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中國國學常識》(5)

第五章《中國國學常識》(5)

書籍

傳寫本與刻本

版刻印刷之術,萌芽於隋唐,宋時才有大發展,自唐以前,書籍的流傳全靠抄寫。寫本的書籍又分兩個時代,周秦漢為簡冊時代,隋唐為捲軸時代。簡冊時代的書,是在竹片(簡)或木片(牘)上用竹筆蘸漆書寫,或用刀子刻的(《史記》稱蕭何做刀筆吏)。多簡相連,則用繩子或皮革的帶子連繫起來,成為冊子。秦漢間的漆書也寫在縑帛上,大約因當時蒙恬已發明兔毛筆的緣故(所以《說文》序有「著於竹帛」的話)。但直到西漢末年,竹書依然很多。古人所謂「汗簡」,就是去掉竹汁,「殺青」就是去竹上青皮,這都是預備竹簡為寫字之用的手續。《漢書·藝文志》上的書,有分篇的,有分卷的。分篇的即竹書,分卷的即帛書,因為縑帛是可以卷藏的。東漢時蔡倫因縑貴簡重,不便於人,乃發明用樹皮麻頭破布造紙,書籍於是比從前輕便而價廉。但直到東漢末年,紙還沒有普遍流行。魏晉時,松煙墨及凹心硯也發明了,文房四寶完成。於是到隋唐時,藏書機關,完全沒有竹木的簡冊,而圖書儘是捲軸了。捲軸就是將書頁卷在木軸上,如現今卷對聯的樣子。

漢武帝時,魯恭王拆孔子宅,於牆壁中得《禮經》《尚書》《春秋》《論語》《孝經》,都是竹簡書。晉太康元年,汲郡民盜發魏安釐王墓,得竹書漆字科斗之文,如《竹書紀年》《穆天子傳》等,共十六種。那些原物早已不存。近時甘肅敦煌千佛洞發現古時書籍多種,包括漢武帝時木簡漆書,唐懿宗時版刻印本,五代刻印本及其他寫本,是現在僅存的古書原物之一重要部分。按敦煌縣(今敦煌市)南有鳴沙山,其山麓三界寺之旁即莫高窟,有石室千餘,四壁都是佛像,世稱千佛洞。一九○○年,寺中道士於掃除之時,偶然弄破了牆壁,發現壁內有一藏書室,自漢至五代之書籍碑版,及手抄之書,貯藏極多。一九○七年,匈牙利人斯坦因聽說,前往收買,運回歐洲,現藏於倫敦博物館。法國人伯希和又來搜尋一批,運回巴黎博物館。后經我國政府取締,並收集其殘餘者保存之,方才沒有全落外人之手。還有人從巴黎、倫敦抄回來一些通俗文學,印行《敦煌零拾》及《考古學零簡》等書。又,敦煌附近沙漠地帶亦發現漢簡。王國維曾根據它著了《流沙墜簡》等書。此外西北各地發現竹木簡書,還有多起。

自印刷發明后,手抄本之古書,常常可以校正印本的錯誤,所以非常寶貴。清乾隆修《四庫全書》,因卷帙浩繁,亦未曾付印,僅抄寫七份,分存七處藏書樓。

刻本以宋版書為最珍貴,但宋版不止一種,其中也有錯漏較多的。其次元刻的書也比較被人重視,清代殿版及私人刻本,有名的也不少。過去有些藏書家,專門搜集善本書,因而出現版本之學。

其實版本的正確性是相對的,無論什麼版本,經過數千年的傳寫與翻印,錯誤總是難免的,不過有多少不同或此正彼誤的分別而已。現在印刷術進步,許多善本書,都經書商影印行世,我們如果不是古董收藏家,專為讀書起見,那麼有善本的影印書就很可以滿足了。

版本之學

版本學本是校讎學的一部分,每一書搜集眾本,比較其好歹,分別評判而介紹之,就是它的任務。這門學問萌芽於西漢,劉向父子校書,廣集眾本,想必他們對於版本的辨別,一定很精密。宋代岳珂刊九經三傳,所根據版本二十三種,由專家反覆參訂,這也是為校讎而研究版本。至無錫尤袤氏《遂初堂書目》創一書兼載數本之例,凡講目錄學的也得研究版本了。清代版本之學發展而成專科,名家不少,如黃丕烈、顧廣圻、丁丙、陸心源、莫友芝、葉昌熾、繆荃孫、葉德輝等。重要書籍有葉昌熾的《藏書紀事詩》,敘述藏書的掌故;江標所輯的《宋元本行格表》,講版式;錢泰吉《曝書雜記》,莫友芝《宋元舊本書經眼錄》,黃丕烈《士禮居藏書題跋記》,丁丙《善本書室藏書志》,陸心源《皕宋樓藏書志》,葉德輝《書林清話》等,講各種書的版本。羅振玉《鳴沙石室秘錄》,則系講敦煌石室古書版本的。

