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因果
第174章因果
太陽熱辣辣的照在頭頂，處暑之後的秋老虎在發威。
空氣中有溫熱的花草味道，人聲鼎沸，車水馬龍，著急回家的人腳底行步匆匆。
主要還是熱，王小滿也不似別人喜歡打個傘，遮遮太陽，就這麼幾個人在陽光暴晒下，邊走著，邊嬉笑說話。
兩個漂亮的小孩總能惹人注目，王小滿不喜多事，只和青雁看著他們在眼前快樂的跑跳。
青雁比第一天上學的瑞還興奮，臉上明顯的激動神情，問著：
「早上排座位了嗎？認識到新朋友了沒有……」
瑞的眼睛閃閃亮，神情和媽媽一樣興奮。
「胡璇和我坐同桌，蕭遙和蕭勇坐同桌……」
王小滿想，一點新意也沒有。
等到下午放學，王小滿看壯壯身後都是灰。
巧巧笑哈哈的說：
「他和何波打架了，摔到路邊上的……」
壯壯可能已經忘記了，出了校門對王小滿說：
「劉宇航和我約好了，以後我們都考清華……」
進門看到王小滿的電腦開著，上去先搗一會兒遊戲。
王小滿問：
「今天有作業嗎？」
兩人商量好的一樣，互相看一眼說：
「沒有，老師叫回家玩……」
「你們老師真好……」
蕭震比平時早下班回來，兩人才拿出書包來說：
「老師叫包書皮……」
「嗯，讀書要愛書……」
王小滿看她們掏出來的大小不一的書，只有語文書還是原來的大小，數學書寬大，還有幾個薄薄的課外讀物。
現在的書真多，吃過飯，一家四口出門散步，順便買書皮，離學校不遠的小商店裡，小學生的用品種類繁多，小店裡門類齊全，很多學生圍著挑選自己要用的書，書皮，本子，筆……
王小滿走的微微出汗，站在小店門外，小店太小，店家擺許多在外邊，只給說了一下一年級的書皮，店主熟練的拿出兩套：
「這就是一年級用的，還有加減法練習冊要買的，上課的時候老師都要求做……」
王小滿聽著，總覺得累，說：
「需要這麼多嗎？」
「那可不，現在這些小學生可聰明了，不多做題開發大腦，都趕不上別人……」
有道理，但總覺得有哪裡不對，看兩個孩子早已不知道要買啥來了，王小滿拿了兩套書皮並練習冊，本子，鉛筆，橡皮。
形色匆匆或迷茫駐足的人們，看到一家四口也隻眼前一亮，然後接著在自己的世界里。
除了雨天，不能在路上打鬧，壯壯每天放學都要同何波打架。輸贏都不會告狀，王小滿從他身上的灰土就看出來了。還有路過的小女孩看到王小滿和他一起走，嘰嘰喳喳的說：
「阿姨，蕭勇和何波天天打架……」
王小滿笑：
「他們誰厲害？」
「差不多，有時候何波厲害，有時候蕭勇厲害……」
蕭遙毫不在乎，同年齡的小孩，當朋友打著玩，就是一種玩鬧。
蕭遙鄙視的說：
「誰告狀誰是長嘴巴，又不是三歲小孩……」
她的話，讓跟著的大人們發笑。
如今的上學放學，成了家長的必修課，王小滿想，小時候都是跟著大的後面走，自己早早的學會了管理自己。
青雁也在感嘆，
「時光如果回到小時候，你還會像這樣過嗎？」
王小滿想了很久，小時候有多小，去年好像都已經模糊了，隱隱記得那時有無憂無慮，有對未知的恐懼，有不被人理解的寂寞，有沒有知音的孤獨，有成長的努力，有勞動后的疲憊……
如果回到過去，還會是這樣過來。陽光，樹葉，花，草，還有那截半倒的土牆，都是美的，王小滿微微的笑，那些舊時光像陳年的酒散出來。
巧巧奔跑的身影就像童年的自己，孩子的歡笑還在耳邊，時光在倒流，變成了風聲。
在醫院的病房裡，蕭震看著似乎睡著的王小滿，心裡難過，醫生說，不用緊張，可能就只是太虛弱了，多休息就好了。
王小滿做了一個悠長的夢。
樹葉開始黃落，路邊的野草半截枯黃，頂著各樣的草籽。山坡下的羊腸小道，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走走停停，她抬頭看向遠處的人家，塞滿一口袋羊糞蛋。
她像一隻山裡的小兔子，蹦跳著跑回家，夕陽灑在山坡上，小村的炊煙裊裊，像一條腰帶環繞在半山村鎮。
「媽，媽，我撿了好多豆豆……」
鍋里煮一大鍋小洋芋和小蘿蔔，冒著熱氣，媽媽笑她：
「傻丫頭，那是羊糞蛋，不能吃啊……」
爸爸從地里勞動回來，放下鐵鍬，背後放下半袋麵粉，媽媽接過，放到案板上。
「就磨了這麼多？」
「現在都在等著磨面，水磨坊每天也磨不了多少，一家先換一點吃著……」
王小滿抱著爸爸的腿，爸爸太高了，她抬頭都看不到他的臉。
「爸爸，我餓，要吃饃饃……」
爸爸心疼的抱起她，媽媽說：
「現在就發麵，叫你爸爸去休息……」
王安果迷迷瞪瞪的從炕上爬起來，小臉肥嘟嘟的，聞到煮洋芋熱乎乎的味道，憨憨的張著嘴，流著口水。
他爬起來，退到炕邊，趴下，腳夠著地才放手，蹲下去找鞋子穿上，跑到外屋站在大鍋台前，盯著蓋著鍋蓋，冒著熱氣的鍋。
爸爸揭開蓋子，拿筷子戳下去，洋芋軟軟的。
「拿個碗來……」
媽媽順手從碗櫃里拿個土白碗給他，爸爸挑出幾個，放碗里吹吹，王小滿和弟弟跟著，眼巴巴的看。
傍晚時分，姐姐們放學回家來，媽媽新出鍋的大饃饃，有小麥的香味。
「給小妹半個就夠了……」
「不，我要吃一個……」
最後還剩一小疙瘩，王小滿捏捏捏，吃不下去了，大狸貓眯著眼躺在炕頭，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王小滿把那小塊饃饃塞到狸貓嘴邊，它不理她，自顧睡覺。
王小滿不屈不撓的塞給它，狸貓抖抖腦袋，伸個懶腰，跑掉了。
王小滿追著它，直到它鑽進炕洞里，她把饃饃塞進炕洞。
媽媽說：
「舉頭三尺有神明……」
浪費糧食是要受到懲罰的，王小滿想，所以才會生病吧。生活從來不會放過哪一個人，你做過的事都會在哪一個時刻還給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