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陳學委：我想要一顆小呀小「草莓」
第20章陳學委：我想要一顆小呀小「草莓」
1.0
之前陳桉桉刷到一條微博，原微博說2012年後每一年都過得特別快，不正常的快，彷彿時間線被人做了手腳。
評論區里，大家深有同感，跟着腦洞大開。有人說，世界其實早就在2012年毀滅了；也有人說，抓住了楚門的手，這一切都是別人安排好的世界。
陳桉桉也有這種感覺，這一晃夏去秋來，又是新的學期，這大半年的時間彷彿是飛著過的，唯一有記憶點的就是她考了一場慘不忍睹的六級考試。
她去問夏霽為什麼會這樣，他想了想問：「你想想，你2012年在幹嗎？」
「在讀初三，為了中考後能考進一中而努力着。」
「你再想想，你2012年之前和之後相比缺了點兒什麼？」
陳桉桉腦子卡了一下殼：「缺良心？」
夏霽的手從書上挪到她臉上，往外一扯，扭過頭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無邊框的眼鏡邊緣都在泛寒光：「再給你一次機會。」
上次陳桉桉在一本雜誌上看到有人戴這款眼鏡，禁慾又迷人，她覺得很符合未來夏醫生斯文敗類的形象，就狠下心攢了兩個月的零花錢買了一副送給他。
夏霽長著一張清清冷冷的臉，戴上的效果比雜誌上的模特還要好。每次他這麼裝模作樣地板着臉一瞥她，她都會心潮泛濫，小腿發軟。
此刻被他盯着看，求生欲讓陳桉桉想出正確答案：「缺了你。」
夏霽唇角微微地翹起：「莎士比亞說，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你在2012年之後重遇了我，一天比一天快樂，所以你覺得時間越過越快是正常的。」
陳桉桉：「莎士比亞沒說過這句話……」
夏霽「哦」了一聲：「那就是魯迅說的。」
陳桉桉：「……」
不得不說夏霽說得有點兒道理，邏輯鬼才本才了。
大三開始之後，醫學系的學生們都要為去醫院見習做準備，夏霽這段時間忙着看書，陳桉桉每天下課就背着小菠蘿書包過來陪他，兩個人共用一張書桌。
第一次過來的時候，陳桉桉拉把椅子坐在了他的對面，被他連人帶椅子抱起，放在他椅子的旁邊。
陳桉桉：「？」
夏霽轉着筆，有些得逞地笑了笑：「沒有和你同桌過大概可以排在我高中三大遺憾的首位，這回可以彌補回來了。」
「三大？其他兩個遺憾呢？」
「太過優秀和太過招人喜歡。」
陳桉桉：「？」
「你讀高中的時候最不喜歡湊熱鬧，我身上聚集的視線越多，你就越不想靠近我。」夏霽頓了頓，又笑起來，「就這樣，你現在也是我的，這大概就叫人格魅力放光芒吧！」
陳桉桉真的不想理他，用筆在桌子中間畫了道三八線，禁止他的言語騷擾。
初秋的太陽明媚但不炙熱，暖暖的光從落地窗里透進來，照在桌上陳桉桉順路從花店買來的桔梗花上，照在翻得沙沙作響的書頁上，照在夏同學蠢蠢欲動的纖長手指上——從桌下慢慢地探過去，勾著陳桉桉的小拇指輕晃了兩下，順勢將她的手握住。
她的餘光里，他頭沒有抬，看起來依舊在認真地看書，只是唇角的弧度在慢慢地擴大。
「夏霽。」
「嗯？」
「其實我讀高中的時候也有遺憾。」
「什麼遺憾？」
「遺憾沒有發現你喜歡我，如果我早一點知道——」
「那你就會離我遠遠的，畢竟那時候，你的腦袋裏除了學習一無所有。」
陳桉桉閉麥，他把天聊死了。
過了一會兒，夏霽扯下一張紙，寫了什麼傳過來，就好像高中時代，每堂課上都會在同學手中來回傳遞的紙條。
