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青霉素（修改）

「怎麼樣，提純后的效果怎麼樣？和樣品一樣嗎？」

胡瑞湊上來焦急的問道。巴不得自己擠到顯微鏡下去親自看看。

「大人，青黴菌旁邊的葡萄球杆菌全部消失！這才過去幾個小時啊！大人，這實在是太神奇了！」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人激動之下猛地站起來，險些撞到桌子上，手足無措的的指著培養細菌用的瓊脂興奮道。

「和之前的樣品仔細的比對一下，看看提純后的效果是不是和之前的樣品一致。」

強按住心頭的激動，胡瑞趕緊催促著。術有所專，專業性的東西他不好越俎代庖，還是交給專業人士比較放心。

「一致！大人，和之前樣品的效果一致！」

年輕人在透過顯微鏡仔細的觀察了一番后欣喜的狂喊。

「謝天謝地，終於成了！說明咱們的提純方法還是管用的，剩下的就是成本控制了。但願德國那邊能一切順利，談判快開始了~」

胡瑞長出一口氣，背著手踱步著來到窗前，望著窗外的景物自言自語道。

「大人？！您這是要把這種新葯賣給洋人？！使不得，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啊！大人，子航斗膽，求您三思！這可是救命的良藥啊！大人的新軍若是缺乏活動經費子航一家在蕪湖亦算小有基業，子航願意毀家相獻！懇請大人三思啊！這是無價的瑰寶啊！」

年輕人說著就衝上來死死的拉住胡瑞的衣袖，悲憤欲絕的懇求道。看不出來一介書生激動起來，也挺有勁的。

「呵呵，你也認為我是那種崇洋媚外為了金錢也可以毫無底線的人嗎？」

胡瑞沒有追究他「以下犯上」失禮的舉動，不著痕迹的拿開了緊箍衣袖的手，苦笑著問道。

「大人，我。。。。」

年輕人怔怔的望著自己的雙手，猛然回想起自己適才的衝動。頓了許久強壓著心頭的熱血躬身行了一禮，告罪道。

「魯莽了，請大人贖罪。」

「回來多久？也學會這些習俗了。。。也罷，你啊還是沒能看透。庚子年間的那場動亂你還記得嗎？圓明園的慘狀你還記得嗎？」

胡瑞背對著年輕人，苦笑著回問道。

「國恥，自然謹記在心！」

身後的年輕人拍著胸口憤然道。1900年八國聯軍侵佔北京，長達數十天的燒殺搶掠、喪權辱國的辛丑條約、圓明園衝天而起的黑煙，都是每個有良心的中國人心底永遠的傷痛！

「記得就好，你也是留洋回來的，出去見過市面。那我問你，是蕪湖大還是中國大？」

「自然是中國大！大人制下的蕪湖加上周邊五縣不及國家疆域的千分之一！」

「那我問你，我三十四混成協五千五百餘官兵論數量和戰鬥力和當年的武衛軍相比如何？」

「昔日武衛軍20個營共計八萬餘人，子航不懂軍事，看不出其中的門道。但是從數量上，武衛軍八萬餘人人數上遠超大人的三十四混成協！」

「那蕪湖有海防要塞炮台嗎？！有足夠抵擋列強海軍的艦艇嗎？！蕪湖一偶能與全國相提並論嗎？！回答我！」

胡瑞紅著眼睛惡狠狠的咆哮著追問道。

「大人，您。。。。」

「難道你還看不明白這個世道嗎？弱肉強食！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當年八國聯軍為了拳匪（義和團）為了教案就能公然打進北京，逼得光緒慈禧如喪家之犬一般逃難在外！你是學醫的，你也知道這種新葯的重要性！一旦投產不知道可以救活多少人！敗血症、肺炎，幾乎任何病菌感染的病症都能療效！你認為一旦在國內發布，那些洋人是願意乖乖掏出大把大把的現銀來買你的葯，還是直接開著軍艦來搶？！黃浦江上停的軍艦還小嗎？！租界里各國駐軍還少嗎？！這就是落後的代價！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時代！」

胡瑞一口氣咆哮著吼道。這次青霉素提純的試驗，實際上是胡瑞的一次嘗試。之前在收拾行李箱的時候在箱包內側的口袋裡翻出了穿越前在校醫務室開的一些消炎藥，其中有幾板抗生素類藥物已經快到了保質期了。扔掉了又可惜，所以就嘗試著看看能不能用這個做樣品摸索著找出提純的方法，生產青霉素。作為後世的穿越者胡瑞深知青霉素在20實際前五十年的重要性，也知道一戰時期手術后敗血症和傷口感染率的可怕。1928年英國科學家佛朗明第一次發現了青霉素，1935年英國牛津生物學家錢恩首次實現青霉素的培養、提純和強化。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青霉素被大量採用，挽救了無數生命，但是一直到1950年產量才算基本滿足全球需求。在抗戰時期的中國盤尼西林更是直接和硬通貨黃金掛上了鉤！黑市上一根小黃魚（金條）都不一定能換一針盤尼西林！

