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 當眾射殺鶴蘭因
五日後,匈奴王庭。
「報!長公主殿下,赫連王子捆著一大周人抵達匈奴王庭,讓您過去一趟!」匈奴士兵前來稟報道。
拓跋朔蘭正在議事,如何將大周農耕技術傳至匈奴,且又不會放棄放牧牛羊的生活方式,正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她抱著手臂,問道:「人在哪兒?」
士兵答:「靶場。」
拓跋朔蘭不用問都知道是誰,她冷聲道:「拿本公主的弓箭來。」
呼延太后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朔蘭,你這是真的假的,他可是大周中書令啊!」
拓跋朔蘭英氣濃黑的眉緊蹙,杏眸瞪得滾圓,似能噴出火焰來:
「雲嬈給我書信了,說鶴蘭因已辭去大周中書令之職,並未走馬上任新的官職,現在只是個無官無職的大周人。
我今日便當中射殺他,以解我心頭之恨!」
烏日娜去公主營帳中取來弓箭,同樣的氣勢洶湧。
正好被紫蘇跟芙蕖看見了,二人對視一眼,不明所以。
紫蘇問道:「烏日娜姐姐,你這是怎的了,怎突然氣沖沖的取走弓箭?」
烏日娜直言道:「大周人鶴蘭因擅自闖入匈奴王庭,公主準備當眾射殺,以報往日之仇!」
待她一走,紫蘇與芙蕖便驚慌起來。
芙蕖急聲道:「這不行的呀!
這讓小公主與小王子長大了,知道是自己的額娘射殺了自己的父親,將來如何面對這份親情?」
紫蘇一下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隱休昨日突然潛入營地,我們去問問他吧。
鶴大人在大周是為國為民的好官,斷不能就這樣死在匈奴。
你我皆是大周人,此時,當是向著大周的。」
芙蕖定定點首,將手裡的活計一扔,也站了起來:
「嗯!且大人心中是有公主的,咱們得去阻止!快走吧,來不及了!」
彼時正午,王庭之外的靶場,烈日格外灼膚。
耀白的光影從桅杆之上落下,曬得人眼睛微眯。
靶場中間的靶子上捆著一人。
鶴蘭因雙手被捆在桅杆上,他定定站立在原地,沒有要逃走的樣子。
赫連堯站在靶場之上,抱著雙臂,中指上碩大的黃金嵌綠松石的戒指在烈日下散發著囂張的光芒:
「怎麼樣啊鶴蘭因,現在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了吧?
你當我跟你開玩笑,真當我們家蘭蘭沒脾氣?」
拓跋朔蘭怒視著眼前的人,胸脯劇烈起伏,嘴裡恨恨地吐出幾個字:
「鶴蘭因,是你自己來找死的!」
那聲音彷彿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冰冷中帶著濃濃的怒氣。
桅杆之上的匈奴王旗被風吹得亂晃動起來,像是她心海身處波濤洶湧的痛苦與恨意一般,翻湧不止。
鶴蘭因虛著眼眸看過去,溫聲道:「我是來向你解釋,那鶴羽長裙……」
拓跋朔蘭聽不得這四個字,鶴羽長裙對她此生都是極大的羞辱,立馬彎弓搭箭:
「你住口,你沒資格在我面前提這件事!我一想起那賤人穿著我匈奴王族的婚服,我就巴不得屠了你們所有人!
赫連堯,拿帕子過去將他嘴堵住!」
王族的婚服穿在妓女的身上,她一國公主,安能做到平靜?
鶴蘭因被堵住了口,眉心皺了起來,眼睛死死瞪住拓跋朔蘭,卻再不能發出一句話來。
拓跋朔蘭的騎射在草原上向來都是頂尖的人物,如此近的距離,彎弓搭箭射殺鶴蘭因,毫無難度。
那長箭準頭,已經瞄準了鶴蘭因的心臟。
赫連堯笑道:「蘭蘭,別再猶豫。只有他死了,你的痛苦,就徹底終結了。」
拓跋朔蘭眼睛定定看著前方,手指一松,那箭羽便射了出去。
鶴蘭因不曾掙扎,只是紅了眼眶的望著她,一定是自己傷她徹底,她才如此心狠的。
從前的拓跋朔蘭,連跟他生氣,生到最後,都是她自己找借口跟自己和解的。
赫連堯看見那長箭落在了鶴蘭因的手臂處,也不知有沒有射中皮肉,反正衣服的布料是被箭尖定在了身後的靶子上。
他有些失望的道:「你這是捨不得了?」
拓跋朔蘭眼眶微微發紅,攤開手掌接羽箭,吼道:「再來!」
再次彎弓搭箭,她眼眸前被水霧瀰漫,視線一度模糊。
手臂不知為何抖動了起來,不停的瞄準著鶴蘭因,遲遲不曾射出第二箭。
拓跋朔蘭的心口如錐子扎進去的一般疼,她好恨,好恨這輩子與鶴蘭因糾葛上。
第二發箭翎飛射而出,這一箭,令鶴蘭因的大腿處開了紅色的花。
拓跋朔蘭眸眶里的水霧凝成兩條水痕滑落了下來,顫聲道:
「鶴蘭因,我真的恨你,是真的恨!七年,毫不值得。」
鶴蘭因悶哼了一聲,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大腿,劇痛從下至上蔓延開,痛感遍及全身。
他被堵住嘴,捆住手,不能言語。只能眼睛看著拓跋朔蘭,朝她點了點頭。
是他知道,是他認下的意思。
赫連堯在一邊有些失望的道:
「蘭蘭,你這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從前蒙眼射鷹,今日這獵物被捆住都射不準,騙誰呢?」
拓跋朔蘭額角的青筋綳得似要裂開:「只不過是想在他死前,多讓他痛苦一下罷了。再來,取箭。」
烏日娜神色也凝重了些:
「公主,單于方才派人過來問,鶴大人曾救他一命,全草原都知道的事情,一會兒鬧大了如何收場?」
拓跋朔蘭將再次將長箭對準了鶴蘭因的心臟,手腕止不住的發抖起來:
「匈奴王族的婚服穿在一個妓女的身上,你說這件事如何收場?」
鶴綿綿跟鶴重霄不知道被誰放進了靶場里,鶴綿綿看著自己的額娘用又長又尖的東西對準了自己的爹爹,心中害怕起來。
跑過去拉住拓跋朔蘭的裙擺:
「額娘,額娘,那是爹爹,你不認識了嗎?」
鶴重霄則是跑去了靶場里,站到了鶴蘭因的面前左看看右看看,也站在了拓跋朔蘭弓箭的射殺範圍內。
他不知道為何額娘要將自己的爹爹捆住,他還看見自己的爹爹腿上有一根又長又尖的東西。
鶴重霄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伸手就去拔鶴蘭因腿上的長箭。
小孩子不懂這利害,只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將那長箭拔出。
剎那間,鮮血一飛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