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第一「可都」
阿史那敏見了，高聲取笑道：「天師，你不是說過像鐵劍這種粗重的身外之物，你從來都瞧不上，只用十指連劍嗎？」
長孫無忌忽然道：「好臭好臭！」
劉文靜問：「什麼臭？」
長孫無忌哈哈笑道：「有人說話當放屁，還不臭嗎？」
劉文靜笑道：「難怪天上的鳥都朝他拉糞，這叫「人神共糞」、『臭味相投』！」
這是兩人的雙簧激將法，目的是惹怒阿圖魯，讓他心浮氣躁，幫賀若抱一贏得機會。
但阿圖魯城府極深，又涵養極高，偏不上當，只微微一笑，淡然說道：「林中的獅虎不會與螻蟻一般見識……敏公主，本天師確實不用鐵劍，但金劍非鐵劍，這是截然不同之物，不能等同視之。他是幻空和尚和江三無的弟子，我若是不出劍，就是對那兩人的不尊重！」
阿史那敏不知道幻空大師和江三無是誰，撇了撇嘴，道：「阿圖魯天師，你就是一隻死鴨子——嘴硬！」
長孫無忌跟着道：「喂，天師先生，我勸你別自稱突厥第一高手了，改叫第一厚臉皮吧，哈哈！」
突厥人聽不懂漢話，但見到平日高高在上的一代天師，如今卻臉掛鳥糞，狼狽不堪，都忍俊不禁，紛紛跟着長孫無忌大笑起來。
阿圖魯卻是完全不受影響，將臉上的分辯輕輕抹去，甩到地上，淡然舉起金劍，向賀若抱一道：「年輕人，請繼續賜招吧！」
賀若抱一一言不發，徑直挽起三朵圓形劍花，又是連環三招刺去——「雲破月來」的劍招、「裂地」的掌法、「餓虎撲食」的拳法，水乳交融，渾然一體，席天卷地，威猛無倫。
阿圖魯短劍在手，膽子壯了許多，便不再退避，徑直飛身向前，用金劍接下了賀若抱一的殺招。
「金狼劍法」，劍如其名，模仿草原上野狼的攻擊套路而創，飄若驚鴻，矯若游龍，每一劍都快捷無倫，每一劍都變化莫測，每一劍都指向要害。
兩人雙劍，如同雙虎相撲，各展奇技，越斗越快。
旁觀者只見到一團白影和一團黑影交叉閃動，叮噹交擊聲不絕於耳，根本分不清誰是賀若抱一，誰是阿圖魯？
上一回和蘇鐵盤大戰，賀若抱一七分守三分攻，主要靠着流雲步的飄忽和追風步的鬼魅，才勉強維持一個不敗局面。如今和阿圖魯對陣，將三種絕技混合使用，威力陡增一倍，已經可以六分守四分攻，幾乎戰成平手了。
阿圖魯眼見時間不斷流逝，賀若抱一卻越戰越勇，絲毫沒有露怯跡象，心中焦灼，但又無計可施，唯有將手中金劍揮動飛快，如同群蛇亂舞。有兩三次機會，他都差點刺中對方的手臂，但每每到了關鍵時刻，都被賀若抱一用奇詭迅捷的「追風步」順利躲開了。
在一片連天喝彩中，阿史那敏嬌嫩的聲音忽然揚了起來：「九十八，九十九，一百，一百零一……天師，百招已滿，你還不住手！」
阿圖魯雖然心有不甘，但當着所有突厥人的面，不便食言，只好揮起一劍，將賀若抱一逼退，然後緩緩收了劍招，向後躍出三步，嘆了一聲，道：「年輕人，算你賭贏啦！」
突厥人歡聲雷動，紛紛大喊道：「突厥可都，突厥可都……」
劉文靜頗感好奇，問道：「敏公主，他們在喊什麼？」
「在我們突厥語里，『可都』是狼的意思。狼是草原上最為尊貴的動物，所以我們族人也把最勇猛的男兒叫做可都！」阿史那敏解釋道。
始畢可汗見到賀若抱一和草原第一高手戰成平手，既替自己掙了面子，也保住了阿史那敏的幸福，心情大好，令人將賜予馬上風的短刀收回，重新賜給賀若抱一，哈哈笑道：「真壯士也，他們說得沒錯，你就是突厥可都，還是『突厥第一可都』！」
賀若抱一沒有聽到阿史那敏的話，不明白可都二字的含義，便在心裏嘀咕道：「什麼刻毒？我替你打生打死，沒想到最後落了個『刻毒』的名聲！」
卻見始畢可汗朝阿圖魯笑道：「天師啊，今日你和敏兒的侍衛不分勝負，看來這『突厥第一高手』的名號，需要重新掂量了呀……」
阿圖魯冷哼了一聲：「恭喜可汗得此高人相助，我願遵守承諾，收迴向敏公主提親的話。嘿嘿，年輕人，等我們山水再相逢的時候，再決一高下吧！」向著始畢可汗微微施禮，橫了賀若抱一一眼，揚長而去。
賀若抱一技驚四座，一戰成名，始畢可汗心花怒放。在場的突厥人都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大聲呼喊著「突厥第一可都」的名號，只有兩個漢人女子暗自心驚，各有雜念。
一個是義成公主，她想道：「李淵得到這樣的人相助，成事機會極大，唉，我大隋江山只怕難保了……」
另一個是南朝雲，她一直用妙目觀察著賀若抱一的一言一行，心中也是暗驚：「此人年紀輕輕，本領卻這般了得，他日中原逐鹿，真是勁敵！」
當日夜晚，草原上點起了一堆堆的篝火，所有男女青年都身穿盛裝，圍着火堆載歌載舞，喝酒吃肉，好不逍遙！
阿史那敏兌現了對長孫無忌的諾言，果然將自己的重量級女友介紹給他。那個大美人久居深閨，一直無人問津，好不容易逮到一個男人，便對他熱情似火，一直拉着在篝火旁跳舞。身材高大的長孫無忌，在這個魁梧美女懷裏，儼然成了小鳥依人，被劉文靜取笑了整整一晚。
一日之前，賀若抱一還窩在帳里無人問，但到了今晚，卻一朝成名天下知，成了所有突厥少女的夢中情人。再加上他長身玉立，面目俊美，在一堆粗獷豪放的突厥漢子中，如同鶴立雞群，許多懷春女子都難以抵擋其魅力，明明見他和阿史那敏在一起，但卻冒着得罪公主的危險，爭先向前，邀請他與火共舞。
突厥女子熱情奔放，性格外向，賀若抱一受到感染，竟然不再拘謹，來者不拒，牽着無數西域紅顏翩翩起舞。
阿史那敏開始還保持風度，面帶豁達的笑容，但眼見一茬又一茬的少女蜂擁而來，終於忍無可忍，一把將她的抱抱吾弟拉起，在一片嬌笑聲中，向著遠處的星光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