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他還是走了

2006年5月20日，若溪午休起來就接到了凌蕭弟弟凌磊的電話，說要帶她去看凌蕭最後一眼。

今天是520情人節，昨天若溪還跟凌蕭約好一起去看海的，今天早上就昏迷不醒了。

若溪感覺天像塌了一樣，兩眼昏黑，雙腳發軟，最後還是凌磊扶著上車離開了學校。若溪來到醫院的時候，凌蕭還是沒有醒過來，醫生已經通知家屬辦理後事。

病房裡的每個人都十分悲痛，全部將希望寄托在若溪的身上。若溪坐在凌蕭的病床邊，歇斯底里地呼喊著凌蕭的名字，說著他曾經跟她說過的話，一遍又一遍……

終於，凌蕭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微微開口，似乎想要跟若溪交代些什麼。他的聲音很微弱，根本聽不清楚，若溪俯身，耳朵慢慢靠近凌蕭的唇，凌蕭溫柔地吻了一下若溪的耳垂。

「若溪，我要走了……你不要哭，答應我，你一定要幸福……去找劉輝，他會代我守護你一輩子……還有，如果我們有了孩子，照顧好他……我愛你」這是凌蕭最後的話，他說了好久，才把話說完。

世界突然變得安靜了。若溪悲傷過度，天旋地轉的，眼前一片漆黑，竟然暈倒了，休息了好久才清醒過來。

凌磊默默地守在若溪的病床邊，看到她睜開眼睛，忍不住欣喜了一下。

「若溪姐，你終於醒了！你要堅強起來，我哥不想看到你這麼悲傷.」凌磊緊緊地握著若溪的雙手，痛哭著。

「凌磊，我沒事兒。我累了，想一個人靜靜」若溪絕望地閉上雙眼，眼角不停地流著眼淚。是的，她真的累了。

「好，你好好休息一會，我等下過來接你。我打電話讓你哥過來」凌磊突然掏出手機，準備給劉輝打電話。

「不，不要！凌磊，求你不要告訴我哥.」若溪崩潰了，緊緊地抓住凌磊的手，乞求著。凌磊無可奈何地收起了手機。

「好。那我去告訴爸媽，你醒了，剛剛他們好擔心你。」凌磊起身走出了病房，留下若溪一個人獨自面對整個冰冷的世界。

若溪扶著牆壁，慢慢地走到凌蕭的病房，裡面空無一人。凌蕭的屍體已經被送進了太平間，若溪最後也沒有再去看一眼，踉踉蹌蹌地獨自步行回了學校。

三天後，是凌蕭出殯的日子，若溪依然沒有出現在葬禮上。那樣的場景，悲傷沒有任何的意義。

自從那天在醫院跟凌蕭離別之後，若溪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凌家一次。她關了手機，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想再開機。原本那個手機就是凌蕭的專線，現在人走了，也沒有繼續使用的必要。

從那之後，若溪的心也跟著凌蕭一起死了，她把自己的內心嚴嚴實實地封閉了起來，不再容許任何人打攪。

劉小安不明原因，也不敢胡亂猜測，每天只能靜靜地陪著若溪。若溪沒有再哭過，倔強的臉上從此不再有一絲笑容。

劉小安心裡很是不安，每天都提心弔膽的，擔心一個不經意的舉動會讓若溪崩潰。

梁曉燕看著若溪每天失魂落魄地強裝堅強，知道她心裡很苦，然而卻手無足措，幾次打電話跟陳鵬哭訴。

陳鵬每天打若溪的電話也是關機，打到女生宿舍她也不接，沉默的若溪，讓每一個關心著她的人都感覺到無比的恐懼！

陳鵬知道，若溪一定傷得很深，她需要時間走出來。

直到後來高考結束，若溪想要用凌蕭的電腦填報志願，她才回到凌蕭曾經的家，打開手機。上千條來電通知，幾千條短訊刷爆了若溪的手機，基本上都是劉輝和凌蕭父母打過來的。若溪沒有理會那些電話和短訊，一鍵刪除乾淨。

是該了結了。

若溪來到凌蕭家裡的時候，凌蕭的父母和弟弟妹妹都在，大家看到若溪都很驚訝，也很開心，至少她還記得回這個家。

這段時間，沒有她的消息，每個人都十分擔心，害怕她走不出來。凌伯母曾經去學校找過若溪，但是若溪並沒有出來見她，凌伯母最後也通過同學知道若溪在學校才放心。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難道不是嗎？今天再次見到若溪，大家都很自覺，沒有再提起凌蕭，任由若溪把自己關在凌蕭房間里一個下午。只希望她一切都安好。說再多的話已經顯得那麼蒼白無力，沒有任何的意義。

若溪填好志願就沉沉地睡了一個下午，她很久都沒有這麼安靜地睡過一個好覺了。身心疲憊，不知道未來在何方。

若溪靜靜地盯著天花板，凌蕭的笑容似乎就刻在上面，微笑地跟她在講話。若溪的眼淚就忍不住掉了下來，這個房間里全都是他們愛的氣息，讓若溪簡直無法呼吸……

「若溪，你還好嗎？孩子，媽對不起你.」凌伯母輕輕地敲了敲門，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媽」若溪突然打開了房門，緊緊地擁抱著凌伯母，大聲地痛哭。

「我心裡好難受！」

「我知道，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是媽沒有給你一個健康的凌蕭，媽對不起你」凌伯母努力抑制心裡的悲傷，輕輕地拍著若溪的後背，好心疼。

「對不起，媽！」若溪猛地推開凌伯母，「是我，是我，是我害了凌蕭！」

若溪瘋狂奪門而去，留下了一屋子錯愣的凌蕭家人。

若溪一路狂奔，眼淚一直不停，心裡更痛了！內疚感充盈著若溪的大腦，她很後悔自己沒能將凌蕭從死神的手裡搶回來，後悔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不顧一切讓凌蕭同意她要屬於他們的孩子！如果沒有那麼多的如果，也許這一天就不會來得太早！

然而，凌蕭雖然走了，若溪卻不知要用多長一段時間來遺忘，過程是何其辛苦？相愛本來就很不容易，想遺忘卻更難更痛！

問世間情為何物？為何相愛的人終究要如此煎熬？！

若溪跑累了，蹲在養老院的拐角處抱頭痛哭。過路的人們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指指點點，若溪沒有理會，努力起身，繼續向前走。未來何去何從，若溪不曾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