他自小練書法，字寫得龍飛鳳舞，又不失清雋。
——而那時候，我心裏除了你一無所有。
2.0
他們「做了同桌」的這個秋天，好像有人把時間軸往回撥，撥回了高中時代。
人一生最好的一段光陰，大概就是那三年了。那時候，目標清晰而不遙遠，生活純粹而不枯燥，有暗戀的淺淺心事，也有肆無忌憚的歡聲笑語。
夏霽習慣性戲精上身，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了兩套一中的校服，後來添置的東西越來越多，從小黑板、粉筆到三腳架、課程表，書房慢慢地被改造成一間教室。
每天陳桉桉一過來就放下從花店買來的花，換上校服，為了滿足夏霽的惡趣味，還學了下怎麼把長發扎出短髮的感覺，方便他揉一揉。
夏霽當年對着她那一頭可愛的短髮想這麼干很久了。
合上書房的門，他們就是高中3班的陳學委和夏體委。
夏天就是在這個秋天的某一日過來的，她穿着一件長長的黑色風衣，一直包裹到腳踝，黑超遮住一半的臉，匆匆地從機場離開，直接奔了夏霽這兒。
陳桉桉趕去開門時，兩人面面相覷，俱是沉默。
「你最近接了黑幫題材的劇嗎？演大佬的女人？」
「夏霽最近愛上了扮演嗎？想當年，他也是純潔無瑕的一個小男孩，現在居然有這種特殊愛好，真是不堪入目，不堪入目。」夏天捂著臉一邊叨叨一邊進了門，往沙發上一坐，整個人癱成了一團爛泥。
這個沒精打採的樣子可一點兒也不夏天。
陳桉桉合上了門，跟從書房裏走出來的夏體委交換了一下眼神。
夏霽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走上前踢了夏天一腳：「這位同學，你穿成這樣來上學，課上還以這種姿勢躺着是要扣分的，報一下班級、學號。」
陳桉桉：「？」
夏天懶洋洋地挪了挪腿，疲憊地道：「2班50號。」
陳桉桉坐到夏天身邊，伸手小心地摘下她的墨鏡。夏天不自在地偏開頭，眼角一片通紅。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和唐亦琛打起來了。」
陳桉桉的眼睛倏地睜大，夏霽的眼神一下就變了：「他敢打你？」
「沒有，是我單方面打了他兩下，然後跑出來了。」
夏霽渾身戾氣散開，眉頭皺了皺：「你打人，你哭什麼？」
「他和我說，我今天敢動他一下，他就要封殺我。」
「然後呢？」
夏天心如死灰：「然後我就沒忍住，把他騎在身下拿枕頭捶，結果被找他開會的公司高層撞了個正著。我的大紅大紫夢，『啪』的一聲，稀碎稀碎的。『一個一個夢飛出了天窗，一次一次想穿梭舊時光，雨再大也總要回家……』」
陳桉桉：「……」
夏霽揉她狗頭，下了結論：「還能唱，問題不大。」
陳桉桉有時候不得不感嘆基因的重要性。夏霽已經是一個傳奇了，而和他擁有相似基因的夏天不遑多讓。
就在去年夏天飛峇里島回來之後，她因為長得好看被星探注意到，對方便想簽她做藝人。
夏天是在國外讀的大學，拿了碩士學位回國之後一直在浪。她想着進娛樂圈也挺有意思，然後就答應了。之後夏天先做了幾個月平面模特，因為長得好看被一個網劇導演相中，拍了部低成本雷爽古裝大戲《將軍恰恰甜》。這部劇的女主沈嫿簡直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角色，她雖然不是科班出身，演技說不上怎麼好，但因為和人物角色非常貼合，在網劇播出之後居然圈了不少粉，小範圍內查有此名。
