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唯若初見
第2章唯若初見
01
九月初的天氣還有些暖意，韓盈拽了拽背包帶，往學校對面的旅館一條街走去。由於高考成績不理想，韓盈退而求其次選擇了一所專教甜品的大專院校。由於學校在外省，韓盈特別做了很多準備，只是千算萬算，沒想到會算錯了日子。
哭都哭不出來。
韓盈拎著大包小包住進了學校對面的旅店，此時不算旅遊旺季，住店的人不多，訂好房間放下行李后，韓盈開始盤算一天怎麼過。由於趕來的時候略急，所以韓盈到現在還沒吃飯，早已飢腸轆轆。
「去哪兒吃飯好呢？」韓盈背著小包上街。
忙了大半天，此時她才靜下心來好好看這座城市。與曾經所住的A城不同，X城三面環山一面臨海，城市不大，但繁華。
韓盈停步在公交站前，掃了一眼站牌后決定了路線。之所以高考失敗后選擇這所大專院校，是因為只有這所學校和她心儀的X大同城，韓盈看著公交站牌上的「X大」那一站，心裡回蕩著一股衝動，她想去X大看看。
韓盈曾在資料上看過有關X大的信息，學校佔地面積216畝，建築面積8萬平方米，總投資1.6億元人民幣。與照片中的X大相比，眼前的X大更加宏偉，樓與樓之間隔著人工花園，遠遠望去頗有古堡的感覺。
韓盈定了定神，攔下了身旁的男生：「同學，打擾一下。」
「嗯？」被攔下的男生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韓盈這才打量起他，大概是男生穿著針織外套配白襯衫的緣故，整體給人一種乾淨的感覺，男生的五官清秀，臂彎里的一摞書讓他顯得書生氣十足。
「我想問下學校食堂怎……」韓盈話才說到一半就被眼前的男生一把拉進了懷裡，意料之外的觸碰令她陷入了獃滯。
環抱住她的男生拉著她在原地轉了個圈，薄厚不一的書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他們緊緊相擁，她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青草香。
「別往那邊看……」男生急促的話語還沒說完，就看到了韓盈揮過來的巴掌。「啪」的一聲，極其響亮。
金宇顯然沒想到自己會挨打，他怔怔地看著韓盈，半天沒作聲。
最後倒是韓盈沉不住氣了，她往後退了一步，用手護著胸部道：「色狼！」
此時，金宇才意識到自己被打的理由，他手足無措地沉默了幾秒后，微微皺眉解釋道：「我不是。」認真而又嚴肅的回復讓韓盈愣了愣神。
韓盈覺得男生的聲音極好聽，就像上好的蘆笙發出的聲音一樣，十分清脆。只是男生否認的態度讓韓盈心存的一點好感也消散了，她忍不住說道：「敢做不敢承認，噁心。」
金宇聽著韓盈的話，臉也跟著陰沉下來。就在他剛準備說話時，一個尖叫聲打破了低沉的氣氛，由於這裡位置比較偏僻，直到剛才為止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啊！虐，虐……」
韓盈捂著耳朵看向男生身後尖叫的女生，那女孩張著嘴，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像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一般。尖叫幾聲后，女生拔腿往另一個方向跑開了。
男生身後到底有什麼，為什麼會讓那個女生有這種反應？
韓盈如此想著，往前跨了一步，在與男生擦肩而過時，她聽到了男生驚慌的聲音：「別看！」
