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親戚
第180章親戚
秋雨如期而至，細細綿綿，雨後空氣乾淨涼爽。
家裡總是親戚朋友不斷，王小滿無所謂喜歡不喜歡，大多時候都是找蕭震的，有的還混不到一個臉熟。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這是一個千古名言了，王小滿深有體會。
最早爸爸和爺爺賭氣，和媽媽剛剛到西北小山谷，在小隊上默默無聞的幹了幾年活。
爸爸當了隊長后，在爺爺面前喜歡吹牛，以顯示他離開家，不受爺爺的管束，仍然很牛。
回了幾次老家，那時候很多人吃不飽飯，聽說西北最西的地方，有大片的土地，親戚們想跟著來，爸爸帶了幾個。
五德兄弟倆就是那時候來的，剛來的時候，分在大隊里幹活，大鍋飯，還是掙公分的時候。
兄弟倆二十歲左右，在路前面的樹林邊，蓋起三間土打牆的房子，中間做飯，兩邊的，兄弟倆一人一間。
六德比較滑頭，幹活偷懶，吃飯又搶五德的。作為哥哥五德懶不過六德，又打不過六德，他只好在大家面前表現的兄友弟恭，對六德多有忍讓，有苦說不出。
爸爸對他帶來的年輕人還是很照顧的，倆人在隊上混著有吃有喝。
但分產到戶后，弟兄倆，兩個光棍兒，六德懶，不幹活，五德幹活回家還要做飯，六德從哪裡騙來一個懶婆娘，倆人坐在家裡等吃。
沒過多久，懶婆娘卷了五德的全部家當，幾十塊錢，扔下六德跑了。
五德氣不過，和六德打了一架，也不去地里幹活，坐在家裡守著他的破鋪蓋卷。
分產到戶，大家都在忙自己的地，沒有誰管別人家的事，倆兄弟找到爸爸評理。
爸爸坐在長凳上，王安庭搬個高凳子，坐在一邊，五德六德在門兩邊，一人坐一個小板凳。
「六德你咋又打你哥哥？」
爸爸說：
「你不是找了個媳婦？媳婦呢？」
本來還想著六德有媳婦了，叫他們單獨分開過。六德昂著頭，瞪一眼五德，說：
「他先找我動手的，撿來的婆娘跑了，又不是我指使她的，我還不是啥也沒得到……」
五德低著頭，摳著小板凳不說話。
爸爸說：「別摳了，五德，錢丟了再掙……」
五德不說話，話都讓六德說完了。
「你有啥想法嘛，給叔叔說了，叔叔這裡給你做主……」
王安庭看五德悶頭悶腦不說話就急，怪不得六德打他，叫他說半天不吭聲，他也想打。
六德知道，不能再和哥哥一個鍋里吃飯了，說道：
「我和他分家，各過各的……」
「你們那個家還有啥分的？」
「那我住老輩子家的牛棚，抗長工，老輩子管我飯嘛……」
王安庭看看爸爸，看看不服管的六德，說：
「你會幹活不呦，再莫來氣叔叔了……」
五德想說管六德去哪，只要不跟他一起就行，他快速的看王安庭一眼，又沒說出來只顧著摳自己的手。
爸爸無奈，自己帶來的，還是要管，他說：
「麥子快要收了，六德住牛棚就算了，你自己開個門……」
說到做到，當天，就在王安庭的監督下，六德在牆上打開一個洞，撐上木頭門框，用木板做了一個簡單的門裝上。
五德受了打擊，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就在家裡守著破被褥，本來就一貧如洗，不幹活就更窮，連飯也吃不飽了，成了隊里的五保戶。
六德等不來現成飯，央著爸爸學木工。西北最西的冬天很長，像爸爸這樣有文化的人很多都會木工，冬天就給自己家打傢具。
爸爸帶六德學了一冬天木工，六德學了個半生不熟。春天鎮里來了一個木工師傅，需要一個人打下手，六德跟他幹完鎮里的活，跟著他走街串巷幹活去了。
五德神經病了，他躲在家裡不出門，怕六德要害他，總說六德在他的飯食里放了葯，要毒死他。
王安庭說：
「他毒死你有啥用，鋪蓋都是破洞，他連你這個破房子都不要了，幹活去了……」
五德低著頭摳自己的手，對王安庭的話根本不信，他認為他們是一夥的，騙他出去幹活，好偷他的東西。
他微笑著，仍然摳著他的手，嘟囔著：
「哄人的，哪個信……」
王安果想不明白五德怎麼活下來的，秦新生從五德房子的破洞往裡看，等他看清了，五德睜著眼睛，獃獃地看著他。
秦新生一陣驚恐，和一群小孩跌跌撞撞的逃跑。
王安果等他們都跑了，偷偷的進五德的房子里，看到他鍋里，煮的整個的麥子。
王安果坐在木頭上，看著那個矮矮的土房子，對那一群小孩說：
「你們不能欺負他，他可能被嚇住了，欺負一個神經病太沒意思了……」
王安庭說：
「五德肯定是被啥東西纏住了，等我給他驅走……」
他神神叨叨的，在五德的房子里跳神，拿一個麻煩，說是用麻袋捉鬼。
他念念叨叨，好像使了很大勁，累的滿頭大汗，不知道怎麼弄的麻袋鼓鼓的，像裝著什麼似的，把袋口扎的緊緊的。
一本正經的說：
「這個是老家跟來的，我要給他送回去，五德就能好了……」
他真的背著麻袋，坐火車回了一趟老家。五德可能聽到了他說話，或者看到他神神叨叨的做法，心理安慰，似乎有好轉的跡象。可是等他從老家回來，五德又犯病了，還是沒有好。
王安果很好奇，問庭哥：
「你不是說把跟他來的鬼送走，他就能好嗎，你麻袋裡到底裝的啥東西？」
「跟你說了，就是跟他來的鬼，還有一個，我沒有法術了，打不過這個……」
親戚們來了很多，有的在這個異鄉生根發芽，有的又從那裡離開散落天涯。
五德是個特例，過年過節，爸爸媽媽都要給五德送一些肉菜，米飯給他吃，王安果和王小滿送過去的時候，他不吃，等他們走了，他再吃。
爸爸和庭哥商量過，還是把五德送回老家去，老家還有他的祖屋，侄子們，或許回去見到熟悉的地方，病會好起來也說不定。
後來回老家的時候，爸爸帶五德回去，回老家的五德，慢慢的好了些，能跟著正常的幹活了，但人還是有點笨。
王安庭笑嘻嘻的跟叔叔說：
「我就說，還有一個嘛，跟著回去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