夏天本身性格討喜有趣，很多人透過她美麗的皮囊看到她更美麗的靈魂，從此小成本劇的戲約不斷。她本來是抱着玩票兒心態，這下有人給予肯定，她下定決心要闖出個名堂來。
之後在《將軍恰恰甜》的慶功宴上，投資公司老大親自過來捧場。
夏天穿着一身高定禮服，艷光四射，踩着腳上十六厘米的高跟鞋搖曳生姿。待看清所謂的投資公司老大是誰時，她差點兒把手裏的香檳潑出去。
唐亦琛搖著酒杯，輕輕地撞了一下她的：「祝夏小姐從此順風順水，好戲不斷。」
他的措辭和笑容都非常官方，非常合理。
但對象是她，這一切就不太合理了。
因為唐亦琛除了是娛樂公司老闆之外，還有一重身份——夏天的未婚夫。
哦，雖然是不被她承認的。
哦，雖然前面還要加一個「前」字。
3.0
夏天不待見唐亦琛不是因為這個人，在成為未婚夫妻之前，他們還在一起浪過一段時間。脾氣相投，又玩得開，兩人差點兒就要對着關二爺的牌位拜個把子了。
去世之前，夏爺爺將夏氏交給了長子，也就是夏天的父親。夏霽的父親則自己單獨出來闖蕩，虹霽公司在夏父的經營下做得很大，可以和夏氏分庭抗禮。
就在夏天高中畢業之後的那個暑假，夏氏資金鏈出了問題，彼時虹霽的資金全都套在一個重要項目上，要想幫夏氏就會斷骨抽筋，元氣大傷。
但最後夏父還是決定撤出資金幫夏氏渡過難關，而這個時候，有一家公司主動站出來幫忙，資金很快注入夏氏，夏氏得以從艱難時期挺了過來。
那家雪中送炭的公司就是唐氏集團，夏家和唐家也算是世交，為了進一步穩固關係，兩家決定聯姻。
可訂婚當天，準新娘跑路了，跑到了大洋彼岸，一走好幾年。
夏天一走了之之後，本以為會引起軒然大波，結果她爸媽只是說了她幾句就完了，財經雜誌、八卦雜誌上也沒有爆出什麼消息。唐亦琛那隻狗開了家娛樂公司，平時她以為那就是他用來把妹子的，沒想到公關還挺厲害。
她和唐亦琛的關係熟到快要忽略性別，就差一起洗澡了，她是接受不來和好兄弟結婚的事實。
再說了，為了利益聯姻，十有八九是悲劇，她沒興趣多加一個。
只不過再和唐亦琛來往太尷尬了，所以她單方面把他所有的聯繫方式都拉黑了。
希望唐兄弟趕緊找個好人嫁了吧！
之前夏霽和陳桉桉說起這段過往的時候，陳桉桉覺得這簡直就是豪門小說的標配。等這次夏天再回來，又一頭撞進唐亦琛的勢力範圍里，她又覺得劇情應該要開始往金主養成系的娛樂圈文發展了。
唐亦琛不只是《將軍恰恰甜》的投資方，還是夏天簽的經紀公司的老闆。從慶功宴回去之後，夏天就給經紀人金晶打電話談解約的事情。
她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她，唐亦琛的出現只是個罪惡的開端。
「你確定？你提前解約是要賠高額違約金的。」
夏天無所謂：「多少錢？我賠就完了。」
「一年一百萬。」
「哦……」不算多。
「你可是簽了四十五年的合同。」
夏天一怔，都給氣笑了：「四十五年？你當我賣身嗎？」
「合同上清楚地寫了，你難道沒看嗎？」
「我……」她確實沒看，隨便翻翻就簽了。
四十五年，那就是四千五百萬……老夏知道后不僅會打斷她的腿，打斷她的腿之後還會把她打包送給唐亦琛。
別以為她不知道，這幾年，老夏一直沒斷這個念頭。
第二天，夏天直接去公司找唐亦琛理論，將合同往桌上一摔，她眯着眼：「解釋一下，這合同是怎麼回事？」
好幾年沒見，唐亦琛也變成人模狗樣的社會精英了，煙灰色的西服三件套，頭髮打理得一絲不亂。把手裏的文件簽完，他才緩慢地抬頭：「這合同怎麼了？」
「SK公司簽別人都是五年，簽我就四十五年，唐亦琛你什麼意思？你當我傻啊？」
