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心死

秦容思回到秦家，失魂落魄地找秦皓天。

「哥！你幫幫我好不好？你幫我！」秦容思懇求秦皓天，模樣狼狽。

「……你想要我怎麼幫你？」秦皓天看著自己的妹妹，一時不知該如何勸她。

「她回來了，你再把她送走好不好，讓她永遠都別回來，好不好？你幫我！你幫我……」秦容思哭著求他。

秦皓天皺眉，決定再次勸說她：「兩年了，司行庭喜歡你了嗎？葉姑娘兩年不在司行庭身邊，可是司行庭忘了她了嗎？沒有！你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

應城的事他也聽說了，兩年前葉棠主動退出的時候，他便覺得這姑娘很不錯，非常欣賞她，應城之戰一出，他更是對葉棠讚賞有加，先不說她的兵力安排，作戰策略，就是毅然留下，死守應城這份魄力也非常人可比，更別說在實力如此懸殊的情況下，竟然能撐到第八天凌晨，這樣的姑娘，他的妹妹遠遠不如。

「他會喜歡我的，會的，一定會的……」秦容思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語無倫次。

「容思，你醒醒吧，司行庭他眼中沒有你！」秦皓天道，「當年若不是葉姑娘勸說司行庭，他根本就不屑於合作，他甚至做好了與北邊魚死網破的準備，是葉姑娘說服了他，自己主動退出。」

接著秦皓天狠下心，繼續說道：「換句話說，司少夫人這個位置，不是我替你要來的，更不是你自己爭取來的，是葉姑娘讓給你的。」

聞言，秦容思彷彿遭受到了重擊，整個人僵在原地：「她讓給我的？不可能，不是的，不是的！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放棄司家少夫人這個位置？她怎麼可能這麼傻？」

秦皓天深吸一口氣，殘忍的打破她的幻想：「她跟你不一樣，她愛司行庭，也愛南方十六省的百姓，她不忍心看到戰亂迭起，百姓流離失所。」他很失望，秦容思哪怕又葉棠一半的格局和眼光，也不至於如此，「你確實不如她。」

說完便準備離開，臨走前，他丟下一句話：「你應該好好想一想，你喜歡的究竟是司行庭這個人，還是鄞軍少夫人這個頭銜！」

「……」所有人都覺得她不如葉棠，所有人。

她嫁給司行庭兩年，她一直在努力，她很用心，想讓司行庭看她一眼。

她想，沒了葉棠，她陪著司行庭，處處細心，久而久之，他肯定會多看她幾眼。人心都是肉長的，就算是冰塊，她也總能焐化吧？她很有信心，可是她錯了，司行庭不是冰塊，他的心是石頭，無論她做得再多再好，他始終不看她一眼。

她見過他滿眼笑意的樣子，如芝蘭玉樹，姿容無雙，那是何等的璀璨耀眼，可惜，只有面對葉棠，他才會那般，而對於她，他都不願意看一眼。

兩年來，父親和母親不是沒有勸過她，哥哥也在勸她，可她就是不願意放手。她不信，她也不甘心。

現在她好像明白了，司行庭是對葉棠用心，而不是對他的夫人用心。

秦容思從秦家離開后，並未回司府，而是去了知衣閣。

對於她的到來，碧玉和小螢敷衍得極為明顯，都沒給她好臉色看。

秦容思也不在意：「我找葉棠，我想見她。」

「你走吧，這裡不歡迎你，我們小姐也不會願意見你的。」小螢忍不了，直接開口趕人，她覺得秦容思就是來炫耀的，成心來給葉棠添堵。

「那我便在這兒等，直到她肯見我的。」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你……」

「小螢。」碧玉攔住她，「算了，我去跟小姐說一聲，看小姐怎麼說。」

「秦容思？她怎麼來了？」葉棠坐在後院的鞦韆上，不遠處的石桌上擺著不少畫紙和各色畫筆，她想了想，「請她過來吧。」

秦容思來的時候，葉棠正坐在石桌旁，正在收拾畫筆，手邊是一摞擺放整齊的畫紙，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語氣平淡：「秦小姐，請坐。」

秦容思在葉棠對面坐下，牢牢盯著她，不錯過她的一絲表情，想從葉棠臉上看出對她的恨意，讓她失望了，葉棠始終都很平靜，像對待一個陌生人，秦容思突然就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裡比不上葉棠了，她輸的很徹底，她甘願認輸。

秦容思低聲笑了笑：「葉棠，輸給你，我認。」

葉棠挑眉，不明白她說這話的意思。

秦容思也不管葉棠聽不聽得懂，自顧自地說下去：「當年你在大婚前夕失蹤，是我派人把你擄走，甚至，我是想殺了你，只是中途有了變故，你被人救走了。還有，施掌珠，那件事也是我從中做梗。」說著，她看了一眼葉棠的手指。

