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風雨過後

第一四一章 風雨過後

「你和一諾一起,是我和她媽媽的願望。但絕對不是給你們的壓力。我很久之前跟他爸談過這件事,他爸沒有同意。」電話那頭,沈君華說得很慢。

劉千金愣住:「為什麼?我覺得叔叔挺喜歡我的。」

「他就是喜歡你所以才不同意。不過,妞妞,不用管他,你隨你自己的心就好。」沈君華頓了頓,「但是,要是一諾不願意,你別逼他。」

「媽……我……」

「你逼他了?!」沈君華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為什麼他喜歡我,但又不答應我……」劉千金小聲似在自語,說完,她又說,「媽,你別回答,你不用回答,我都知道的,我心裏清楚。我就是想問問。」

沈君華突然發現,其實她家妞妞很懂事:「妞妞,加油!我等著一諾喊我一聲媽。」

「嗯,好!」劉千金笑了。

「但是真的不要逼他,來日方長,慢慢來就好。」

「Yes,Sir!」

「鬼靈精。」

此事之後,劉千金下決心哪怕是自己的心受折磨,也不能再折磨許一諾。

她一時急火攻心,差點忘了許一諾是逃避高手,你進一步他能退兩步。

籃球隊的冉教練當初就是如此的逼他,結果把他逼得越來越遠,至今快十年了,冉教練沒放棄,但也沒有成功。

一想到這一層,劉千金心涼如水。

還好沈君華及時提醒了她,否則真會兩敗俱傷。她拍拍心臟,一陣后怕,還好自己頓悟得快,許一諾還不算離她太遠。於是,她沒有再故意在許一諾眼前出現,也沒有給他發消息。

劉千金和李澄走在路上,迎面遇到許一諾和陳佳明下課,他們沒有騎車,慢慢地走着,陳佳明說着什麼,許一諾點頭搖頭回應。

劉千金看到許一諾,許一諾也自然感覺到她,視線轉了過來,目光淡然,其中卻有複雜的情緒在洶湧。

劉千金一笑,小酒窩靈動。她跑了過去,清脆地叫了聲:「許一諾」。

許一諾一愣:「嗯。」

劉千金臉上的笑容消失,湊過去認真地看了一眼,手指貼上許一諾的臉:「你臉怎麼了?碰著了?」

許一諾扭頭躲開。他不知道劉千金又搞哪一出,之前無視他,然後被他故意忽略,現在突然又變得很正常,所以不敢貿然回應她。

「陳佳明,說!」劉千金目標轉移。

陳佳明看了看許一諾:「呃……」

「說!」劉千金跺腳。

陳佳明也是過後聽梅超群描述的狀況,他哪裏敢把那麼慘烈的事說給她聽,如果讓她知道那是跟她有關的,許一諾可能生吞了他。

「沒事,就是不小心碰著了。」許一諾淡淡地說。

「嗯,下回小心點。」劉千金忽然相當溫柔。她又回頭說,「澄澄,我們走啦。」

許一諾和陳佳明在原地面面相覷。

許一諾本打算如果她再追問,就跟她保證「下回小心」,然後她就會瞪着眼問他「還敢有下次?」。結果她把他台詞搶了,不但沒有追問,還就這樣走了。

許一諾感覺非常的不習慣。之前劉千金會發狠會發飆,許一諾可以想像得到,會跟他冷戰,他也能理解,但現在這是什麼情況?平靜得讓他心驚。

「那個陳佳明經常躺槍嗎?」李澄問劉千金。

「……」劉千金愣了愣,「哈哈哈哈,你不說我都沒想到這層。」

「感覺他傻傻的,應該不少被你們欺負。」李澄吸了吸唇。

「哈哈哈哈。是。他和我們是不打不相識。」

「嘖,真可憐。」

「他人挺不錯的,很君子,又沒脾氣,我們怎麼整他都不生氣,還要跟着我們。就是心靈比較脆弱,容易受傷。」

李澄看着劉千金:「這麼了解他?我還以為你眼裏只有一諾哥,其他男生都是浮雲。」

劉千金不可置否:「他是特別的吧,對於我和許一諾來說都是。他高二才和許一諾同班,感覺他也是出於好奇和好心,才靠近許一諾的。結果……哈哈哈。不但常躺槍,還經常被我們當槍使。」

「可怕。」李澄很高興劉千金能恢復正常,前段時間看着她自己都覺得要神經質了。

雖然劉千金沒有放棄她的大計,還開展了另一套戰略,但顯然她是想開了。只要她不再糾結她對於許一諾來說是不是不夠重要的問題就好。

「陳佳明是我們第一個的共同朋友。」劉千金的思緒飄向遠方。

「高二?第一個共同朋友?」李澄覺得不可思議。

「高二之前我和許一諾一直在同一個班。他就跟我玩,我也只跟他玩,其他人都無所謂。可以說,我們有彼此就行了,甚至父母忙得早出晚歸,都無所謂。但是許一諾不能離身,他一離開我視線範圍超過半小時我就心慌。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這樣。」

