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反戈一擊

轟鳴聲在逐漸逼近，他沒有回頭，只是用手抓起旁邊那人，讓他緊閉的眼漠然盯着村道。

一個漂亮的飄移，他感覺到了。

這輛摩托車掉頭，轟鳴聲遠去，消失在村部那頭。

自己的愛車，還是第一次這麼聽別人的話，他有些嫉妒，更有些安心。

很快，更多的轟鳴聲響起，有村裏的，那些村民已經開始啟灶進行一天中最重要的工序。有村外的，他看到，幾輛越野車帶着十幾輛軍車，向村口慢慢逼近。

他走出茶攤，高舉外套扇了三下。一個武jing少校迅速跳下車，奔到他面前：「你是接應的？村裏情況怎麼樣？」

「一切正常，可以按計劃，一次xing抓捕掌握證據。」他盡量把聲音放平穩，卻激動得心都快跳出來：「村裏除了這個通道，其他基本出不去，村部最重要，那人功夫了得，你們別大意了。」

「行。」上校沒再等他廢話，回車上通報，很快指令下達：所有人步行摸進村，根據預案執行。

祭灶前夜凌晨三點，近百個抓捕小組全部到位，同時行動！直接摧毀六個特大制販毒犯罪團伙，抓捕網絡成員72名，搗毀制毒工場32個，一次xing繳獲毒品上千公斤、制毒原料三十噸、槍支3支子彈22發。

行動的**是在正點，一架直升飛機耀武揚威在村莊上空巡視，高倍探照燈掃視着山村的每個角落，讓所有的犯罪分子無所遁形。

盧凱甚至能用肉眼看到飛機上有一個攝影記者正在認真工作，這對於整個行動的指揮有特別重大的意義……宣傳意義，但對於行動本身，卻完全是副作用——每個抓捕小組都有明確的分工，足以確保抓捕對象沒法出屋，壓制村民家屬的過激行為，而飛機強烈的轟鳴聲，卻足以壓倒原本可以掩蓋行動的生產噪音。

如果他站在汪所長的角度，早在兩點五十分，就能分辯出這種轟鳴，以他的能力，最多五分鐘就能穿戴整齊衝出房門。

那時候離抓捕小組破門而入還有五分鐘，村部外足有四個小組，配有狙擊手，如果是他，應該怎麼做？

盧凱什麼也沒法做，只是守在茶攤邊，聽着全村的躁動。抓捕小組的專業能力勿庸置疑，沒有兩分鐘就安靜下來。在探照燈光中，各家屋頂的輕煙正在悄然散去。

村部的戰鬥應該是最激烈的。從破門開始，一直都牽動着他的神經，但進度顯然超出了他的想像，只用不到半分鐘，他就聽到了彭菲那獨有的尖利叫喊聲：「不，別，別抓我！俞自強，快來救我！」

她還沒明白么？她就真的不明白，這個人始終不是他們手上的棋？盧凱只能漠然站在那裏，聽着她慘烈的呼叫，蓋住了全村的氣息，一聲聲，毫無停息。

不對！盧凱心生jing兆：彭菲不是這種人，一個曾經被村民凌辱過大半夜的村長，怎麼可能不知道這種呼喊根本沒有意義，在這麼多jing察荷槍實彈的包圍中，就算俞自強是火雲邪神也不可能去演一出英雄救美！

汪所長在哪兒？那些人還在村部里搜索，足以證明並沒有抓住他！

一段輕沉的轟嗚引起了他的注意，但瞬間就靜了。他站在茶攤前，目光慢慢掃過去，就在越野車之間，一輛摩托車只露出後半身，正被推著往村外溜。

他戟指大喝一聲：「摩托車要逃！」那些jing察立刻反應過來，包圍過去，沒想到那人夠硬，居然立刻啟動摩托，在車輛的縫隙中穿行，居然衝破狹道內的車障，一直到軍車前才被jing察鳴槍示jing，幾個人上前一起按倒。

盧凱怔了下：雙拳難敵四手不假，但汪所長那一身功夫，憑着摩托車的衝力，足夠跳上軍車逃竄，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被壓住？

他眼角一閃，只覺得茶攤后似乎有一個黑影閃過，來不及多想，他一把抱起茶桶拋過去，壓倒簡陋的竹牆，就聽到一聲悶哼。

那人絕對是吃了一個暗虧，雖然竹牆的傾覆不至於傷到，但茶桶里至少八十度的茶湯有一半多倒出來，潑到下面。他居然也硬氣，只哼了聲，立刻架開竹牆，沿着田壟下方yin影朝村前狂奔。