只是他的阻擋終歸慢了，韓盈看到了他身後的景象，原本光滑的大理石上滿是血跡，倒在地上的大型犬顯然斷了氣，神色扭曲地看著天空，一陣陣腥味瀰漫在空氣里。
韓盈嚇得一哆嗦，硬是忍住噁心偏過頭，低聲道：「好殘忍。」
「所以我說了別往那邊看。」聽到她輕聲呢喃的男生嘆了一口氣，將身上的針織外套脫下蓋在狗身上，將它遮住后蹲下身開始撿書。
聽到他的話，韓盈怔怔地看著他蹲下的背影，再聯想他之前的舉動，不禁猜想他是不是為了保護自己才那樣做的？
「我只是看你是個女生，不想讓你看到這些。」男生似有感應般解釋道。
韓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該怎麼回復？一想到自己之前不僅嘲諷還動手打他，韓盈就覺得耳根有些發燙。
男生看她不說話，低頭整理好書後就要離開。
「等等。」韓盈立刻叫住對方，然後在他冰冷冷的注視下道了歉，「對不起，那個，你的外套……」
「那件外套只能報廢了，至於狗狗，我會通報給學生會，他們會叫人過來處理的。」他看到韓盈欲言又止的模樣，淡然地接過了話茬，背對她繼續道，「你要找食堂，沿著右邊花園往裡走就是。」說完，男生繼續邁步準備往前走。
眼看男生要離開，韓盈快步擋在了他前面，張開雙臂低頭道：「謝謝，還有，真的很對不起。」
看到韓盈把姿態放得很低，男生也沒再為難，只是補充道：「我不在意的，我還要去教務處找老師處理這邊的情況，先走一步了。」
「那個，如果真的不介意，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韓盈指指自己，熱情地道，「我叫韓盈。」
「法學院一年級，金宇。」他抿了抿嘴唇，清秀的臉龐在陽光下顯得十分賞心悅目，說完就離開了。
而韓盈也沒了繼續待下去的心思，她看了看不遠處隆起的針織外套，又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耳根，輕輕嘆了口氣，沿著花園走去。
實際上她也不知道問金宇的名字有什麼用，畢竟她不是X大的學生，以後見面的機會更是寥寥，只是在看到他抿唇轉頭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想要知道……
02
相比高中的九門課，大專只要學專業課就好，韓盈報的是甜品專業。
「終於做好了。」韓盈擦了擦臉，放下奶油，眼前的蛋糕六寸大小，看起來秀色可餐，靠近了還隱隱能聞到甜膩的味道。
韓盈小心翼翼地將蛋糕放入盒子里，心滿意足地勾起上唇，由於之前誤會金宇的緣故，她一直耿耿於懷，直到最近開始學習製作蛋糕后韓盈才冒出了做蛋糕以表謝意的念頭。
將蛋糕收好后，韓盈洗了把臉，神采奕奕地走出學校。今天是周末，本就人不多的學校顯得更加空曠。韓盈坐了半個小時公交車才抵達X大，與第一次來不同，此時X大里十分熱鬧，各系的學生隨處可見。
韓盈按照學院布局圖，往隸屬法律系的第三教學樓走去。哪怕之前來過一趟，她也不得不感慨X大比她想象中的更好，巨大的人工花園和高聳入雲的教學樓，無不展現著X大的雄姿。
圍著各種教學樓走了十多分鐘后，韓盈有些忐忑地停下了腳步，她看了看四周，想打開手機看下手機地圖，只是當她掏出手機時才發現手機沒電了。
「衰神附體也不帶這麼倒霉的。」韓盈欲哭無淚地甩了甩手機，無奈地把手機塞回了包里，不由得有些迷茫，現在怎麼辦？
打道回府還是找人問路？
「你給我適可而止。」
清冷的聲音從韓盈身後傳來，嚇了她一大跳，她扭頭看了看身後的人工花園。已入十月，空氣中少了餘熱。而之前那清脆的聲音是從花園中央的人工噴泉傳來的，由於噴泉還在噴水，所以韓盈看不清對方，只能隱隱看到是兩個人。
