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欲結姻親聚人心

七  欲結姻親聚人心

琴約聽風辭說明日去坪州府,好奇地問騤業道:「公子不回都城嗎?」

「坪州府是公子的故鄉,清明節將近,須回鄉祭祖。」騤業道。

「哦。」琴約轉身對平欽道,「去坪州府和去都城不順路,你還要與我們一起走嗎?」

「當然了。我又不著急,人多熱鬧嘛。」平欽摸了摸後頸微笑道。

屋內,風辭聽見他此話,眉頭微皺,隨即將手中的字條焚毀。前幾日他得知至交好友鎮西將軍亓官颯舊疾複發,便飛鴿傳書詢問其病情,並建議其去秋梧山求醫,他是在尋找琴約的途中聽聞秋梧山裡有位神醫,可藥到病除。適才收到亓官颯的回書,言其癥狀如舊,目前已動身前往秋梧山九玄堂。

亓官颯手握十萬兵權,朝中早有人虎視眈眈,他的病情及行蹤皆不可為外人知曉,以免遭遇不測,故而風辭才十分小心謹慎,不想卻看到琴約那般維護平欽。

在月亮門后翹首以望的佘嫿看平欽看得入迷,完全沒察覺到身後來了人。

「姑娘,你為何站在這裡?」葉管家冷不丁得一出聲把佘嫿嚇了一大跳。她羞紅了臉,慌亂地低聲道:「沒,我……我先走了。」隨即往閨房小跑而去。

葉管家見狀,往方才佘嫿所望的方向一瞧,捻了捻鬍鬚,回首四顧,院里楊柳新綠,奼紫嫣紅,果然春回大地,萬物都在萌動啊。他走到風辭房前,恭敬地說明來意:「我家主人請公子移步書房,有要事相商。」

風辭打開房門,溫和道:「我這就過去。勞煩管家多備一匹馬,明日有人要隨行,風府的馬車恐怕坐不下。」言罷瞟了一眼平欽。

「唯。」葉管家看了看自己的外甥,回道,「公子考慮周全,小的這就去安排。」

隨後風辭便去了佘錕書房,琴約朝著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心道:侯府的馬車那麼大,坐五六個人都不成問題,哪會坐不下?還考慮周到,分明是斤斤計較吧,讓平欽騎馬,萬一路上下雨了怎麼辦?

騤業也摸清了風辭的心思,不覺抿唇而笑。不過他還是疑惑不解:為何這幾日公子沒再問及未婚妻的消息了?

來到書房,佘錕延風辭於坐塌之上,拿出書信一封遞與他,道:「恭王派人送來的。」

風辭展開閱畢,道:「兄長意下如何?」

「正因為拿不定主意,才想聽聽賢弟高見。」佘錕道。

「恭王與尚書令傅公逵是姻親,如果你兄長直接回絕他,恐其日後會在課稅、水陸交通等諸方面壓制你,商不與官斗,不如先看看他有多少誠意。」風辭道。

「可是投向恭王一方,若是太后那邊得知,愚兄的日子也不好過啊。」佘錕微嘆一口氣。

「若我想得沒錯,太后的人還從沒示意過要拉攏兄長吧?」風辭道,「她可沒恭王看得遠。」

佘錕細細思量了一下,道:「確如賢弟所言。那愚兄便放心了,我即刻修書一封,回復恭王。」

翌日,鎬安城恭王府收到了佘錕的飛鴿傳書。恭王崇玄峻拆開閱畢,吩咐心腹冷奎道:「備車,本王要去拜訪岳父大人。」

「唯。」冷奎即刻安排套好馬車,二人去了尚書令傅公逵府邸。

傅公逵得知恭王前來,趕忙出府迎接:「老臣傅公逵參見王爺。」

「岳父不必多禮。」崇玄峻道,「小王新獲一件墨寶,特來請岳父幫忙鑒賞一下。」

傅公逵會意,道:「請王爺移步書房。」

到了書房,屏退左右,傅公逵問道:「王爺,可是佘錕那頭回信了?」

「正是。」崇玄峻道,「他似乎還在觀望,沒有明說。」

傅公逵聞言,捋了捋鬍鬚道:「商人無不逐利,他店鋪產業遍及全國各大州郡,入料、出貨等等運作起來,少不得要經過我尚書台,王爺只需再多與他些便利,不怕他不動心。」

恭王點頭道:「此事就交由岳父安排民部、工部可靠之人去做吧。」

「唯。」

「只是孤還有些奇怪,前兩次有意試探,他都婉言回絕,此次怎麼想明白了?莫不是有人在背後指點?」崇玄峻心下琢磨,一時想不出會有誰說得動佘錕。

「不管是受何人指點,只要能讓佘錕投靠王爺,於我們便是有利無害。」傅公逵道。

崇玄峻微微頷首:「若果真有賢能之士,最好能為我所用。」

次日,太極殿上,百官朝拜,山呼萬歲。端坐大殿之上的乃是嚳禹國第二代皇帝,姓崇,諱玄玘,年方十九,為先帝第六子,十四歲繼承大統,生母瑾妃饒氏,是為當今太后。

當年先帝生命垂危,念及新帝年幼,誥封兩位開國功勛中書令暨梁國公風旆、湞陽郡侯亓官益,以及大將軍兼溯陰郡侯饒儲為輔政大臣,協理政事,直至新帝及冠成年。饒儲乃瑾妃之堂兄,新帝繼位后,瑾妃依仗太后之位,重權在握,與饒儲沆瀣一氣,接機百般打壓風旆和亓官益,不出兩年,亓官益沙場犧牲,風旆鬱結而薨,如今只剩饒儲一位輔政之臣在朝。

