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九、

二百二十九、

「殿下?」羅輕容從睡夢中醒來,一睜眼正看見梁元忻大大的笑臉,不覺有些恍惚,「你怎麼進來了?孟嬤嬤~」

「噓,小聲些~我是趁孟嬤嬤回去歇著的時候悄悄進來的,放心,這裏都是自己人~」梁元忻將食指放在唇邊示意羅輕容噤聲,「不看看你怎麼樣了,我實在不能放心~」

男子進產室不吉利,這個時候梁元忻還惦記着自己,羅輕容心裏暖暖的,眼淚卻不爭氣的涌了出來,「臣妾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殿下了~」

「說什麼傻話呢?我在這兒你能跑哪去?」梁元忻將羅輕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輕輕揉了幾下,「對我來說,你是最重要的!」

「這叫什麼話?我的兒子就不重要的?」羅輕容秀眉微揚,現在兒子才是她的寶貝,她千辛萬苦才生下來的,居然被梁元忻這麼輕視,「原來殿下一點兒都不喜歡他~」現在沒有人比自己的兒子更重要,做為母親,羅輕容希望全世界的人都像她一樣愛着自己的兒子,尤其是做為父親的梁元忻。

「沒沒有,我哪兒會不喜歡自己的兒子?」看着泫然欲泣的羅輕容,梁元忻急切的將她摟在懷裏,「你千萬別哭,孟嬤嬤說了這個時候流淚傷眼睛,剛才我又去看他了,那小子還睡着呢,不過一點兒都不像我~」

屋裏只有他們兩個,梁元忻將心裏的不滿說了出來,「跟個小姑娘一樣,太瘦弱了些。」

「不像你就對了!」自己一睜眼聽到的都是這些糟心的話,羅輕容心裏的氣兒根本沒順過,自己生出來的孩子就真的那麼不得梁元忻的歡心?「這樣吧,臣妾無能,生不出殿下喜歡的孩子來,從今兒起殿下只管到黃良娣和那兩個孺人殿裏去,她們生出來的孩子一定像殿下!」說罷再也不理會梁元忻,背過身去躺下一個人兒生氣去了。

「殿下,」硃砂在殿外有些聽不下去了,她自小服侍羅輕容,還是頭一次見到她這麼蠻不講理小心眼兒的情形呢,不過硃砂也是過來人,這小夫妻間耍花槍哪有不明白的,只有趁這個功夫幫自己姑娘將太子拿住了,「娘娘月子裏氣不得,若是將氣悶在心裏,以後會坐下病的~」

竟然這麼嚴重?梁元忻看着只留給自己一個後背的羅輕容,心裏大急,忙扳了她的身子軟聲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說孩子長得跟你一樣漂亮,你說,他有那麼漂亮的娘親,長得像我豈不是慘了?」

這話聽着還算入耳,羅輕容轉過身看着梁元忻,「讓硃砂將孩子抱過來,臣妾還沒有好好看過他呢,我倒要瞧瞧我的兒子哪裏不讓殿下滿意了?」

小皇子的乳母一早就千挑萬選好了的,祖宗八輩都被查了幾遍才選進宮來,而硃砂則做為生養過的婦人,被羅輕容特意傳到宮裏來幫着照看些日子,有她看着,便是羅輕容有照顧不到的地方,也能放心。

待乳母將小皇子送進來,赫然看到梁元忻坐在床邊,不由嚇了一跳,但凡能進宮的都是人精,此時更是明白沉默是金的道理,將孩子小心翼翼的送到羅輕容懷裏,便安靜的退到一旁。

自己也是剛生出他時匆匆的看了他一眼,知道孩子平安便暈了過去,現在是第一次認真的看他。這就是自己的兒子,真像梁元忻說的那樣,很瘦,羅輕容將他舉到自己臉前,輕輕嗅着那淡淡的乳香,久久捨不得離開。

梁元忻心裏也被柔情佔滿,伸手想摸摸孩子的小臉兒,又怕自己的力氣太大將他碰疼了,斟酌了幾次,還是將手訕訕的放了下來,「他怎麼還在睡,也不睜開眼看看咱們,咱們可是他的爹娘~」

「剛生的小孩就是覺多,臣妾聽嬤嬤說一天除了餓了拉了,就醒不了幾回,」羅輕容輕輕拉了拉兒子的手,示範給梁元忻看,「殿下也摸摸,沒事兒的~」

「是么?哈,」梁元忻有些忐忑的將手伸過去照樣拉了拉兒子細小的手指,發現沒事後有些不足意,試探道,「給我也抱抱?」

「抱孫不抱子,殿下~」羅輕容也很想兒子自小便能得到父親的疼愛,可這規矩~

「哪有那麼多?我自己的兒子不抱難道要抱別人的兒子?再說了,這裏的人誰會出去亂說話在?」梁元忻淡淡的掃了一眼產室里的人,將手臂照着羅輕容的樣子蜷起來,只等着她將兒子放上去,「對那隻手要托著兒子的頭,他脖子太軟了~」抱孩子羅輕容比梁元忻有經驗太多,小聲的給梁元忻示範。