唐亦琛眯起眼：「誰告訴你SK簽別人是五年了？誰給你看合同了？SK的合同都有保密條款，誰透露給你就是違約。你倒是說說看，誰和你說的？」
夏天簡直目瞪口呆，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人？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除了把妹子，什麼也不感興趣的唐亦琛嗎？
好在她有從小和夏霽鬥智斗勇的經驗，很快恢復過來，冷冷一笑：「你這樣簽署不平等合同，我完全可以告你，等律師到貴公司來取證，就什麼都了解了。」
唐亦琛認同地點點頭，從抽屜里取了張名片給她：「這家律師事務所的王律師不錯，幫我打過不少官司，勝率百分百，你可以去找他幫你。」
夏天：「……」
唐亦琛笑了：「怎麼不拿？不敢拿？想當年，夏小姐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大晚上就敢跟我去酒吧玩，怎麼去了國外幾年就越活越回去了？」
夏天柳眉倒豎，「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唐亦琛！你做個人不好嗎？！」
「做了二十幾年人，不想做了，沒什麼好處，未婚妻還要逃跑。夏天，我可以直白地告訴你，我就是故意讓你簽下四十五年的合約，我就是要把你綁在SK，我看你還往哪兒跑！」
「你——」
「怎麼？想打我？你今天要是敢動我一下，我就立刻封殺你！」
夏天從小到大哪兒受過這種委屈，四下掃了一眼，衝進休息室拽出兩個枕頭，揚手就往他身上砸。
唐亦琛歪著身子一躲，夏天看準時機衝過去，用力那麼一推，把他推得一個踉蹌。她長腿一邁，整個人騎到他身上，枕頭「砰」「砰」地往他身上掄：「唐亦琛你不要臉！你還想綁住我，你個變態！渾蛋！流氓！我讓你不要臉！我讓你欺負我！打死你打死你！」
唐亦琛雙手護著臉，他一點兒也不疼，倒是挺想笑。
剛要咧開嘴，他就聽見敲門聲，隨後「咔嚓」一聲，門被推開。
於是「家暴」二人組和來找唐亦琛開會的SK公司高層們，就這麼面面相覷了。
沉默，死一樣的沉默。
夏天拿枕頭擋住頭，匆忙地從唐亦琛身上下去。
唐亦琛倒是很淡然，整了整衣服站起來，輕咳一聲：「我未婚妻在鬧彆扭，讓你們看笑話了。」
「沒事沒事。」
「唐總居然有未婚妻了，怎麼也不告訴我們？」
「……」
夏天握住門把手的手一陣發抖，她真的很想回去讓唐亦琛見識下什麼叫社會的毒打。
4.0
自己和夏霽之間的兄妹情稀薄成什麼樣，夏天心裏還是有點兒×數的，所以這次過來，她直接巴上了她家小嫂子，高挑的身體往陳桉桉的懷裏窩：「我被我老闆針對了，委屈，難過。未來一段時間，小嫂子能收養我，給我一點點愛嗎？」
「不能！」夏霽扯着她一條腿往下拖，她吱哇亂叫，詛咒夏霽出門碰到狼。
「你哥哥就是最兇惡的大尾巴狼。」陳桉桉抱住夏天的腰，安慰道，「不怕不怕，小嫂子給你家的溫暖。」
「嘻嘻，小嫂子最好啦！」夏天捧着她的臉「吧唧」一口，看得夏霽狼牙都要齜出來了。
等安頓好夏天之後，陳桉桉從樓上剛下來就被夏霽一把抱住。他凶神惡煞，爭寵爭得非常明顯了。
陳桉桉就不懂了，這對兄妹的相處怎麼會是宮斗劇的畫風呢？
她雙臂環在夏霽脖子上，紅著臉湊上去，對着他的臉頰親了一口。
夏霽不滿意地把右臉偏過來：「你只親左臉，右臉該不開心了，以後左右臉要是長得不對稱，那得多難看。」
