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往昔

「恩，不知妖皇說這麼多，是想說一切都和你沒有關係，我的母妃死的罪有應得，死不足惜。當初你無意害我，卻不成想你的大臣為幫你除後患，對我趕盡殺絕？」

無城背對皇甫無痕而立，皇甫無痕看不清他的神情，卻無法忽略他微微顫抖的肩膀。

小小年紀，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妃被殺死，險些死於那場屠殺之中。

他們的遭遇是如此相似，只不過無城的，比他所經歷的更為悲慘。

皇甫無痕對自己的經歷不願回首，對曾害死他母親的人深惡痛絕，如今他竟親手導致無城變成和自己同樣孤苦無依的人？

自己尚有大學士，尚有當初無城向他伸出的手帕，尚有不介意他出身的若惜。

而如今，他又有了愛他，關心他的凌瀟。可是無城，他這些年若是過的幸福，便不會回來尋仇。

這些年他孤苦伶仃，到底經歷了什麼無從得知。但是皇甫無痕很慶幸，他還活著。

「不是，無城你別誤會，我本意並非如此，我當年真的並非有意傷你。至於你母親，我只能說抱歉。」

以當時皇甫無痕的角度來看，無城的母親不得不死。記憶中，皇甫無痕對他母親沒什麼好感。

心機極重的女人，擅長耍心機。他母親當初的死，她在裡面也在裡面推了一把。

皇甫無痕對無城感到慚愧，卻不對他的母親感到任何的憐惜。

無城當初不在意他的出身，雖說只是給了他帕子，一句簡單的問候，他亦倍感親切。

當初他若是不殺了無城母妃，那麼成為刀下亡魂的便會是他，而他不能死，不允許自己死。

「最是無情帝王家，在皇宮那樣的地方，本就是要拼個你死我活。我從未怪過你，你為保全，必須將她殺死。」

身在皇宮的人，無不知道皇宮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

你要想在那裡佔有一席之地，要想保全自己，極難做到不去傷害別人，只因你不得不通過傷害別人，而保護自己。

為了保護自己，你就要去披露傷害你的人的罪行，亦或者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不論是哪種作法，對雙方來說，皆是一種無形的廝殺。只是一個眼神，一句話，都是一場對決。

這便是皇宮之中的相處方式，無法適應者，絕大多數的下場除死亡外，沒有其他出路。

人人常說在後宮長存的都不是省油的燈，那是自然，因為省油的，燈火已經滅了。

「再怎麼說，她都是生我養我，最關心愛護我的人，而你，殺了她。我不怪你，卻做不到不去恨你。」

無城摸了摸發間的發簪，他來這裡不就是為了殺皇甫無痕的么，為何卻下不了手。

就連他自己，都越發不明白他的心裡的想法，他明明那麼恨著皇甫無痕。

「你恨我是理所當然，我不會逃避我的責任，你母妃雖是我所殺，而我的母妃何嘗不是因你母妃而死。」

炭火在暖爐中燃燒的太快，發出啪的一聲聲響，暖爐的光燒的越來越旺，灼的無城的臉有些難受。

無城退開兩步，臉上的灼痛感才沒有消去。

「你在這裡冠冕堂皇的說這些話，難道不覺得自己很噁心嗎？說的自己有多大的苦衷一般。」

無城討厭帝王，討厭他們身上那種桀驁的氣息，高高在上的眼神，從上到下，無不讓無城作嘔。

「排除異己，是每位君主必定會做的事情，所以你們便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是嗎？惡不噁心！」

為了自己，寧可殺盡天下人，都不放過一個可能會對他造成威脅的存在，這就是帝王的嗜血之處。

哪位登上皇位的皇帝，敢說自己的腳下不是以千萬枯骨鋪成的路，一步步踏上那高堂之上的龍椅？

敢說他們的手上，沒有沾染親朋好友的鮮血？他們罪大惡極，卻表現出一副我都是無辜的嘴臉。

空宇宮的諸位，雖大多是武夫，卻比這些人來的直爽，沒有什麼心機。

「生死之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就生死而言，何來對錯，更何況我的身後，還有天東的大好江山。」