「聽太醫說幸虧這個孩子瘦,不然你可要受大罪了,小小年紀就這麼孝順,不愧是我的兒子,」梁元忻越抱越熟練,兒子也是越看越順眼,忍不住要將他舉起來。

「你做什麼?快放下,他才多大?嚇著了怎麼辦?!」羅輕容已經被梁元忻這有些冒傻氣的舉動給嚇著了,急忙將孩子接過來交給已經嚇得臉色發白的乳母,「再這樣兒子可不能再給你抱了~」

梁元忻也知道自己錯了,不敢跟妻子爭辯,戀戀不捨的看着兒子被乳母抱了下去,「這孩子一看就是個大膽兒的,像我~」

「剛才是誰說的不像你?現在又像你了?」生產不久,羅輕容其實渾身無力,整個人都有些打不起精神來,偏她有捨不得梁元忻離開,便歪在床上陪他胡扯。

「我把他舉起來,他都沒有哭,可不是膽子大么?」梁元忻理直氣壯道,「這孩子將來準是練武的好苗子,以後讓寬敏做他的師傅~」

「華大人來教?難道殿下覺得自己做不了小皇子的師傅?」羅輕容似笑非笑道。

「這可是我親兒子?我怎麼能忍心?」習武可不是一般的苦,這宮裏的皇子哪一個不是請了最好的師傅,可學成的只有自己一個,原因還不是自己是那個最不得寵的一個?想到這裏,梁元忻心裏一滯,似乎明白了至德帝的苦心,「我以前常聽自己的乳嬤嬤說『不養兒不知道報娘恩』,現在是什麼意思我大概知道了。」

「嗯,臣妾也聽過這句話,殿下以後多陪陪父皇吧,朝廷里的事每日都有,是做不完的,」羅輕容嘆了口氣,至德帝的身體也是被繁忙的朝政給拖垮的,若是可以,羅輕容真希望梁元忻能夠閑下來喘口氣。

「你說的也是,放心,用不了多久咱們便可以鬆口氣了,」梁元忻撫了撫羅輕容的頭髮,安慰道,現在朝廷的事與他來說已經是駕輕就熟,有至德帝保駕護航,朝臣也被他一一收服,現在最讓他頭疼的就是遼東的梁元慎了。

看羅輕容睡着,梁元忻才疲倦的從產室出來,他掃了一眼已經暈在地上的兩個女人,沒有精力再去跟她們糾纏,「將黃良娣和桑孺人抬下去讓太醫給看看,」說罷他招過炎公公,「這東宮上下的奴才都歸你管?」

「是,」黃良娣跟桑孺人鬧起來驚了太子妃,這裏面到底有沒有貓膩兒炎公公在深宮半輩子了還是能嗅出些氣味來的,他一縮脖子道,「小的知道該怎麼辦,殿下放心,這幾天東宮管保連只蚊子也飛不進來~」

「我要那兩個女人好好活着~」

羅輕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因為做褥期間不能吹風,正間偏殿被捂的密不透風的,羅輕容由著泥金泥銀幫她擦試清爽了,又通了頭綰了發才命人將小皇子抱了過來,看着兒子漸漸會展的眉眼,昨日的經歷就如同一場夢一般所有的痛苦和疲累在孩子嬌嫩的容顏前都變得那麼的不值一提。

「咱們小皇子真漂亮,奴婢就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孩子,」泥金伸過頭贊道。

「嗯,我也沒有見過,」生產完才一天,羅輕容尚沒有恢復,索性將孩子放在她的床頭,自己側身躺着不錯眼的盯着孩子看,他的眉毛極淡,完全不像自己的梁元忻,鼻子小小的,嘴巴也很小,確切的說,一切都小的可愛,「果然跟殿下說的一般,不像他,其實也不像我~」

雖然心裏愛極了這個小小的嬰孩,羅輕容卻口是心非的報怨道,「這眉毛怎麼這麼淡?都看不見了?」

一旁侍立的乳母有些聽不下去了,賠笑道,「回娘娘的話,小皇子還太小,眉毛沒長出來呢,您看他的頭髮,有些周歲的娃娃也沒有這麼濃密呢,過上個月把,眉毛啊,眼睫毛啊都會長出來~」

「是么?」其實長不長的,在羅輕容眼裏兒子就是這世上最漂亮的人,她用手指輕輕描摹著兒子的眉眼,有了他,自己的人生算是圓滿了。

「娘娘,余太醫過來給娘娘請脈了,還有婁太醫,要給小殿下請脈~」

「昨天謝謝余太醫了,」隔着屏風羅輕容彎腰道謝,若沒有餘太醫,只怕她未必能活着跟兒子相見,「大恩不言謝,余太醫這份恩情輕容記下了~」

「娘娘使不得,這是微臣的本分,」余太醫慌的跪下還禮,「是娘娘和小皇子福澤深厚自有皇天庇佑,微臣不敢居功~」

不論他居不居功,有餘太醫在,才保得太子妃母子平安,這是不爭的事實,不過余太醫這麼知道進退羅輕容還是很滿意的,她招手讓泥銀將已經準備好的賞賜給余太醫捧了出來,「我知道太后和殿下那裏都各有賞賜,但這些是本宮的一番心意,還往余太醫不要推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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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春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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