陳桉桉一臉好笑地又親了一下他的右臉。
夏霽拿鼻尖蹭了蹭她的，癢得她直往後躲。
「嘖嘖嘖……」在二樓樓梯上看了會兒好戲的夏天忍不住出了聲，「現在的男男女女哦，一天只知道情情愛愛的，不得體不得體。」
陳桉桉埋頭往夏霽懷裏鑽，讓臉皮厚的去應付。
夏霽摸著懷裏毛茸茸的腦袋，雲淡風輕地科普道：「訂婚前正是應該甜甜蜜蜜、親親熱熱的好時候，我們當然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畢竟訂婚的時候，人可能就跑了；訂完婚之後呢，還可能簽下不平等合約，一輩子為人做牛做馬。唉，那個苦；唉，那個累，想起來我就忍不住心酸，忍不住流淚。」
打蛇打七寸，夏天被打得渾身發抖，鑽進房間里，一天都沒下來。
夏天在夏霽這兒窩了大半個月，吃飯靠小嫂子帶回來的愛的外賣，娛樂消遣就是開十八個小號衝到SK公司的官博下面罵老闆唐亦琛不是個東西，順便到北×吐槽君博主那兒編故事，八一八國內某娛樂公司老闆喪盡天良、為非作歹的這些年。
夏天之前在國外上學的時候，無聊就敲字寫小說，文筆、情緒渲染都是一流。不少圍觀群眾信了她的邪，熱情高漲地猜起人名來，其中很多人是各家愛豆的粉絲，不好得罪公司，飯圈行走全靠縮寫，一時間，評論區下方就像大型解密現場一樣。
夏天找了半天樂子，心裏堵著的鬱悶跟着煙消雲散。
陳桉桉眼睜睜地看着夏天從要死不活恢復成元氣滿滿，這才放下心來。
等第二天她再過來，她發現自己還是放心早了。
整個屋子像是被炸過一樣，客廳里抱枕被扔得滿地都是，茶几被撞在一邊，白色的真皮沙發上是一道一道的划痕。除夕和初一兩個縮成一團，瑟瑟發抖，一見她來，邁開小短腿奔過來，可憐巴巴地求抱抱。
陳桉桉一隻手撈一個，抱在膝頭，正準備給夏霽打電話，調一下門口監控錄像看看是不是進賊了，就聽見二樓傳出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片刻后樓上安靜下來，接着又傳出女孩子的嗚咽聲。
「夏天？夏天，你在家裏嗎？」
二樓好一會兒沒動靜，陳桉桉也顧不上別的，跑上了樓，剛要推門，裏面就傳來夏天的一聲吼：「唐亦琛你個渾蛋，我要打死你打死你！」
陳桉桉一怔，迅速下了樓。
夏天下來的時候，客廳已經被收拾過了。陳桉桉坐在沙發上逗狗，聽見動靜抬起頭，視線從她紅紅的眼睛上移到紅紅的臉上、紅紅的唇上，再到……脖子上紅紅的「草莓」上。
「喀喀……」
夏天面無表情地把毛衣領往上扯了扯，倒了兩杯水，一杯用來喝，一杯在唐亦琛下樓出現在客廳的那一秒精準地潑過去。唐亦琛習以為常，往旁邊一躲，一滴水也沒沾身。
陳桉桉在心裏默默地讚歎一句：少俠好身手。
「你好，我是唐亦琛，是夏天的未婚夫。」
陳桉桉笑着應下：「你好。」
夏天眯起眼：「請注意一下你的身份，別給自己加戲了好嗎？」
唐亦琛扣好方才被扯開的襯衫袖口，嘖了一聲：「前未婚夫也是未婚夫，做人要嚴謹。我先走了，給你三天時間，回去把合同簽了。」
「我才不會簽，你趕緊滾。」
「你可以試試看。」
夏天劈手撈過一個抱枕往門口甩，唐亦琛先一步出了門，「咔嗒」一聲門鎖上，抱枕可憐巴巴地彈到了地上。
陳桉桉好奇道：「他讓你簽什麼合同？」
「一個新戲，《戀上你的唇》，講逃跑未婚妻女主回國之後走投無路，向未婚夫男主低頭求和、獻身獻吻的故事。唐亦琛真的是，努力做自己野雞，拚命為自己加戲，滾吧死男人！」
「那你——」陳桉桉指了指她的脖子，她渾身的氣勢收了收，長腿盤起，仔細思考了一下人生，下了結論：「他吻技不錯。」