可是又有什麼用呢？如今的大清朝已經是千瘡百孔、搖搖欲墜，辛丑條約的剝削再加上1910年上海橡膠股市風潮的搜刮，徹底榨乾了這個古老王朝最後的有生力量！一個淪為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國家、一個內憂不斷自顧不暇的古老王朝，你還能指望他在列強面前能有什麼話語權？

「我把新葯的專利權當作本錢入股，讓新葯在德國上市，歐洲、美洲市場那麼大多少都會有些利潤分成。也只有這樣才能保住新葯，咱們才能分到一點殘羹剩飯。你明白了嗎？」

胡瑞笑了，笑得格外的凄苦和無奈。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差不多就是這種心態，國家太弱了，昔日綿延萬里的長城不曾護住窗台上小小的一隻花瓶！弱肉強食，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又能如何？又能如何？！

「大人。。。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

被驚醒的年輕人哭著哀求道。

「眼下怕是只有如此了，以夷制夷的把戲還是要用用的。不然只能是人財兩空，我也不願意看著新葯就這麼毀在炮火里！我不願意！也更加不想它被搶走！可是我又能做些什麼？！帶著五千多兄弟去對抗整個歐洲列強？！算了。。。你去吧。蕪湖醫專的事情就拜託你了，中國已經錯失了太多的機會了，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你去吧，兩年內我要看到你的成果，要錢要人我雙手奉上！一切就拜託了。」

胡瑞揮揮手，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再繼續談論下去了，揪心！揮揮手示意年輕人可以回去了，畢竟醫專的事情不能耽擱。

「大人。。。。請打人放心，子航身無旁物，唯有一腔熱血和歷年留洋所學！願偉大人效死！兩年內一定讓大人看到全新的蕪湖醫專！」

說罷，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兩行熱淚盈滿了眼眶，男兒有淚不輕彈啊。

「克虜伯那邊差不多要到了吧。。。」

胡瑞自言自語道。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歐洲大陸上，德國克虜伯方面也炸了毛。有了前幾次良好的合作經歷，克虜伯方面不敢怠慢，立即組織了生物學家、病理學家和專業的藥劑師，對胡瑞送來的樣品進行分析。最終的實驗結果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

「上帝保佑日耳曼！」在場的一位生物學家像對待上帝一般，虔誠的把樣品捧在手心，激動的大喊道。青霉素的出現無疑是人類醫學史上的一次飛躍，昔日幾乎等於絕症的敗血症終於有了治癒的可能，對於常見的肺炎和術后感染無疑也是一個福音。

1910年的歐洲大陸，風起雲湧，戰爭的陰霾已經籠罩在歐洲的上空。同年的10月，德國的死敵法蘭西終於開工了首級無畏艦——孤拔級戰列艦，宣告法國徹底的參與進歐洲大陸的造艦競賽中來。就在孤拔級四艦正在傳台上開工的同時，英國皇家海軍也按照歷史的軌跡開工了人類歷史上第一級超無畏艦——獵戶座級！（平行歷史上英國皇家海軍的獵戶座級戰列艦是世界上第一級超無畏艦，但是這個時空由於胡瑞的橫插一杠子，讓一戰末期德國海軍巴伐利亞級戰列艦早產了8年，打亂了歷史原有的軌跡。但是由於德國海軍正在秘密建造巴伐利亞級所以各國尚不知情。）343毫米的巨炮再一次宣告了歐洲其他海軍強國主力艦的過時！面對著越發激烈的造艦競賽，德國除了感嘆之前不惜代價引進巴伐利亞級戰列艦的明智，也趕到了深深的壓力。從地理位置上看無論是一戰還是二戰德國都缺乏出海口，北洋一旦被封鎖，將會徹底的把強大的公海艦隊堵死在家門口！奉行兩強原則（無畏艦、超無畏艦數量都要超過對手的擁有量）的英國皇家海軍一直都是懸在德國頭上的利劍，巴爾幹半島的火藥味也越發的濃烈，戰爭已經不遠了！德國也在悄悄的進行著準備，當關於新葯的報告被送到克虜伯家族掌門人古斯塔夫的書桌上時，這位被威廉二世欽點的掌門人立即意識到了新葯的價值，和它所能帶來的利潤，立即指示無論如何要不惜代價的拿下新葯的代理權！這是克虜伯家族進軍醫藥界的一個奇迹，也是讓克虜伯家族徹底站在日耳曼民族之林的絕佳機會，這位前外交官甚至斷言「新葯的價值遠超一艘最新式的巴伐利亞級戰列艦！」

時間不等人，古斯塔夫果斷的安排人手，要求用最快的速度趕去遠東。之前和胡瑞有過多次會面的古斯塔夫無疑成了最佳的人員，兜里揣著克虜伯方面開出的一系列優惠條件急匆匆的上了去往遠東的商輪。