校讎之學

校讎之學有廣狹兩義。廣義的校讎學,包括校勘學、版本學及目錄學三部分的內容,其任務是:搜集圖書,辨別真偽,考訂誤謬,釐定部次,裝潢保存,即整個整理書籍的專門事業,有一部分和現代圖書館學極相類似。狹義的校讎學就是校勘學,只是比勘篇籍文字而求其正確,而改正古書因傳寫日久而產生的錯誤,儘可能地恢復其本來面目。校讎兩字的意義,就是劉向《別錄》所謂「一人讀書,校其上下,得謬誤,為校;一人持本,一人讀書,若怨家相對,為讎」。校勘的法子以後者為好,因為單用一種本子,校其上下,所得的謬誤是有限的,必須用不同的本子對勘,「若怨家相對」,方才可以發現較多的錯誤。

公認為校讎學的先驅者是劉向、劉歆兩父子。漢成帝時,使謁者陳農求遺書於天下,詔光祿大夫劉向校經、傳、諸子、詩賦,步兵校尉任宏校兵書,太史令尹咸校術數,侍醫李柱國校方技。向死,他的兒子歆繼其業,總群書而為《七略》。劉氏校書的方法是相當精密的,大約可分幾點:(一)根據許多版本,互相對勘,錯誤則改正,遺漏則補充,重複則刪除;(二)古書多沒有載篇名書名的,他們按照內容替它分篇,加篇名書名;(三)寫內容提要及介紹批評的文字,並敘述學術源流派別等。後來唐代陸德明,宋代岳珂、周必大、彭叔夏,對校讎學都有成績表現,周、彭校刻《文苑英華》一千卷,方法尤其切實。

清代樸學盛時,校讎學成了一個重要部門,包含考訂文字及事實,輯補逸文等工作在內,重要的成績表現有顧炎武的《九經誤字》,齊召南的《註疏考證》,阮元的《十三經註疏校勘記》,王引之的《經義述聞》,俞樾的《群經平議》《諸子平議》等,這些書都是由校書所得的材料編成的。此外,以校讎著名的還有戴震、盧文弨、丁傑、顧千里(廣圻)等,連上面那些人共計有三十一人之多。

章句之學

「章」的本義就是樂曲的末段,引申之,則凡文字意義已經完足的,也可叫作章。「句」的原義就是在文字可停頓處,用鈎狀記號以作識別的意思。《說文》上有「」「、」兩記號,都是古人點句的符號。所謂章句之學,最初當系指分段落、加標點的兩件事說的。但因古書相傳久了,不是單用符號所能指明,甚或在傳寫時把符號省掉了,應分行的,也因省地方而不分,就更弄不清楚了,於是又不得不附加說明,因此章句之學的內容,又類似傳注了。西漢時不獨經書有某家某家的章句,就是法律也有某家某家的章句。但當時章句之學流於煩瑣附會,說五字之文,至於二三萬言,故有章句鄙儒的稱號。因而章句與訓詁有分別,訓詁乃解古今語以通大義,不貴煩瑣。

古書因傳寫將章句弄錯的很多,如將前後間顛倒,遺漏,註釋混入正文等。作註解的也常常將章句弄錯,或將應屬下文的連在上文,或將應當讀斷的地方連讀下去。例如《論語》:「未之思也夫,何遠之有?」夫字應屬上。《孟子》:「聖人既竭目力,焉繼之以規矩準繩,以為方圓平直,不可勝用也。」焉字作「於是」解,應屬下。朱子注《大學》《中庸》,稱「朱熹章句」,即因為他曾依自己的主張把段落句讀重新分過,沒有依漢儒的原本。

標點符號失傳以後的古書,行文上多能注意用文字代符號,如用「曰」字、「所謂」字代引號(兩人對話則省「曰」字),用「云云」代刪節號等。後世公文為求更加精密起見,用「令開」「等因」當引號。但用文字總不如用標點來得明顯精密,今後整理古書的章句之學必採用標點符號。

目錄之學

目錄學原本是校讎學的一部分,以後才獨立起來。章實齋《校讎通義》認為目錄不過是校讎的結果,沒有獨立成為一科的價值,但圖書編目,包含書籍分類標準問題,次序排列問題,不是深通學術源流及修學程序的,便不能適當地解決以便利學者的參考,這類具有指導意義的目錄編製,自應成為一種專科。