不多時，另一個人說話了，是個男聲：「抱歉，我剛才不是那個意思。」
韓盈皺了皺眉，覺得聲音十分耳熟，有點像金宇的聲音，難道真的是金宇？抱著這個念頭韓盈往人工花園走去，那兩個人的對話仍在繼續。
「哼，要是真沒那意思的話就把手鬆開。」
「等等。」
「等什麼等，你再這樣的話……」女生的話說到這裡便戛然停住了。
韓盈偷偷探出頭，站在面前的男生拉著一個女生熱吻，韓盈不禁瞪大了眼睛，此時的氣氛十分靜謐，入耳的只有嘩啦啦的水聲。
許久，眼前的兩個人才分開。韓盈看清了他們的長相，男生是金宇，站在金宇面前的是個十分漂亮的女孩，高挑的個子，得體的衣裳，精緻而又驚艷的五官。
女孩有些厭惡地使勁擦了擦自己的嘴唇，眉頭緊皺地瞪了金宇一眼。
金宇看到她瞪自己，不禁有些緊張起來，二話不說再次握住了對方的手腕：「季雲，我……」
女孩抬手打斷了他的話，然後她張口低聲不知道說了什麼，金宇愣愣地站在了原地，原本緊握對方的手指也鬆開了，直到女孩徹底消失，他還保持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韓盈吸了吸鼻子，離噴泉太近讓她有些不舒服，她縮了下肩膀，準備撤退，雖然這次來X大是為了找金宇，但眼下這種情形怎麼看都不適合打招呼。
韓盈如此想著，慢慢往後退，結果不小心「砰」的一聲撞在了噴泉石壁上，韓盈瞬間露出了齜牙咧嘴的表情，猜想腳跟不腫也青了。
「韓盈？」
碰撞聲引起了金宇的注意，當他看清韓盈並叫出名字時，韓盈卻一個踉蹌摔進了噴泉池。
韓盈擦了一把臉上的水，狼狽地坐在噴泉池裡看著金宇道：「喲！」
大概是韓盈跌入噴泉池的樣子太過狼狽，金宇忍不住勾唇別過了頭。
「你笑什麼！」韓盈原本還在想怎麼安慰金宇，結果她一抬頭正巧看到了對方偷笑的表情，「我看起來有那麼好笑嗎？」
「有。」他忍不住點了下頭，然後在她要說話前伸手將她拉了起來，「你都聽見了？」
韓盈遲疑了幾秒，最終還是點下了頭。雖然她可以否認說沒聽見，但在聽到他的問話時，把將要出口的謊話咽了回去。
氣氛一下凝固起來，惹得韓盈都不敢抬頭看金宇。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他不說話，韓盈也不說話。
由於已入十月，秋風颯颯，帶著少許寒氣，再加上韓盈落水全身都濕透了，沒待幾分鐘就開始打噴嚏了。接二連三的噴嚏聲打斷了固有的沉默，最終金宇嘆了口氣，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說道：「站在水池裡不冷嗎？」
「冷。」韓盈忍不住低頭應道，她抓緊肩上的外套，溫熱的氣息隔著濕漉漉的衣服傳來，就連心臟都加快跳動了幾下。
韓盈抬腳走出噴泉池時聽到了金宇的聲音，平淡而又溫潤：「對了，你也是X大的學生嗎？」
「不是。」
「那你男朋友在這裡？」金宇不禁好奇地問道，遇一次是意外，那麼遇兩次應該算是有緣吧？
男朋友？韓盈愣了愣，隨即否認道：「不是，我還是單身。」
這一次輪到金宇不好意思了，他滿臉歉意地道：「今天是周末，所以我以為你是過來找男朋友的，這才……」
「我是來找你的。」韓盈看著他，輕輕說道。
03
「我是來找你的。」
金宇定定地看著眼前全身濕漉漉的女生，海藻般的捲髮因為柔和地貼在臉旁，白粉相間的上衣緊緊地貼在她身上，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姿，初秋的柔光打在她臉上，竟有種說不出的好看。