劉千金抿嘴笑:「高二分班成為一個契機吧,他覺得那樣下去不行,他選文科的時候我想跟着,被他說了。他的所有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而且不容改變。說實話,文科我真駕馭不了,於是我就聽他的話了。」

「剛開始時候我老往他班裏跑,還被老師趕過。陳佳明就這樣貼上了許一諾,有人照看着他我也心安,後來竟然也慢慢習慣他不在身邊。」

「那你後來沒有其他朋友?」李澄覺得不可能,劉千金實際上是個怕寂寞的人。

「當然有。不得不承認,沒有許一諾困住,我的世界廣闊了很多。」

李澄訝異。

「噓!我知道我身邊很多叛徒,這話是絕對不能讓他知道,哪怕他心裏其實很清楚。」

劉千金沉吟了一下:「他不過問我的朋友,我也不跟他說,可能我心裏害怕,他知道我在外面玩得很好他會傷心。陳佳明我是很感激他,有他陪在許一諾身邊,許一諾才能和班上的同學都融洽相處。」

「陳佳明起碼不會像我這樣,不喜歡許一諾和別人玩,以前我總擔心別人會傷害他,像護犢子一樣。哈哈哈。」

「你倆,在家一起,在學校也一起,不無聊嗎?」李澄見一輛車經過,把劉千金往身邊拉了拉。

劉千金搖頭。

「那都玩些什麼?」

劉千金想了想:「什麼都能玩,什麼都可以說,天馬行空。」

「一諾哥看着不像是什麼都能說的。」李澄評價。

劉千金搖搖頭,不同意:「不是的。」

「例如,都說些什麼了?」

「例如?」劉千金摸摸頭,「一時想不起來了,反正除了唱歌跳舞都能玩。」

李澄莫名:「為什麼除了唱歌?」

劉千金噗地一笑:「許一諾五音不全。哈哈哈。聽他聲音應該像是很會唱歌的人吧,然而非也。他的聲音就這樣,拉不起來,朗誦還可以,唱歌絕對跑調。哈哈哈。」

「而且,他喜靜,那種寂靜的靜,所以連聽歌都不喜歡。雖然我會吵他,會騷擾他,但大環境是安靜的,我聽歌或看電影打遊戲什麼的,都插耳機。」

「難以想像。」

「啊,例如吧……」劉千金突然想起些什麼,「有時他看書看到什麼特別的觀點,就分享出來討論,這類延展開來我們基本可以說上一天。」

「不可思議。」

「我以前覺得很正常,以為朋友間能有很多很多話說,慢慢認識了朋友,發現大相徑庭,我也覺得不可思議。」

劉千金又想了想:「有時一個字一個詞都可以說上幾個小時。記得那個垂手可得。初中語文考試,填成語,就空出來那個垂字,我和他都填了垂,老師判了錯。老師的字典里,那個字應該填唾,唾手可得,唾液的唾。」

「那時不是搜尋引擎還沒興起嘛,我倆回家就翻箱倒櫃地查,什麼字典詞典,家裏有的都拿出來查。《現代漢語詞典》裏竟然兩個詞都有,意思是一樣的。我們就私下討論了一段時間。」

「沒找老師說?」

劉千金狡詐地一笑:「沒有。那點分我倆根本不在乎。說起來,不知道現在那個老師發現了沒。」

「哈,得罪了你倆真會萬劫不復。不過,這點事能研究幾個小時?」

「能。許一諾其實不怎麼愛說話,說話也慢,我們不會一直說到有結論才停止。一般差不多就中場休息,過個一時半會再繼續。有時一個話題可以持續幾天。」

李澄覺得有趣:「還有其他嗎?」

「還要舉例?!」劉千金嘆氣,「那我問你,鳳,是雄還是雌?」

「雌啊。」李澄覺得這沒什麼好討論的吧。

劉千金搖頭:「鸞鳳和鳴的意思是什麼?」

「比喻夫妻和睦,家庭和順。」

「嗯。這裏鸞是夫鳳是妻。」劉千金停了停,「那麼鳳凰里呢?」

李澄發出一個短促的「啊」音:「但是,鳳凰不是一種動物嗎?」

「是。鸞也是鳳凰的一種。你的話應該知道司馬相如的《鳳求凰》,第一句是什麼?」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是,是這個,還好你記得,不然話題說不下去了。這不說了,鳳是雄,凰才是雌的嗎?」

李澄雙目瞪得圓圓的,特別可愛:「那你們的結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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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你一諾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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