我國目錄學的創始者是劉歆。劉歆將群書分成六類,每類作一說明,然後將書目排列,稱為一略,並於六略之外,另編提要一種,名叫《輯略》,總起來稱為《七略》。班固的《漢書·藝文志》,以劉氏《七略》為藍本,也分成六類,每類作了一個說明,無異於一篇學術源流考。

這種於書名、卷數、著者的記載之外另加圖書內容說明或提要的體例,成了後來歷代編書目的模範。清代編纂《四庫全書》即有書目提要二百卷,每部及每類有總說明,每書有提要。

《漢書·藝文志》對古籍作了系統的介紹,為研究國學者必需參考的書(因為國學精華全在周秦古籍裏面,後世陳陳相因,很少新的創作)。現有顧實講疏的單行本可讀。如果要略略知道漢以後的書可翻閱《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各類的說明文字(另有《四庫簡明目錄》,冊數較少)。國學書太多,精彩的很少,我們沒有博覽群書的可能和必要,所以讀目錄提要是最好的辦法。

清末張之洞著《書目答問》,就他所認為較重要的國學典籍介紹了兩千餘種。胡適之、梁任公也曾各開一個最低限度的國學書目。這都是給初學者用的。張氏所開的書太多,胡、梁兩氏所開的書雖不多,但胡氏偏於文學,梁氏偏於史書,亦不甚合適。近年來編這種書目的還有李笠、錢基博、丁福保諸氏以及浙江省立圖書館等。

圖書分類法

我國圖書的主要類別,在劉歆、班固時代,是六分法;自隋唐以至清,大致可說都是四分法。劉、班二氏分群書為六藝、諸子、兵家、詩賦、術數、方技六大類。荀勖改分為甲乙丙丁四部,《隋書·經籍志》也分四部,並確定經、史、子、集的名稱。清修《四庫全書》就是分群書為經史子集四部,四部之下再分四十三類。我國目錄學家認為圖書分類可以表示學術源流,我們試就六大類變為四大類的這一點來看一看學術變遷大勢吧。

劉、班六大類的子目:(一)六藝,分《易》《書》《詩》《禮》《樂》《春秋》《論語》《孝經》《小學》等目;(二)諸子,分儒家、道家、陰陽家、法家、名家、墨家、縱橫家、雜家、農家(以上九家稱為九流)、小說家等目;(三)詩賦;(四)兵家,分權謀、形勢、陰陽、技巧等目;(五)術數,分天文、歷譜、五行、蓍龜、雜占、形法等目;(六)方技,分醫經、經方、房中、神仙等目。

劉、班這個分類有些不合理的地方。比方六藝,本來以古代官書為限,不應將《論語》《孝經》(這應入子部儒家)列入,《小學》也應列為諸子的一家。諸子中的雜家不能算家,小說和近代文學的小說不同,大約只是一些沒有形成系統的筆記之類,也沒有成家。兵家應該列為諸子的一家。陰陽家包含科學與宗教迷信,應該和術數、方技合為一大類,而分天文、方技(方技一類全屬醫學)、卜筮及其他子目。但從劉氏當時與其同事分工校書的情形看來,他那種分類不過是為了分工的方便,較少學術的意義。如果照我們修正的辦法,就應分成六藝(歷史)、諸子(哲學社會科學)、詩賦(文學)、陰陽或五行(科學)四大類。但後來事實上的四大類,卻又不是這樣分的。原來的「六藝」分成了「經」「史」兩大類。過程大概是這樣的:因為尊重六藝為經,又有許多經師作註疏,六藝就改稱為經部,且仍居第一位;又因為史書逐漸增加,不能再附在春秋家後面了,於是就另闢了史部。原來的「兵家」「術數」「方技」都併入了子部。原來的「詩賦」改稱集部,內容擴大了很多,包括古文、駢文、詞曲之類。四部之中,只有子部包含有價值的內容,如哲學、社會科學、自然科學、藝術、應用技術等科完全屬於子部,但子部的書反而不及其他三部的多,這實在表現了中國學術的退步。同時編目人主觀上也懷抱着士大夫輕視儒家以外各家學術的心理,如《四庫全書·凡例》就說:「以闡聖學明王道為主,不以百氏雜學為重」,所以科學、藝術都沒有獨立作為一部,甚至把墨家、名家等類名取消,一律歸入雜家。