韓盈擰了擰頭髮，細小的水珠順著她的手滑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別誤會，我是來謝謝你上次幫我。」
「嗯。」金宇輕輕應道，在看到她腳下積起的一攤水后無奈地道，「在說謝謝前你應該先換套衣服才對。」
「可是……」韓盈扭頭看了看噴泉池裡的蛋糕盒，這是她花費了整個早上精心做的蛋糕，而現在還沒來得及被人享用就泡在了水裡。
金宇順著韓盈的目光看到了泡在水裡的蛋糕盒，沒有名字、商標，他略一側頭問道：「這是……」
「我做的蛋糕。」韓盈吐了一口氣，垂下眼帘擋住眼底的失落，「我學的是甜品專業，前幾天剛好學了布丁蛋糕的做法，所以想給你做個蛋糕作為補償。」要知道她為了做好這款蛋糕費了好多心思，高低筋麵粉都是按照絕佳比例配製的，只是做好的成品還沒被人吃一口就報廢了。
縱使韓盈的聲音十分平淡，但金宇依舊聽出了裡面的失落，他看了看身旁的女生，單薄的身材彷彿一碰即碎。金宇也不知道自己抱著什麼心態，在聽完韓盈的話后，他彎腰將那盒泡得不成形的蛋糕撈了出來。
「你這是做什麼……」韓盈怔怔地蹲在噴泉池旁看著將蛋糕撈起來的金宇，話還沒說完就愣住了。那個溫潤清秀的少年旁若無人地用手指摳下一塊蛋糕放入了嘴裡，陽光灑在他臉上，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能看到他上下滑動的喉結，接著韓盈聽到了他含糊不清的聲音：「味道不錯，就是含水量太高了。」
都掉入水裡了，含水量能不高嗎？韓盈雖然心裡吐槽，但是臉上止不住地露出笑容，她輕聲道：「因為是注水蛋糕。」
「謝謝。」金宇將濕漉漉的蛋糕盒抱在懷裡，神情自然，一點也不介意的模樣。
看著金宇胸前擴散的濕圈，韓盈恍然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砰」的一聲從胸腔擴散到四肢。她抹了抹臉上的水珠，陷入了沉默。實際上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發燙的臉頰讓她有些局促和不安。
「我帶你去換套衣服吧，正巧我在話劇社有認識的朋友，借一套衣服應該沒問題。」金宇扭頭看著韓盈說道。
韓盈拽了拽他的外套，點了下頭表示同意。
「那你等一下，我先給我朋友打個電話。」金宇說完就往一邊走去。
韓盈打了噴嚏，然後揉著鼻子坐在噴泉池旁等金宇。
原本還覺得冷得不得了的韓盈看著不遠處的金宇，突然覺得其實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冷，暖光映著少年的側臉，既有青澀也有成熟，他握著手機，嘴巴一張一合地不知道在說什麼，清秀的面容帶著幾分呆板和執著。
「搞定了。」金宇轉身沖她笑道，「走吧，我現在就帶你去話劇社換衣服吧，時間長了容易感冒。」
他話音剛落，她就十分配合地打了一個噴嚏。
韓盈吸了吸鼻子，半開玩笑地道：「其實走慢點也沒關係，我感覺我已經感冒了。」
金宇皺了皺眉，徑直把手放在了她的額頭上，熾熱的觸感讓她有些恐慌，還有幾分舒爽，下一秒她就聽到了金宇的聲音：「還好，沒發燒。」
「開玩笑而已，哪有那麼快發燒。」她一邊嘟嘟囔囔著，一邊把金宇的手拍了下去道，「走吧，去你朋友那裡。」
「好，往這邊走。」金宇說著抱起蛋糕盒往西邊走。
韓盈道：「蛋糕就別拿了，我下次再做一個給你。」
「沒事，我會吃完它的。」金宇沖她笑了笑，說道，「不都說浪費糧食可恥嗎？」
「那隨你便吧！」韓盈看他這樣說，也就沒再糾結，而是轉移話題道，「剛剛那個女孩是你女朋友嗎？很漂亮。」
提及那個女孩，金宇明顯停頓了幾秒，他抬頭看了看天，然後垂頭神色複雜、含糊不清地道：「她是我喜歡的人。」