他們要是不來招惹他，他又怎麼會出手。他的心狠手辣，嗜血殘忍，都是他們逼出來的。

「好，很好。好哥哥，你可要記住你今日說過的話，終有一死，我定會讓你為這句話付出代價。」

無城並沒動怒，而是用嬉笑的語氣對皇甫無痕說著。就好像這些話，說的是與他無關的事情一般。

他向來不怒形於色，他笑的時候，未必是在笑，他生氣的時候，心裡未必真的動怒。

他就是這麼一個情緒多變的人，往往讓人琢磨不清他心裡的想法。

皇甫無痕已經盡自己所能去和無城解釋，他實在不理解，皇甫無痕不想再多說什麼。

「無城，不要執著於仇恨，回來吧。我們難道就不能好好相處嗎？屬於你的封地，你的兵權我始終留著給你。」

在登基之前，皇甫無痕心裡想的最多的就是無城。先皇所有皇子都走了，唯獨剩下他們二人。

那個小男孩純潔無暇的笑容，是他一度心中的精神支柱。既然他是父皇最小的孩子，他的皇弟。

那麼他定會給予他一定的封地，還有兵權，封他為攝政王。前提是他們安分守己。

皇甫無痕本準備好了一切，誰知無城的母親早就醞釀了一場天大的陰謀。

無城可知他當時初登皇位，為了打贏那場戰役，他花了多大的心思，他可知在那場戰爭中，死了多少人。

「哈？你以為我回來，就是為了那些庸俗的功名利祿？你給我的，我不屑，我想要的你給不起。」

真是可笑，他現在身為空宇宮的宮主，過著隨心所欲的生活，沒有任何的束縛。

有自己的屬下，有自己的宮殿，有些自己的一方凈土。

他為什麼要放棄那些回到皇宮之中，繼續爾虞我詐的生活。他為什麼要回去，忍受那些所謂忠臣的非議？

那些總是喜歡拿國事掛在嘴邊的大臣，最是喜歡光明正大的在別人背後議論，這是他們賦予自己的權力。

多少的文人志士，因為他們的那張嘴，喪失了報效朝廷的機會，讓他們的才學蒙塵。

皇宮乃世間最為污穢之地，外面的人嚮往，而接觸過那個地方的，同樣有人想要逃離。

「我們的立場不同，早已決定我們不可能是一路人。皇宮那個地方，我不屑回去，而我，不會立即取了你的性命。」

儘管現在無城想要殺死皇甫無痕是一件多麼輕而易舉的事情，可他不會這麼做。

無城露出一個瘋狂的笑容，嘴咧開笑著，眼睛卻睜的極大，看起來詭異無比。

「我要讓你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我殺死，我要讓你死的不甘，讓你含恨而終。」

無城舔了一下嘴唇，就像剛才品嘗了什麼美味。「誰都知道，讓一個人痛苦的方法，是讓他牽腸掛肚之人不好受。」

無城不介意把凌瀟帶到皇甫無痕的面前，讓皇甫無痕看著凌瀟被他凌遲致死。

想想到那時皇甫無痕臉上悲痛無比的神情，還有他竭斯里底的吼叫，那將是他此生看過最美的場景。

「你到底想幹什麼？」皇甫無痕見他提及凌瀟，語氣從無奈變成肅殺。

「啊呀啊呀，我這還什麼都沒說呢，哥哥你怎麼就那麼激動呢？難怪會為了一個女人落到這般境地，可笑。」

無城捂住嘴，露出一個十分驚訝的表情，但是再怎麼樣，他眼裡的嘲諷是那麼明顯而又刺眼。

「我怎麼樣，不用你來評論。我自有我的做法，你怎麼會明白我對瀟兒的情感！」

無城斜眼撇了皇甫無痕一眼，他做什麼自然不關他的事，至於皇甫無痕的情感，他更不想明白。

「看你那麼在意那個女人，有一天若是有人讓你殺了我而去救她，你怕是會果斷一刀了解了我。」

無城說話陰陽怪氣的，儘管是穿上女子的衣服，他依舊能以自己的風格呈現出另一翻風味來。

不過這靠在皇甫無痕的心裡，就格外的不舒服。可他不舒服，關無城什麼事，無城就喜歡這樣。

見皇甫無痕不回答自己，無城只是笑笑。自己的命，在他們看來永遠是那麼不值一提。

「真是無情，若是可以，我真希望沒有你這麼一個哥哥，那樣我母妃，便不會死。」

無城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變得有些憂傷，拳頭拽的死緊，為什麼他要忍受這些本不應該是他來承受的痛苦。

「你若是敢動瀟兒，我就是拼上我的性命，追你到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放過你。」

皇甫無痕說這麼一句話，只讓無城心裡對他的不滿更加增多。呵呵，他還真是有臉這麼說。

他的瀟兒是心頭寶，是人，那麼他就不是人？他母親就不是人？

無城風情萬種的拂起他的長發，經歷過生離死別的他，死他尚且不怕，還會怕皇甫無痕不成。

他要是真的對凌瀟動手，就不怕皇甫無痕天涯海角的追殺他。可笑的是，他怎麼可能逃。

「我們之間的兄弟血緣之情，竟還比不過一個女人。你珍視的，我偏要毀掉，你又能如何。」

無城撫著玫瑰色的指甲，不得不說，無城真是渾身上下，處處像極了女子，美的不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