此刻,但見饒儲出班奏道:「啟稟聖上,臣聞太后近日鳳體染恙,依太醫診治之言,需靜心安養。如今已近清明時分,很快便是三伏天氣,鎬安城中酷暑難耐,於太后頤養不利。臣斗膽進言,目下四海昇平,國富民康,不若擇一適當之所修建避暑莊園,供太后靜養鳳體,以顯陛下仁孝之心。陛下亦可在莊園宴會功臣貴胄,與臣子同樂。」

寶座之上,崇玄玘修眉微擰。他知曉太后最近身體抱恙,詢問過太醫,說是陰虛火旺,偶爾會心浮乏力,須靜心調養。然而若為此事就要修建避暑宮殿,恐會勞民傷財。

正猶疑間,班列之首一個文質彬彬,氣宇不凡的大臣上前參拜。此人即中書令風玠,字伯圭,乃是已故梁國公風旆之庶出長子,襲了公爵之位。

聽得風玠稟道:「陛下三思!如今四方初定,西邊尚有鞣勒國蠢蠢欲動,昨日剛獲邊報,鞣勒小股勢力侵擾邊境,為守將風瑨蕩平,但仍應防微杜漸,厲兵秣馬,不可貪圖享樂。」

崇玄玘心下贊同,然而饒儲聽罷心中卻頓時不爽,正欲辯駁,只見尚書令傅公逵上前奏道:「啟稟陛下,自先帝創業以來,一直輕徭薄賦,勸課農桑,故而人口日增,倉廩充盈,百姓始得安居樂業。若此時大興土木,一則有違農時,大片田地無人耕種;二則耗費巨資,國庫空虛,日後勢必加重課稅,增加百姓負擔。孟子有云:『民為貴,君為輕』,陛下正當勵精圖治,穩固根基,不可為此失了民心啊。」

饒儲聽得諸多反對之聲,一時怒起,指著風玠和傅公逵道:「似爾等文臣,慣會危言聳聽……」

「大將軍!」崇玄玘制止道,「朕以為風愛卿和傅愛卿言之有理。諸如修建避暑庄

園這等勞民傷財之事今後休要再提。」

「陛下!」饒儲還欲堅持,崇玄玘揮手示意其住口。

「諸位愛卿可還有本要奏?」

班列之中恭王崇玄峻自始至終不發一言,見崇玄玘居然忤逆饒儲之意,內心暗自竊

喜,同時又充滿譏諷。

散朝後,風玠與光祿大夫扈滕拾級而下。扈滕四顧無人,輕聲對風玠道:「方才陛下

那般堅決地違背饒儲的意思,五年來可是頭一回啊,我看饒儲免不了會去找太后給陛下施壓啊。」

「太后和饒儲想必也察覺到陛下早已不是剛繼位時那個十四歲的少年了,如今陛下

公然違抗他們,往後收攬大權之路定會艱難不少。」風玠道。

「伯圭所言不差。」扈滕道,「還有恭王那邊也沒閑著啊,傅公逵統領尚書台六部,私下裡不知做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勾當,剛才朝堂之上那一副為國為民的姿態,分明就是在為恭王拉攏人心呢。」

風玠道:「那些見風使舵的不必擔憂,只是近幾日稱病為上朝那位我們得及早做準備了,以免讓太后或恭王攏了去。」

「伯圭所言莫不是亓官颯將軍?」

「正是。」

「亓官颯一向少與朝中人往來,聽聞性情乖戾,頗有主見,恐怕不會輕易依附於人

啊。」扈滕隱隱擔憂道。

「風某有個辦法,不過需勞煩大夫親自出馬。」風玠道。

「有何辦法?但凡老夫能做到的定當義不容辭。」

「亓官颯如今二十有三,尚未娶妻,而風某聽聞令愛已至婚配之齡。」風玠言至此,

聊有深意地看了扈滕一眼。

扈滕恍然大悟,道:「小女若能與亓官將軍結成連理,可是莫大的福分。老夫即刻回

府央媒人往亓官府說親。」

風玠微笑點頭。

「伯圭,告辭。」扈滕拱手道。

「告辭。」風玠抱拳道,二人各自回府。

話說饒儲自朝堂上受了氣,徑自往太后寢宮昭霞殿而來。此時,昭霞殿里熏香馥郁,羅帷輕垂,一玉面鳳眼,挺拔俊秀的內侍正服侍太后小睡。太后雖已是不惑之年,然年輕時曾艷絕後宮,故而如今風韻猶存,又因微微有恙,身子慵懶,更顯幾分柔弱妖嬈。

「太後娘娘,老臣有事稟報。」饒儲走近帷幔前拜道。

「公冶卿先退下吧。」太后緩緩對身邊的內侍道。

那貼身內侍公冶端便依命告退。

「你們也下去吧。」太后又屏退殿內的侍女。

饒儲這才起身道:「陛下今日當堂駁回了修建避暑莊園的提議,還說日後不讓再提此等勞民傷財之事。太后,陛下不可能不清楚這是您的意思,不知他這是膽子大了,還是背後有人撐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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黥面寵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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