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01
宋君慕受傷了。
早上的時候我和宋君慕一起去買東西，經過小巷子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自己身子一晃就被一個人拉進了陰森的小巷子裏。
「啊——」
「蘇若！」宋君慕聽到我的聲音也衝進巷子，眼前的人我們倆都熟悉，因為這個男孩，我第一次見到了宋君慕的暴戾，我記得自己為他求情，我記得宋君慕當時眼中對我的疼惜，而我記憶最深的是後悔，後悔從宋君慕手裏救了他，如果不是我，也許他現在沒有膽量出現在我們面前叫囂。
很明顯，這個男孩是帶了一群人到巷子裏埋伏等我們出現。
「宋君慕，好久不見。」那個男孩冷笑着對宋君慕說。
「是好久不見，怎麼，你找我有事？」
「當然有事。」男孩招呼了身邊的人說，「都給我打。」
「慢著！」宋君慕大吼一聲，那些人的行動停了一下，「和我打沒關係，先讓蘇若離開。」
「怎麼可能，蘇若可是你的軟肋，讓她離開了你肯定會反抗，我可不想讓我的兄弟們受傷，給我打。」
我被兩個人緊緊地拉住，根本沒有辦法攔住那群人，他們的拳頭落在宋君慕的身上，一下又一下。
「你們住手！住手啊！」我崩潰地大喊著，一聲又一聲。他們像根本聽不到我的話似的，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宋君慕，你傻啊，你反抗啊，你不是一直被人說很能打的嗎？你怎麼不還手，你傻嗎？快還手啊！」我的眼淚簌簌落下，聲音幾近嘶啞。
「宋君慕，我告訴你，你敢還一下手，我就揍蘇若十下，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你的拳頭硬還是蘇若的身體硬。」
不要啊，不要！
我眼睜睜地看着宋君慕在那兒挨打又無能為力，我現在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沒用。我曾聽說過宋君慕有過和十幾個人打架而不倒下的記錄，甚至是把對方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可是現在他為了我，默默承受着那些人的拳頭一動不動。
宋君慕，你真是個傻瓜，我不值得你這樣啊！
「你們在做什麼？」一個男聲在巷口響起。
那群人聽到有人經過害怕把事情鬧大，轉頭問帶頭的男孩：「還要繼續嗎？」
「不用了，這次他該長教訓了，走吧！」
我的胳膊被鬆開，我踉蹌地奔到宋君慕身邊看着被打得不成樣子的他，伸出手想要摸下他的臉，卻又發現根本不敢觸碰。
「對不起，宋君慕，對不起，對不起……」
「和你無關的，不過……蘇若，先送我去醫院好嗎，我站不起來了。」
「嗯，嗯，我馬上就撥120，馬上。」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宋君慕被抬了上去，他已經昏迷，我坐在他身邊一直握着他的手不肯放開。
醫生檢查完之後說宋君慕的傷基本都是外傷，沒有什麼大礙，我這才放下心來。
現在的他安靜地躺在病房中，周圍的一切都是白色的，他躺在那兒像個小王子一樣。我望着他，第一次發現原來他的皮膚那麼好，睫毛比女生的都要長。
他是個好看的人，這樣的人我當初怎麼忍心利用？
「蘇若。」我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抬頭看竟然是蘇洛言。自從上次顏樂樂事件之後，我們已經有很久沒有見過面了。
「你怎麼來了？」
「宋君慕是學校的名人，有人得意揚揚地炫耀自己揍了宋君慕，還順便欺負了下他的女人，我想不知道都不行。」蘇洛言苦笑着說。
原來流言已經傳得這麼快，不過才一個多小時，連蘇洛言都知道了。我掏出了手機，上面有五、六個江川的未接來電，有十幾個蘇洛言的未接來電，我對他點頭說：「謝謝你來看君慕。」
「我是來看你的，蘇若，和我談談好嗎？」
「好。」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我們出去談吧，不要吵到他。」
我和蘇洛言走到樓梯口，他突然問我：「你很在意他？」
「他是我的男朋友不是嗎？我當然在意。」
「蘇若，你別這樣。」蘇洛言有些惱怒地抓住我的胳膊說，「蘇若，你不需要為了報復我而選擇這樣的人當男朋友，他會連累你的。」
「你捏疼我了。」我冷冷地說。
「對不起。」他慌亂地鬆開了手，「我只是擔心你。」
「謝謝。」我退後一步和他保持距離，「謝謝你還擔心我。」
「蘇若……」他哀傷地叫着我的名字，「我們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呢？」
什麼時候？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因為顏樂樂的事情，也許更早，也許我們就從未親近過，過去的事情，誰能記得那麼清楚呢？
我只要知道，他已經不再是最疼愛我的哥哥這就足夠了。
「蘇若……」
「蘇洛言，君慕隨時有可能醒過來，你走吧，我想他並不願意見到你。」
「蘇若……」他再一次叫我的名字，語氣里的哀傷讓我動容。
我逼着自己硬起心腸：「你走吧，紀暖暖在等你。」