既沒說是女朋友，也沒說不是，模稜兩可的答案讓韓盈有些吃不準，她盯著金宇看了片刻，然後默默收回了目光，問道：「剛才你們好像在吵架，你不用去哄她嗎？」
韓盈注意到自己在問這個問題時金宇的雙手握成了拳頭，他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去哄對方。
「其實女孩子很好懂的，吵架了都希望對方能哄一哄自己。」韓盈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輕鬆地道，「至於我，你就別在意了，其實你告訴我怎麼走，我自己過去也沒問題，難得周末，還是和喜歡的人一起過比較好。」
韓盈在說到後面時明顯遲疑了幾秒，這種遲疑來自於什麼，為什麼遲疑，一時間她居然沒有心情在意。
「沒事的，等晚上我回去會好好和她談的。」金宇深吸了口氣，對她說道，「你別多想了。」
韓盈看著他，張張嘴剛想補充什麼的時候，金宇卻抬手制止了她說話，好看的眼睛直視著她道：「說起來這畢竟是我的私事，我希望你不要再說了。」
依舊是溫潤有禮的語氣，但韓盈卻聽出了一絲疏遠。韓盈想想也覺得自己管多了，對金宇而言她是外人、陌生人，被這樣的人看到了那樣一幕，任誰都不會想繼續那個話題。
可是，為什麼她會有不甘的感覺？為什麼她有種衝動，想要知道金宇和那個女生之間的事情？
明明她和金宇才見過兩次面，這種感覺又是什麼？
04
韓盈跟著金宇恍恍惚惚地進了話劇社，隨後金宇便輕車熟路地找到了他朋友，而韓盈則坐在社門口的凳子上，看著金宇他們。
「你就是為她借衣服？」金宇的朋友打量了韓盈兩眼，故意壓低聲音道。
金宇皺了皺眉，顯然感到朋友話中的八卦味道，點了點頭，算是同意。
「好小子，看你平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居然背著季雲……嘖嘖，快從實招來，什麼關係？」金宇的朋友沖他眨了眨眼，滿臉曖昧。
「我們只是朋友。」金宇立刻露出了不悅的表情。
他好友聳聳肩，也沒再刺激金宇，反而轉身對韓盈招呼道：「跟我走吧，我帶你去換衣服。」
韓盈看了看金宇，準備跟上去的時候聽見金宇悄聲道：「他那人不壞，就是性格很豪放，剛才的話你別在意。」
「我不在意。」韓盈嘻嘻笑道，緊跟了過去。
韓盈被推進了更衣室后，對方塞給了她一個「球兒」，韓盈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球兒」，準確來說是一件衣服，漂亮的蕾絲花邊點綴著整個裙擺，白粉相間十分好看，低胸和窄腰設計恰到好處。這是一條中世紀歐式風格的裙子。
「那個，能不能換一條？」握著裙子躊躇了幾秒后，韓盈拉開更衣室的門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能，因為剩下幾件下午表演要用。」
雖然金宇的朋友這麼說，但韓盈卻在對方眼底捕捉到了一絲笑意，那神情怎麼看都像是在惡作劇。
韓盈「哦」了一聲，縮回更衣室。她看著手中的歐式公主裙糾結了半晌，最終穿上了。
其實平心而論，這是一條極好看的裙子，當然前提是忽略掉它的打眼程度。
站在更衣室的鏡子前，韓盈吐了口氣，最終拉開了更衣室的大門，結果映入眼帘的卻是一身中世紀紳士裝的金宇。
鑲藍邊的蓬蓬衣讓身材頎長的金宇顯得十分帥氣，馬靴和皮褲將他下半身勾勒得十分修長，在陽光下，黑色捲髮熠熠泛著光，他明亮而又溫潤的眼睛以及清秀的面孔展現在她的面前。
韓盈動了動手指，不由得有些驚愕，半晌才說道：「你怎麼打扮成這樣？」