現代圖書編目,因為要用號碼,所以用十分法,主要類名及號碼如下:

0——總類1——哲學2——宗教

3——社會科學4——語文5——自然科學

6——應用技術7——藝術8——文學

9——史地

如各大類之下再分小類,小類之下再分子目,則將號碼增加位數,通常為三位,除類碼外,還有著者號碼附在下面。插架時按號碼排列,尋找起來就不困難。同時現在圖書分類也符合學術上的類別。

從前各圖書館,新書及外國書都用新分類法,編號碼,舊書則沿用《四庫全書》的分類法,並不編號碼,自從王雲五發起中外圖書統一編目以來,過去經、史、子、集的分類已經打破,各種舊書都按照性質歸入新的類屬了。例如經部的《易經》、「四書」歸入哲學;《詩經》歸入文學;「三禮」、《尚書》《春秋》都歸入史地;《小學》歸入語文。子部中的藝術,歸入藝術類;術數、釋家歸入宗教類;道家一部分入哲學,一部分入宗教;雜家按其性質分別歸入哲學等類;天文、演演算法歸入自然科學;法家、兵家歸入社會科學;醫家、農家,歸入應用技術。至於子部中的類書及史部中的目錄,則歸入總類。子部中的小說及集部諸書歸入文學。這個目錄編製法,有一個很大的意義,就是糾正了把國學與現代學術對立的觀念,使大家知道中外學術是可以溝通的。

輯佚及辨偽

輯佚及辨偽是校讎學裏面兩個重要貢獻。所謂輯佚就是將已經失傳的古書恢復起來的工作,所用方法是從許多別的書裏面將引用的文字一點一滴地摘抄出來,再加以整理編輯。這樣輯成的本子雖然不能和原書切合,但至少可恢復原書的一部分。從事輯佚工作著名者如宋明時期的王應麟、陶宗儀、祁承,清代的馬國翰、黃奭、洪頤煊等。馬國翰的《玉函山房輯佚書》,經部四百五十三種,史部八種,子部一百七十三種。黃奭的《逸書考》(一稱《漢學堂叢書》),經解一百一十二種,緯書七十二種,子史八十四種,又《通德堂經解》十七種。洪頤煊的《經典集林》,內佚書三十六種。嚴可均輯刻《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七百四十六卷。清代輯佚書對於清末今文學派的興起大有幫助,因為久已失傳的「三家詩」等今文家著作已有了輯佚本。

辨偽是辨別古書中偽托的作品。有些古書全部系後人偽托的,例如《偽古文尚書》;有些古書是經後人摻了一部分文字進去或修改過的,例如「四書」、《史記》(司馬遷在揚雄以前,竟說及揚雄)。經部偽書還有孔安國《尚書傳》,鄭玄《孝經注》,孫奭《孟子疏》(晉人作)以及《漢魏叢書》中的《子貢詩傳》等。史部有《越絕書》(漢人託名子貢作)、《飛燕外傳》《漢武內傳》(宋人作,列入《漢魏叢書》)、通行本《竹書紀年》(明人作,王國維另有古本《竹書紀年》輯佚本)等。子部有《吳子》《文子》《列子》(均兩晉六朝人作)等。辨偽的方法是多方面的,最重要的是思想、事實、文字時代性的辨別,其次是別的典籍的旁證,篇章語句的分析等。關於辨偽書的名著,首推清閻若璩的《古文尚書疏證》,所提證據達一百二十八條之多。清姚際恆《古今偽書考》則羅列各種偽書,可資學者參考。近人康有為《新學偽經考》主要論點是,秦焚書沒有燒六經,西漢經書都是足本;孔子時所用的篆字,秦漢時也用,當時字體沒有今古文的分別;所有古文經傳,全系劉歆一手偽造。近今一般學者多認為康氏的考據含有成見,全憑主觀,不大可靠。最近學者又主張辨秦前之偽,如戰國時人託名虞夏時人而作《帝典》《禹貢》等,也當辨明。

