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追蹤之棄醫被殺之謎（四）

朱載圳聽嚴嵩這麼說，他略有一些尷尬，他沒有想到這個老滑頭會把他們的這次『私會』說成是一種緣分。朱載圳心想：好你個嚴嵩啊！你這明明就是下好了套讓本王自己往裡面跳呢！好！那我就借你的這個坡下一次驢，我倒想看看，你這老賊接下來會說什麼。

朱載圳笑道：「嚴閣老此放說的對，我們就是緣分嘛！哈哈！」嚴嵩道：「王爺，事到如今，我父子二人最能仰仗的，就只能是您景王爺了，您可是我父子二人的遮陽傘啊！我們不想著王爺您，還能靠誰呢！」

朱載圳明知他這是在說玩笑話，便順勢說道：「閣老這是說的哪裡話，把你我這『緣分』說的生疏了許多，來來來，我三人以茶代酒，先飲了此杯，我們再做商議，如何？」

嚴氏父子同朱載圳一起，高高地舉起茶杯，三人同時一飲而盡。

「當」，朱載圳飲過茶后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回頭對隨從一擺手道：「你們幾個都下去，沒有本王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

嚴嵩一看，他哪裡不明白朱載圳的用意啊！他也一樣屏退了下人，並將房門關好。

朱載圳笑了笑道：「閣老，我們閑言少敘，你二人知道本王來你府上的用意，所以，那些客套話，我們暫且先放在一邊，如今，我們還是先解決一下燃眉之急再說。」

「王爺說的極是！」嚴嵩附和道。

「那本王可就開門見山了！」朱載圳道。「王爺請講。」嚴世藩也道。

「面今南方捷報頻傳，戰事是越來越緊了，如若真的如了戚繼光、俞大猷等人的願，讓他們佔盡了先機，那你我之事，豈不早早付諸東流了！」朱載圳看著嚴家父子二人，淡淡地說道。

「王爺說的有理，那依王爺之見呢？」嚴嵩試探著問道。

朱載圳氣得真想一屁股從坐位上站起來，但他還是忍住了，他反問道：「嚴閣老，何必明知故問呢？」

嚴嵩笑道：「我就知王爺會問我，那好，既然王爺問道了，那我就如實回答吧！我父子同王爺您一樣，不希望他們得勝，如果得勝，戰報傳來，皇上聞言，定會龍顏大悅，所謂一喜沖百病，一旦皇上龍體康健，別說我這個首輔的位置不保，就連您這個王爺了，恐怕……」

嚴嵩的話說了一大半兒，便默不作聲了。

「恐怕什麼？」朱載圳擺弄著茶碗，問道。「嚴某不敢說。」嚴嵩道。

「但說無妨！本王恕你無罪！」朱載圳繼續擺弄著他的茶碗，頭也不抬地說道。

「恐怕連王爺您這個王位，怕是也做不長了吧！」嚴嵩捋了一下他頜下的白須道。

只聽「噹啷！」一聲，朱載圳手中的茶碗便被他摔成了幾瓣兒，他瞪著嚴嵩，他當然知道嚴嵩真正所指的是什麼，他才故意讓嚴嵩說的。

「總得想出個萬全之策來才行！」朱載圳終究還是沒有發作，他抬起頭來，看著這父子二人說道。

「老夫有一計，那我是說了吧！」嚴嵩就像朱載圳肚子里蛔蟲一樣，語重深長在說道。

「哦？說來聽聽！」朱載圳道。

「不知王爺可曾記得前大理寺丞莫懷古？」嚴嵩發問道。

「他？本王當然記得，不知閣老您提他做甚？」朱載圳不明白地問道。

「在王爺的眼裡，此人自然不得一提，但他手中有一物，據傳誰若得了此物，得萬事勝意，別說是江南的戰事了，就連當今萬歲的壽祿，也會被我們牢牢地握在手裡的。」嚴嵩說到後半句時，故意壓低了聲音。