在海上顛簸了近一個月後，輪船在上海靠了港。古斯塔夫下船后取道江寧（南京的南部）悄無聲息的來到了蕪湖。一路舟馬勞頓總算是如約見到了當事人，胡瑞。

「尊敬的將軍閣下，很高興我們又見面了~請接收來自遙遠歐洲的真摯問候~」

這位老牌軍火攬客一見面就摘下了頭上黑色的禮帽，欠了欠身神態恭敬的問候道。

「呵呵，是的，很高興我們又見面了。坐吧，我的朋友，要喝點什麼嗎？」

胡瑞禮貌的笑了笑，握著手招呼道，態度不冷但也不熱情。左作為一個穿越者他最清楚這些洋人的嘴臉了，沒有永遠的敵人和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至上！如果你自身沒有強大實力的話，他有求於你的時候永遠都是一副低三下四的神態，一旦達到目的翻臉比翻書還快。

「非常感謝，我想我們還是直接進入正題的好。」

古比羅夫道了謝，要了一杯咖啡，單刀直入道。

「好，坦白說新葯是我的心血，從心裡來講我不希望把它賣給任何人，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成立一個醫藥公司獨立的經營和操作。但是你也看到我的國家的現狀了，如果新葯一旦在國內上市一定會把所有的列強都吸引過來，到時候我和這種新葯，甚至包括我的國家都將遭遇一場飛來橫禍！所以思前想後，我打算用新葯入股，找一個合適的夥伴一起經營。」

「非常感謝您的直白，我能理解您的感受，對於您來說它就像是您的兒子一樣。請允許我打斷您一下，德國將是您做好的選擇！德意志強大的海陸軍將會保證您固有的利益不受到任何的侵犯！」

古斯塔夫推開咖啡杯，急不可耐的說道。

胡瑞聳了聳肩，玩味的看了看激動的古比羅夫淡然道。

「我想我絕對不止這一個選擇。當今世界的貿易中心依然在英國，但是自數百年來從海盜轉型而來的英國骨子裡搶到本質依舊沒有絲毫改變。從心底我對這個發動兩次鴉片戰爭的國家全無好感。在我的選項里，除了德國，應該至少還有一個美國。」

「請原諒，您是說美利堅嗎？上帝啊，那些弱小的可憐的海軍和陸軍連自衛都很勉強，如果不是兩大洋的天然屏障，或許早就成了殖民地了！我認為當今的美國無法保證您的合法利益不受到侵害。」

古比羅夫急切的反駁道，好不容易看到了點曙光金額對不能被美國人橫插一杠子！這是上帝的禮物，代理權只能屬於日耳曼！

「嗯哼，可是作為新興的工業強國和經濟體，我想他起碼可以給我足夠的籌碼，不是嗎？」

胡瑞冷笑著問道。

「這些德國也能給！請您務必相信德國人民的友誼是真摯的，古斯塔夫先生可以代表克虜伯家族給您幾乎一切想要的！」

激動之下，古比羅夫直接從懷裡掏出了那疊厚厚的信封。這是他此行的籌碼也是底牌，克虜伯方面拋出的最大誘餌。

「百分之四十的分紅？援助一個新式75炮生產線？1億金馬克的無息貸款？」

胡瑞掃了一眼單子上的條款，無非是軍火援助和貸款。一陣冷笑，看來德國人真的是著急了，這麼快酒量除了手裡的底牌。眼前的這個古比羅夫絕對不是初涉談判的新手，作為一個合格的軍火攬客，談判技巧他早就輕車熟路。過早的亮出底牌你就輸了，但是這次他沒得選擇。

望著焦急等待著結果的古比羅夫，胡瑞笑了笑的很冷。

「你不覺得條件太苛刻了些嗎？作為一個發現者，每年百分之四十的分成是不是太少了些？」

「那您的意思是。。。。」

德國人很配合的介面，等待著下文。

「我要每年百分之五十的分紅，另外我要一個75炮生產線、一個馬克沁機槍生產線無償的！另外貸款金額也要提高，至少翻倍！此外還要簽署一個全面合作協議，我還希望能幫我培養至少400炮兵，為接下來的5個重炮營做準備！」

到了這會胡瑞也不藏著掖著了，也直接亮出了底牌。

沉默。。。沉默。。。沉默。。。

古比羅夫灰藍色的眼珠始終注視著胡瑞，不放過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好吧，我想。。。您說服了我。關於前四項我可以答應您，至於最後一項培訓炮兵方面，請原諒德國在遠東的駐軍沒法接納這麼大規模的學員。這超出了我的許可權，請允許我發報，請國內定奪。」

胡瑞聳了聳肩，示意他隨便。沒有意外的話這場談判他贏定了，克虜伯這次下的本錢可不小，既然能答應白送兩條生產線還有至少2億金馬克的貸款，那培訓400多炮兵應該也沒什麼難度。畢竟有約在先，3個105、2個150重炮營，共計60門重炮確實需要相當數量的炮手來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