她挑釁地看著葉棠，後者只是神色淡淡地聽她說話，並不打算說什麼。

「南京江鴻煊和外室泠月的事，也是我做的，我偶然遇到張嬸，讓人順手幫了她一把，從她那裡知道泠月的存在，知道她是江鴻煊的外室，利用她對花粉過敏，設下那個局，我想讓江鴻煊把泠月的死歸咎到你身上，逼少帥放棄你。」她緩緩地說著，「我的人與張嬸接觸，都是打著許氏的旗號，所以她一直都以為讓她辦事的是許氏，張嬸不知道江鴻煊是誰，自然不知道許氏，我用她小孫子的命威脅她替我做這件事。」

難怪無論司行庭如何嚴刑逼供，張嬸都一口咬定是許家讓她做的。

「他們都是無辜的！你怎麼下得去手？」葉棠想起那個叫泠月的姑娘，她才二十幾歲，就那樣沒了，「那看來江鴻煊的死與你也脫不開干係吧？」

「沒錯，為了不讓江鴻煊順藤摸瓜查到我，我讓人把泠月的事告訴了江夫人和許家。」這件事其實是秦皓天做的，她做不幹凈，恐怕江鴻煊早晚會查到秦家，所以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讓他永遠閉嘴。

「不僅如此，你記得鳳鳴吧？她派人來殺你，也是我暗中誘導的。我透露消息，說李擇淮不喜歡她是因為，他已經有了心上人，在我的刻意引導下，她找上了你。」

「碧水和徐子沅的死都是因為你！？」葉棠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冰冷，與司行庭如出一轍，「秦容思，我不會放過你的。」

秦容思毫無懼色，甚至笑得更加明媚，她抬起頭與葉棠對視：「我做了那麼多，害了那麼多人，我知道我遲早會有報應，若是死在你手上，倒也挺好，就當是還了對你的虧欠。」

「哦，對了，還有應城，是我讓人送信給R軍，告訴他們，應城最高指揮官另有其人，」她一直關注著葉棠的行跡，得知她竟然敢留在應城時，她便想乘勢讓她死在應城，畢竟實力懸殊那麼大，明眼人都知道，應城必敗，只是沒想到葉棠居然還能活著回來。

不過秦容思到底沒把葉棠的真實身份告訴池中，也許她知道，葉棠若是被抓，司行庭就會很被動，於戰局不利。

葉棠看著秦容思，她覺得這個女人真是太可怕了：「秦容思，我看不起你。」

秦容思倏地抬頭，怒極反笑：「你憑什麼看不起我？」

「因為，你手段卑鄙。」葉棠一字一句道，「你以為我是你的對手，事實上，在我眼中，你從來就不是我的對手，你不配！」

「……」秦容思愣住了，她顫抖著手扶住桌邊，慢慢站起，緩緩向外走去，彷彿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精氣神。

葉棠站在原地，冷冷的看著她的背影。

離開前，秦容思忽然停下腳步，但並未轉過身：「葉棠，終究是我對不住你。欠你的，我會還。」

身後的葉棠呆愣在原地，眼淚滾落下來，她想起了碧水，那樣好的姑娘，死得凄慘。

當晚，司行庭回司府見司督軍。

兩年來，他從未踏足他與秦容思所謂的新房，只是偶爾會回當年跟葉棠所住的院子，不過他也極少回來，因為不想看見秦容思。

司行庭與司督軍商談完之後，便徑直離開，到門口時，卻見秦容思站在那裡，似乎是特意來等他，他眼神一冷，顯而易見的嫌棄，準備越過她離開。

暮夏時節，晚風已經帶上了初秋的涼意，因為不知道司行什麼時候走，她就在這裡等了整整兩個小時，臉頰冰涼，嘴唇毫無血色，手指也凍得發紫。

她自然看到了他的不耐煩，她扯起嘴角，勉強地笑了笑：「少帥，我有話想跟你說，我們談談吧？」

「我並不想跟你談。」司行庭冷冷開口，抬步離開。

「是關於葉棠的！」秦容思急急開口，「你也不想聽嗎？」

如她所願，司行庭停下腳步，酸澀感再次湧上心頭，秦容思險些忍不住眼淚，果然，只有葉棠，才能讓他甘願停下腳步。

司行庭轉身盯著秦容思，眼中戾氣橫生，氣勢凌厲：「我警告你，若是再敢對她不利，我保證，秦家會給你陪葬。」秦容思做的那些腌臢事，證據他已經查的七七八八了，過幾日就會送到秦皓天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