「你……」朱載圳指了指嚴嵩，本想罵他圖謀不軌，大逆不道。可是一想，自己與他也是同一路人，這指責他，不等同於責怪自己一樣嗎？所以，他才把已經到了嘴邊兒的話，又咽了回去。

嚴嵩不以為然地品了品茶，他毫不在意朱載圳的表情，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

其實，嚴嵩只不過是替他說出了心裡話而已。「何物？」朱載圳緩了緩心情，明知故問道。

「一捧雪！」嚴世藩在一旁淡淡地說道。「一捧雪？」朱載圳一聽這三個字，人連忙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

「此物現在何處？」朱載圳又問道。「此物乃一對，分雌雄兩件，如若此物在手，你我何用在此浪費時辰！」嚴嵩對景王爺『出言不遜』道。

「本王想起來了，那莫懷古不是早就死了嗎？難道？他的死因也與此物有關不成？」朱載圳毫不生氣地又問道，「那對寶貝現在何處？」

「我給王爺傳來一人，王爺一問便知。」嚴嵩道。

「何人？」朱載圳問道。嚴嵩並未答話，而是朝門外喊了一句道：「來呀！傳湯勤過來。」

不久后，湯勤才從門外戰戰兢兢地敲門而入。

「老爺，您叫我？」湯勤就像狗一樣地唯唯諾諾地道。

「還不見過景王爺？」嚴世藩突然站起身來看著湯勤說道。

湯勤哪裡知道這景王爺是誰啊？這嚴氏父子叫他跪拜，他哪裡敢不從，那兩條篩糠的腿嚇的不知所措地一下跪倒在朱載圳面前，叩首道：「小人湯勤見過景王爺。」

朱載圳先是看了看嚴嵩父子，而後才對湯勤說道；「湯勤，你是何人啊？」

湯勤還是一邊叩首一邊道：「回景王爺的話，小人乃前太常寺卿莫懷古的管家。」

「哦？」朱載圳一聽，立即明白了嚴嵩父子的用意。

嚴世藩朝湯勤一扭頭，大聲道：「湯勤，你有什麼就說什麼，把你知道的『一捧雪』一事，盡數告知景王爺。」

「是！小人一定知無不答。」湯勤道。

話說這皇宮之內，嘉靖皇帝雖然有病纏身，卻依然是寶刀不老，就在他的四皇子剛剛離開宮后不久，數月前被臨幸的一位妃子便出現了小產前兆，這太監和婢女們哪個還敢怠慢啊！連忙去向嘉靖皇帝的貼身大總管邵恩報告，邵恩聞罷，便計上心來。

他一邊急急忙忙回到嘉靖的龍榻前輕輕喚著嘉靖，可是嘉靖早已又沉沉地睡了過去，是啊！別說他是皇帝了，就是換作任何一個普通的百姓，整日在這迷香前昏昏欲睡，這時間一長，沒有病也會折騰出病來。

邵恩明知嘉靖皇帝他是叫不醒的，便又悄悄地出了去，他輕輕關好門，簡單地對門外的幾個乾兒子囑咐了幾句，便匆匆地向太醫院而去。

幾個守在近旁近前的小太監哪裡敢過問大總管的日常啊！他們見邵恩出去了，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兒去辦，哪裡知道，他竟來到太醫院，在此找到了自從正德初年起就在太醫院供職幾十年的老御醫魏達善。

邵恩是一個極其令人討厭的傢伙，他這一來，魏達善就知道他是沒憋什麼好屁，可人家畢竟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啊！沒人敢得罪他，於是，魏達善一看到他，不得不滿臉堆著笑，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向邵恩施禮道：「是邵公公啊！快請看座，快請看座。」

魏達善說著，便將邵恩引到了一旁。

他站在邵恩面前，不知邵恩突然來此是何意。

話說此時的朱益均因為懸絲診脈有功，被皇帝安排到後宮里，專治女人之病，所以，邵恩才沒有看到他。

其實，邵恩此行也是來找他的，見朱益均不在，便問起魏達善道：「魏太醫可知那位與你們一起供職的諸葛先生，現在何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