陳桉桉：「……」
5.0
夏天雖然嘴上說着讓唐亦琛去死，身體倒是很誠實，卡著第三天的死線一早就坐飛機走了，陳桉桉連她的人影都沒抓到。
夏霽第一天去醫院見習，熟悉環境不算忙，回來得早，帶着陳桉桉到市郊的湖邊抓螃蟹。
他抓螃蟹，她在一邊玩水、曬太陽，順便給他鼓勁加油。
夏霽穿着黑色運動褲、灰色連帽衫，頭上戴着棒球帽，簡直嫩回十七歲。
陳桉桉撿了幾個形狀可愛的石子放在小盒子裏，這個時候水很涼，她還在吃藥，不敢下水，就乾脆欣賞抓螃蟹的帥氣男朋友了。夏霽動作敏捷，不一會兒就捉了半桶螃蟹回來。
「這麼多，我們兩個也吃不了，留一點兒給夏天回來吃吧！」
夏霽把臉湊過去，讓她拿帕子擦了擦額上的汗，聽她這麼說，高深莫測地笑了笑：「她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等回去我蒸好了之後，你帶給你室友吃吧！」
「她為什麼回不來……」陳桉桉默了默，反應過來了，「肯定是被唐亦琛抓去『種小草莓』了，這劇情真是刺激啊！」
她頭上戴着和他同款的棒球帽，他抬手壓了壓她的帽檐，聲音壓低：「這麼喜歡這個劇情，回去我也幫你『種小草莓』。」
陳桉桉和往常一樣，一提這個就臉紅，可這次卻沒推開他捂耳朵，而是眼神發直，像是在思考什麼，半晌后居然點點頭，「嗯」了一聲。
夏霽無敵的大腦瞬間麻了半邊，右手拎着桶，左手扣在她腰間一提，迫不及待地回家蒸螃蟹、「種草莓」了。
陳桉桉從前想像不到一個人的唇究竟能有多麼的灼熱，才能在皮膚上「種出小草莓」來。
現在她知道了，那東西不是燙出來的，是吸咬出來的。
她被夏霽高大的身體壓在沙發上，整個人在他的唇齒間軟化成水，好像下一秒就能這麼從他懷抱中漏出去一樣。整個世界都遠離她，只有他的動作牽扯她所有的心跳，一下快過一下。
突然他唇齒咬合了一下，陳桉桉心跳加快，手抵在他肩膀上，軟軟地推着他。
夏霽渾身像是燒起來一樣，埋在她身上用力地呼吸，半晌才強壓下來澎湃的情緒，腦袋從她寬大的毛衣里出來，撥開她自己咬住的下唇，細細密密地親了上去。
好奇心不光能害死貓，還能疼死個人。
過後陳桉桉十分後悔，她身上的紅痕多得都可以開個草莓園了，尤其是胸口和腰腹處的幾塊，一碰就發疼。
夏霽也知道錯了，但他決定死不悔改。
「我還是有點兒擔心夏天，她那麼驕傲的一個女孩，被唐亦琛那麼打壓，心裏得多苦。」
夏霽有一下沒一下地捏着她白嫩的耳朵，笑了笑：「你還是不太了解夏天那個人，她要是真的覺得委屈覺得苦，我敢保證唐亦琛家都能讓她拆了。」
「那他們——」
「你知道夏天以前是寫小說的吧？」
陳桉桉點頭：「聽她說過一次。」
「她是寫那種豪門大總裁、金主捧女明星題材的狗血小說的。唐亦琛之前想了不少辦法讓她回頭，結果都沒奏效，直到他拜讀了她的大作，再想想之前她在訂婚那天落跑的戲碼，靈機一動，破罐子破摔試了一次，沒想到還真的對了她的路子。」
「那她之前說什麼合同圈套的——」
「她本科就是學法律的，怎麼可能會不仔細看合同？我估計她一拿到那份合同就知道唐亦琛存了什麼心思，覺得這人太有趣，迅速地樂在其中了。」
陳桉桉臉上的表情都要裂開了：「你家的戲精基因也遺傳嗎？」
「應該是。」夏霽想起什麼，幽幽地、慢慢地道，「夏天還喜歡女主帶『球』跑的情節……」
陳桉桉腦補了下，捂住了臉。
那可真是太刺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