就喪生在彎刀之下。
突厥兵勢如猛虎，劉文靜獨撐大局，左支右絀，明顯敗象已露，局勢岌岌可危！
賀若抱一邊和阿圖魯惡鬥，一邊用餘光觀望着戰局變化，眼見劉文靜那邊吃緊，心中焦急，尋思道：「若是劉大哥一敗，那群突厥人合圍過來，我就更無取勝機會了……不行，必須得速戰速決!」
一念至此，便倏然拔出貫虹寶劍，揮起一大片圓形劍光，蘊含着「裂地」的掌招，「龍騰虎躍」的拳招，和「行雲流水」的劍招，暴風驟雨般襲向阿圖魯。
阿圖魯連忙從衣內取出金劍，以「金狼劍法」中的防禦招式「群狼合圍」，向前迎去。
其實賀若抱一這三招只是表象，他的真正目的，是要引出後面的終極殺招。
只聽叮噹一聲脆響，賀若抱一的劍尖藉著金劍的劍身輕輕一點，身體如輕燕般凌空飛起，翻到阿魯圖的上空，身體倒懸，手中利劍帶着逼人的日光，向阿圖魯腦門直插而落。
九霄雲外，突如其來，迅捷無倫，詭異萬方，霸道無匹——三十六招「破雲劍」中的不朽絕殺——「九霄一劍」！
當年幻空大師以「破雲劍」對陣阿圖魯的「金狼劍」，還沒到三十五招，便已將阿圖魯擊敗，是以這記殺手劍始終沒有亮出，阿圖魯亦沒有睹過其真面目。
阿圖魯不愧是草原第一好漢，「天下六絕」之一，面對這從天而降的恢宏一招，竟然還能做出本能的反應——他的身軀向後微微傾倒，抬起手中金劍，向上全力格去。
昔日南漳流對「九霄一劍」的反應是側身避讓，而阿圖魯選擇了直面硬拼！
賀若抱一的貫虹劍和金劍交擊，發出了震天的巨響，即便是阿圖魯這樣的高手，在無從使勁的情況下，都沒法封住這一劍，他的身軀被壓得越來越低，眼看就要跌倒在地。
好個阿圖魯，在此千鈞一髮之際，依然不慌不忙，左手倏然從衣內取出十枚帶刺狼頭，向著賀若抱一迎面撒去。
「群狼夜行」，獨步草原、揚威突厥的暗器手法！
賀若抱一在倒懸之中忽然見到一片金燦燦的光芒向著自己奪面而來，不禁一驚，發出了啊的一聲慘呼，身體斜斜飛了出去，兩腿一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瞧他的樣子，十有八九是被帶刺金狼擊中了要害。
阿圖魯在絕境中反敗為勝，挺起身軀，長吁了一口氣，向著賀若抱一走了過去。
居高臨下看去，只見眼前的少年手臂張開，兩腳朝外，頭部向著自己，口中猶含着一枚金狼頭，眼珠直直瞪着，卻已經不再轉動，似乎到死亡的那一刻，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怎麼會在佔盡上風的情況，被對手突然誅殺！
阿圖魯立在賀若抱一的屍身前，緩緩收了真氣，嘆息道：「如此百年一見的奇才，實在太可惜了！」
就在此時，他的瞳孔突然收縮，全身毛孔悚然豎起，因為地上的死人竟然動了，而且動若雷電，快似流星！
一道寒光自阿圖魯的腳尖閃過，沿着大腿、小腹、胸膛一直上劃到肩部，徑直洞穿了他右肩的琵琶骨！
這一連串的變故，不過發生在眨眼之間。若在平時，阿圖魯或者可以化解，但在真氣收斂、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只能眼睜睜看着森冷的寶劍泛起寒芒和血光，沒入自己體內。
鮮血如同利箭般噴出，灑在碧綠的青草上，妖異、凄美而驚悚。
阿圖魯用左手拔出貫虹劍，一把扔在地上，捂住傷口，圓睜著銅鈴般的大眼，用驚懼的眼神望着賀若抱一。
他做夢都想不到，這個二十歲的弱冠少年，竟然用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打敗了自己，還廢掉了自己的武功！
賀若抱一知道阿圖魯琵琶骨已斷，十成戰力只剩一二，已經不足為患，便拾起滴著血水的貫虹劍，飛身撲向西側，加入到劉文靜和突厥武士的戰團中，運劍如風，連續九招「破雲劍」，擊掉那九人的彎刀，並順勢砍落其手腕，麻利地結束了戰鬥。
那九個突厥兵失去了右手，基本已成廢人，紛紛躺在地上嗷嗷亂叫，痛苦不堪。
賀若抱一道：「劉大哥，無忌大哥，麻煩去林里找些樹皮樹根，將他們捆起來，別讓他們回去報信！」
轉身回到東側，只見阿圖魯依然獃獃木立，聽任血水從右肩不斷流出，如同一尊塑像。
賀若抱一向他說道：「阿圖魯天師，雖然方才我們有過生死之約，但我敬你是前輩高人，不想取你性命，你走吧！」
阿圖魯呆若木雞，愣了半晌，才嘶啞著嗓音問道：「你剛才那一招，叫做什麼？是幻空和尚教的，還是江三無教的？」
賀若抱一道：「半空倒懸那一招，是太師父『破雲劍』的最後一招，叫做『九霄一劍』。地面發出的那一招，是我突發奇想自創的，天為乾地為坤，我這一招上承天的威力，下接地的聲勢，就叫做『乾坤一劍』吧！」
阿圖魯慘笑一聲，不停念叨：「乾坤一劍，乾坤一劍，果然有顛倒乾坤的威力……賀若抱一，竟有如此奇詭的想像力，如此過人的膽識，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裝死不成，被我識破了，會是什麼結果？」
賀若抱一淡然說道：「若是被你識破，我就不是裝死，而是一個真正的死人了！」
阿圖魯獃獃望着他，木然問道：「那你還敢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