「蘇若，你們絕對不能在一起，這次的教訓難道還不能讓你學乖嗎？這次還好你沒受傷，那下次呢？你敢保證下次你還能全身而退？」
「謝謝，路是我選的，是死是活與別人無關。」
我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鐵石心腸，站在蘇洛言面前我竟然也能說出這麼絕情的話，我真的有些佩服自己了。
「我先走了，蘇若，不管怎樣，你是我妹妹。」他留下這句話之後，轉身離開。
我茫然看着他的背影，好想抱着他對他說：「你也是我的哥哥啊。」
可是我沒有這麼做，我知道，現在的我們都沒有了資格。
不知道宋君慕什麼時候會醒來，我出門幫他買了湯，怕他醒來的時候會肚子餓。
「我還以為你走了。」宋君慕虛弱地對我笑。
「我怎麼可能走，我還要照顧我的男朋友，隨便走了可不是一個稱職的女朋友該做的事情。」
「蘇若，我只是不想讓你難過。」他說。
「你快點好起來我就不難過了。」一點點的將湯上面的油舀在另一個碗裏，又說：「這是我在外面買的，不比家裏，還是有點油膩的。今天很匆忙，明天我就回去給你做好吃的。」
我微笑着，儘可能裝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呵護著自己的男友。宋君慕眸色微微一顫，開始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
「味道怎麼樣？」
「不錯。」
「那就多喝一點。」我吹涼勺子裏的湯，笑意盈盈。
宋君慕看着我，在這極近的距離，他突然笑了笑：「我的若若最好了。」
「我當然很好，快點喝，快點好起來，你還答應過要帶我去遊樂場玩。」我把碗塞給他，「自己喝，我胳膊都酸了。」
「是，遵命。」
一碗湯很快就見底，他直接用袖子擦了擦嘴，「真好喝。」
「真粗俗。」我輕笑。
「若若……」
「嗯？」
「你可以試着用真心來愛我嗎？」
「我……」我張口結舌，「我收拾下東西。」
我藉著收拾東西的理由落荒而逃，我知道宋君慕會難過，可我做不到在他面前說假話，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用真心來愛他。
事情已經脫離我預想的軌跡，曾經宋君慕只是被我利用而已，現在我卻不知道怎麼去解釋自己混亂的心情。
也許，我從來都只能當一個逃兵吧，對蘇洛言是，對宋君慕也是。
02
我和宋君慕之間並沒有因為那個問題而疏遠，在以後的日子，他很默契地沒有再提起，偶爾我會看到他眼裏的落寞，那個時候我只能假裝自己看不到。
一周之後，他要出院了，我問他出院之後想做什麼，他對我說，想去遊樂場。
「宋君慕，你還是小孩子嗎？」我叉腰像個長輩似的指責他，「要考試了，你竟然不好好學習要去遊樂場。」
「喂，之前明明是某人想去的好嗎？」宋君慕反駁我說。
「某人？」我裝作四處張望的樣子說，「某人在哪兒，我怎麼沒看到。」
「蘇若！」
「宋君慕！」我不甘示弱地回他。
「姐姐，你到底要不要去？」宋君慕軟下來，可憐巴巴地看着我問。
「好吧，看到弟弟這麼可憐，我於心不忍，我就大慈大悲去一趟吧。」
「蘇若！」
「走啦。」我拉着他朝着遊樂場的方向走去。
那一天的陽光似乎照亮着每一寸角落。宋君慕握着我的手暖暖的，他的笑也好像永遠都用不完，只要在一起，都能像太陽一樣溫暖。
遊樂場是新開的，來來往往的很多人，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開心的笑容。宋君慕說他對遊樂場的印象停留在十幾年前，對這兒的所有玩樂設施一點都不了解。
作為一個資深遊樂場玩家，我擔起了「導遊」的任務，幫他一一介紹。
雖然是新開的遊樂場，但我仍是如數家珍，我快活地介紹著每一項遊戲，講述着我曾經在別的遊樂場玩的經歷。
我忽然靜了靜，抬頭，凝視着他：「君慕，你知道嗎？」
「什麼？」
「我很開心。」
宋君慕微怔，但很快，他就告訴我：「我也很開心。」
我呵呵笑起來，遊樂場的氣氛感染了我，有種掩飾不住的愉悅。我和宋君慕一路嘻嘻鬧鬧。初冬靜謐，宋君慕的心情極好，他神神秘秘地跟我說：「若若，接下來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奇怪地看着他：「哪裏？」
可宋君慕偏偏不說，只是拉着我的手，我一路跟隨着他，我們路過了「菲貴」，我的心突然一沉，就是在那兒我第一次知道了蘇洛言有女朋友的事實。
「若若，若若……」
宋君慕搖晃着我，我才緩過神看着他：「怎麼？」
「你又走神了。」
我尷尬地笑了笑，是啊，為什麼我總在和宋君慕在一起的時候，想起蘇洛言。
宋君慕撫了撫我的頭髮，一如既往地微笑：「今天還是高高興興地去玩一下吧！」
「好。」我也努力讓自己笑得很開心。
宋君慕拉着我向前跑着，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底驟然抽痛，眼睛也黯淡了下來，宋君慕宋君慕宋君慕……
真的好想大聲叫住他，我的心情好亂，我張了張嘴，可喉嚨漸漸發緊，怎麼也無法出聲。腳步突然停頓了下來，我抬頭，宋君慕站在眼前，兩人距離那麼近，可我的心卻一寸寸往下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