類書及叢書

類書是和辭典相類似的工具書,編製方法是把各種學術的材料薈萃在一書之內,按性質分門別類,或按照標題文字的筆畫或聲韻,依次排列,以便檢查。過去有若干失傳的書,幸賴某些類書的引用而保存了零散的內容,因此有一些類書更增加了它們的重要性。宋以前類書流傳後世而可考見古籍逸文者有三種。(一)《藝文類聚》一百卷,唐歐陽詢等撰。(二)《初學記》三十卷,唐徐堅等奉敕撰。(三)《太平御覽》一千卷,分五十五門,宋李昉等奉敕撰,成於太宗太平興國八年,引秦漢以來書,多至一千六百九十餘種,這些書到清朝存不了十分之一二了。明成祖時敕修的《永樂大典》系清《四庫全書》的藍本(《四庫全書》另一部分的來源是抄錄或購買民間的藏書),從其體例看,也是類書,它將每種書全文割裂,分韻排列,例如《易經》先列《蒙》卦,《詩經》先列《大東》篇,《周禮》先列《冬官》之頭,其中所采古書善本,也有後世不複流傳的。清康熙時所編《古今圖書集成》也是類書體裁,其引用古書,多不能盡載全文,因受類目的限制。又康熙敕撰之《佩文韻府》是分韻排列的類書之一。

叢書是將多種書集合在一起刻印的,原書全文貫串,不加割裂、顛倒及刪削,便於閱讀。這與給人檢查的類書不同。叢書也有保存古書的作用,因為有些書卷帙很小,單行本不容易保存,只有編入叢書才能夠流傳久遠。唐宋人所謂叢書,實際上多是文集或筆記,只有宋代左圭所輯《百川學海》是有名的一部叢書。一般的叢書都是古今人著述合刻,也有少數叢書是一人著作合刻的。前一種叢書,張之洞《書目答問》中舉出五十七部,是他認為保存了古書,有關經史實學,且校刊精當的,例如《漢魏叢書》(明人刻,收漢魏間著作七十六種,清人重刻,增至九十六種)、《清武英殿聚珍版叢書》(收書百十八種以上)、《玉函山房輯佚書》(見前,輯佚書六百餘種)、《津逮秘書》(明毛晉刻)、《學海堂經解》(即《皇清經解》,阮元編刊)、《粵雅堂叢書》(伍崇曜刻)、《平津館叢書》(孫星衍刻)等。第二種叢書,張氏也舉出五十部與考訂經史有關的,如《亭林遺書》《船山遺書》《東壁遺書》(崔述作)之類。中國古籍過去流傳日本而本國反失傳的也不少,清末黎庶昌、楊守敬從日本收回一部分,影印為《古逸叢書》。又日本人天瀑山人刊《逸存叢書》,其中都是中國久已失傳的書。

就《四庫全書》的體例看,也是一部叢書,不過特別龐大而已(這部書也沒有包括當時全國一切的書,如佛經及《道藏》即大部沒有收入,其他有觸忌諱或認為無用處的亦不收或僅存目錄。阮元編有《四庫未收書目》)。這部書總編纂人是紀昀(曉嵐),分編纂戴震、邵晉涵等三百六十人。共三萬六千冊。抄寫員一千五百人,經九年後抄成七部。分存北京(兩部)、奉天、熱河、揚州、鎮江、杭州等處。民國九年贈與法國一部,太平軍戰爭時毀去兩部,英法聯軍之戰毀去一部。

《道藏》也是一部叢書,乃道家諸書的總刻,其中所收除儒家書《易經》等外,其他周秦諸子也多收入,且多系古本,清代學者多根據《道藏》本以校正通行的子書。

考證學與讀書法

考證學的產生,原來是為了解釋古書,包括文字的訓詁、錯誤的更正及古代史實的尋繹等。在古書中,尤以經書為主,所以解經的方法很多,如(一)以經證經;(二)以史證經;(三)以子證經;(四)以漢人文賦證經;(五)以《說文解字》證經;(六)以漢碑證經等。因證經而引起子、史群書的研究,考證的範圍就日益擴大。考證學對於書籍本身的貢獻,就是校讎、辨偽、輯佚等事。考證學範圍雖大,簡單說來,就是把一大堆斷爛材料,一點一滴地從多方面下整理功夫。考證學者的讀書方法,總是把許多書互相比較對勘,可以說他們讀書的同時就是校書,他們的著作就是校書的報告,正如王鳴盛《十七史商榷》序所說,「獨處一室,覃思史事,既校始讀,亦隨讀隨校,購借善本,再三讎勘,又搜羅偏霸雜史,稗官野乘,山經地誌,譜牒簿錄,以及諸子百家,小說筆記,詩文別集,釋老異教,旁及於鐘鼎尊彝之款識;山林冢墓,祠廟伽藍,碑碣斷闕之文,盡取以供佐證;參伍錯綜,比物連類,以互相檢照,所謂考其典制事迹之實也」。專門考證的事業,不是一般讀者所能做,但對於專門家考證的成果,卻應當知道去利用;同時在一定的範圍之內,也可以採用他們的比較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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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識圓桌派:中國常識全集(套裝共8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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