「很難看嗎？」金宇拽了拽衣服，然後說道，「我聽朋友說就剩下這種歐式戲服了，他跟我說你好像不太願意穿的樣子，所以我想如果有個人和你穿一種類型的衣服，你的反感大概就沒那麼大了。」他語氣輕柔，像是暖風般敲擊在韓盈的心房上。
韓盈默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裙擺，輕聲道：「你穿上很好看。」
「你也很漂亮，非常適合這種風格的衣服。」
韓盈抬頭看向笑著的金宇，她知道金宇只是出於禮貌誇讚她罷了，但就算這樣她心底依舊泛著歡喜。
「行了行了，衣服我幫你們掛在外面陽台上了，現在我們話劇社要綵排了，綵排時間是不讓外人逗留的。」金宇的朋友從陽台走來吐槽道。
金宇沖朋友略一點頭，對韓盈道：「看樣子我們只能這樣出去走走了，正巧你應該還沒好好逛過X大吧，我帶你逛逛好了。」
「嗯，好。」韓盈看了看金宇，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X大不僅僅是一座大學，更是一處旅遊景點，金宇介紹起來十分得心應手，他指了指旁邊一處亭子道：「這邊是七夕亭，據說是學校一位前輩為了恩師和師母出資建造的。」
「人好多。」聽著金宇的解釋，她不禁多看了兩眼。
此時正值下午，亭子早已被一對對情侶佔據，整個亭子里瀰漫著甜蜜的氣氛。
韓盈看著金宇道：「你該不會是想要刺激我這個單身人士，所以故意領我來這裡吧？」
「不是的。」韓盈的話讓金宇意識到了什麼，他立刻解釋道，「我只是按照路標走的，真沒這個意思。」說著，他好看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尷尬。
「我開玩笑的。」韓盈摸了摸自己微濕的頭髮，她知道金宇是按照路標帶她走過來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當看到一對對情侶從面前走過時，她心裡叫囂著不爽。
都做了十幾年單身人士了，居然現在意識到不滿了？韓盈默默想著，邊往前走邊道：「下一站是去哪裡？」
「往前走就是。」
金宇的話音剛落，迎面走來的一個女生攔在了他們面前，女生拿著相機說道：「你好，我是新聞部的記者，我能給你們拍一張照片嗎？」
韓盈有些不解地看了看眼前的女生，用詢問的目光看向金宇。
在接收到她的目光后，金宇向前走了幾步，問：「為什麼要給我們拍照？」
「你們的服飾很特別，是為了迎合情侶身份特意穿上的嗎？我們新聞社正好在做情侶特輯，所以……」女孩擺弄著相機，滿眼羨慕地說道。
韓盈輕咳了一下，剛想要解釋，金宇開口了：「抱歉，我們不是情侶，這樣穿是為了宣傳話劇社，所以，對不起。」
聽到解釋，女孩垂下了腦袋，有些不甘心地瞅了瞅韓盈，眼見韓盈不搭腔，她無奈地道：「這樣啊，那打擾了。」
韓盈看著擦身而過的女孩，又看了看金宇和自己，拽了拽自己的長裙道：「說起來，這是第幾個求合影的？」
「嗯，好像是第五個。」金宇也不肯定地說。說完，他掏出手機像是在看時間。
但韓盈猜測他是在等電話或者簡訊，因為一路走來，他每隔一段就會掏出手機看看。
金宇吐了口氣，重新將手機放回兜里，抿嘴道：「已經六點了，我送你回話劇社吧，估計現在綵排結束了，如果衣服還沒幹，我幫你借個吹風機吹一吹。」
「好。」她低頭應道，「還有……謝謝。」
「不客氣。」
他邁開步子的時候眼底瀰漫著悲傷，韓盈扭頭看了看不遠處亭子里的一對對情侶，猛然有種羨慕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