盧凱更不遲疑，力貫右足，狠狠踢在爐火上，火花的燒炭如流星一般劃過夜空，把那人的身形照得清清楚楚：「那是主犯，攔住他。」

「誰，在哪兒？」那種jing察完全沒搞清出了什麼事，在路上四下搜索。

盧凱只看到那人在燒炭落下前一聳身躥上村道，藏在一群正在搜索的jing察中間，完全相同的服飾，幾乎無法分辯出。他只能迅速跑過去，繞過jing察，目光迅速在路面上搜索。

一陣輕風拂過，他嗅到一股奇香，那是以茶香為前味，罌粟香為底味……沒那麼複雜，盧凱只知道那是用來掩蓋毒物的茶和塗抹腐肉的香。

沒錯！「就是他。」這次他看得很清楚，一個jing察正壓着大檐帽，迅速在車障中穿行，茶，就潑在他衣服上，香，就塗在他那層皮上！

盧凱瞬時加速，從一輛車上跳過去：「快，攔住他，他是主犯。」

幾個jing察立刻圍上來：「你是誰，這裏只許進，不許出。」

盧凱立刻舉起雙手：「我不動。那人要出去了，他是主犯，你們快鳴槍示jing。」

那些人立刻回頭，掃了一眼：「哪有什麼主犯？」

就在他們面前，不到十米的距離，都看不到？盧凱只能眼睜睜看着汪所長繼續慢慢往前走，像是在巡視着自己的國土。

沒錯，絕對是他，那寬厚的肩膀，標準的步姿，特別是他回過頭，詭異的那一笑，眉毛抽動的樣子！

如果任着他離開，今晚的抓捕就會功虧一匱，沒了這個村，還有下個寨，都可能成為他制毒的窩點，繼續他的毒梟王國，那時候，多少被他控制的官員幹部仍然會暗裏撐起保護傘，包括彭菲的哥哥嫂嫂都會被他想辦法撈出來，而彭雅晴更不可能逃過他的魔掌！

盧凱一矮身，「蛙跳」，就像一隻癩蛤蟆向後躍，然後平移，迅速向前躥出。

「小心，那是主犯，他要想逃！」發出怒吼的，居然是汪所長。他一臉暴怒，邁開大步，向盧凱撲來，人還未近身，一掌力劈華山，已當頭劈下，破風的氣勁和尖嘯激蕩四野。

這比上次虎步沖拳要兇猛得多，更沒有花哨，更可怕的是他的眼，已經緊緊鎖定盧凱身體，左掌虛握，控制了所有可能的后著。

盧凱連抗辯的機會都沒有，一個外格橫勾，圍魏救趙。

左臂重重地橫格在掌緣上，生疼！

更疼的是戰意，這個簡單的橫格居然能奏效，那只是個虛招。

汪所長左拳一晃，吸引住他的視線，右腿順勢微抬，狠狠踹向他的下身。

這才是真正的制敵一招。這種時候，高手也不顧什麼江湖道義，殺人的招才是最好的招。

盧凱心裏一顫，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已經不可能站起，腿部格擋完全無效，唯有一直準備的右手，但如果這時候格擋，在對方的大力下，很可能只是稍微下壓，更快被那隻大腳踢中要害！

他下意識大吼一聲，做了個對方完全沒想到的動作：左手完全失力，在那一掌的作用下，整個身子坐在地上，把前胸完全讓給對方，右手聚蛇形，狠狠一記勾拳，擊打在膝蓋內側，一道內力透體而入。

兩人同時一聲悶哼。

盧凱完全沒動用腰力，重重仰面倒在地上。

汪所長也沒討到好，他的膝部遭受重擊，小腿完全失去了知覺，攻出的力道只剩一半，待收回來，身子不由一軟，直接撲在盧凱身上。一個軀體三角，兩人緊緊纏在一起。

「還愣著幹什麼！」汪所長怒吼一聲：「他是主犯。快，拷起他，他是主犯。」

盧凱被震暈了。這種時候，他居然還敢指鹿為馬？偏偏那些jing察立刻衝上來，抓手拖腳，把盧凱狠狠壓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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