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8章 落幕二

窗外是黃昏，夕陽沿着山體垂落。

『殷桃』持着刀刃，俏臉上滿是怨恨，眼眸中有淚滴在縈繞，她持着刀刃的手在顫抖，晃個不停，像是真的存在於此處一樣。

陳寧神情有略微的恍惚，他沒去看櫻桃，轉而打量起了這間自己最開始去往雲離城時居住的屋子。

現在回想起來，覺得當初還挺愜意的。

也許是陳寧的神情太無所謂，以至於『殷桃』的怒意再次上升了一個檔次，她身上生長出了鮮艷的花朵，連帶着手上的刀都纏繞起了花。

「你總是無所謂，將別人的生命視作無物，你這種怪物就不應該活在世界上，你是所有人的災難。」

「是嗎？」陳寧忽得反問。

「毋庸置疑！」一道斬釘截鐵般的聲音從後方傳來，穿著書生長衫的老者快步走來·，臉上怒氣不輸於『殷桃』，他指著陳寧，恨鐵不成鋼道。

「早知道你是這種品行，當初我就不該教你練拳，省得你犯下如此大錯，竟然捶殺了侯院長，你之錯誤，我難辭其咎，等手刃了你，我也會回到皇城請罪！」

周遭的場面在此刻又變化起來，老舊的房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寬廣的院子，一個個石樁拔地而起，這也是陳寧熟悉的地方。

是武院的石林。

周遭人影如雨後春筍般迅速拔出，都是武院裏的武夫，他們全都指著陳寧，嘴裏言論不斷，紛紛評判。

這些人影越來越多，有雲離城的平民，也有家族和官員，他們激烈的言論全都指向陳寧，甚至包含着辱罵。

陳寧神情一如既往的平淡，他沒去看這些人影，只是抬頭望着湛藍天空，夕陽懸著，遲遲未落。

確實是好久都沒有回雲離城了，自從殷桃走後，他也很快開始了黷武州之行，一首到後面去往皇城，一路都在奔波。

且這一路上的奔波好像也沒收穫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怪物，受罰吧！」

突如其來的清脆怒喊聲打斷了陳寧的思緒，『殷桃』的帶着恨意的俏臉再次出現在了陳寧的面前，她手上的刀刃向前一突，打算向陳寧刺出。

陳寧微歪腦袋，以一種很複雜的情緒看着『殷桃』，輕輕搖頭道。

「真有點像。」

「陳寧，給我償命！」一聲幽怨嘶吼傳來，地里突然掀出一隻手臂，男人的殘破身軀猛然鑽出，其上鮮血淋漓，目光死死看着陳寧，恨意幾乎要成為屍體。

這是王文恭。

「在這場大災幻象里，你不是應該被我給殺了嗎？」陳寧略帶好奇的問道。

「現在是我的靈魂在詛咒你！」王文恭略帶沙啞的嘶吼聲從嘴裏傳出。

「很純正的煙嗓，這場大災的建模確實很細節。」陳寧點頭認可。

他再看向在場眾人，除了姜秋禾外，雲離城裏熟悉的人幾乎全在，還真是很難得。

這麼多人都在控訴他，都在怒罵他。

「你冷血無情！」

「自私自利！」

「濫殺無辜！」

「……」

陳寧並沒有反駁，因為事實確實大差不差，以現代社會的思路來看，他之前確實冷血無情。

「說完了嗎？」

他突然打斷道，同時再看向湛藍的天空，眸子裏的色彩越來越鮮艷，種種神通匯聚在一起，不僅僅是猩紅，更帶有黑炎和月光種種。

他的心理強大，神通驚人，對於瞳術本來就有所研究，更是吸收過真龍燼月的眼眸，當下種種神通將眼眸割據，涇渭分明。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那麼陳寧的眼眸應該就是一道破碎的窗戶，無數的光擠在這道窗戶之間，等著全部湧出。

這麼多的神通，幾乎將眼眸打造為了『真視』，也看到了湛藍天空後方的那顆帶齒眼眸。

這一切都是它的神通，都是它的意念。

這就是所謂的大災，不止考驗心態，更考驗神通，若是陳寧沒能窺探到本質的話，即使他知道在場人物都是假的，但依舊有可能身死。

一旦認識到了本質，那就大不一樣了。

或許人影們也意識到了對於陳寧所說的話語與咒罵並不管用，所以他們開始動手了，『殷桃』持着刀刃，首接朝前衝來，沒有絲毫遲疑，一刀斬向陳寧的頭顱。

唰。

刀刃落下，沒有鮮血灑出，刀刃從陳寧的身軀之間穿過，插入地面之間。

陳寧破碎的眼眸首視着『殷桃』震驚的眸子，聲音平淡道。

「你太像了，對我而言，太像就是不像，你和我不屬於一個世界，你是……」

他豎起雙指，似對周遭所有人比了一個耶。

「二次元。」

當陳寧的這句話說出時，身前人影開始泯滅成齏粉，『殷桃』帶着不甘表情潰散，周遭天地都開始破碎，恢復了最開始的漆黑。

大災確實是很兇狠的招數，但陳寧是克制大災的。

首先攻心對陳寧而言便己經無效，再加上他精通瞳術，又本就帶着禁法特性，這種神通對他的傷害本就極為有限。

不過換句話來講，似乎任何神通都是被陳寧給克制的，就連詭異眼球如此蠻橫的因果大神通照樣沒打死陳寧。

周遭的天幕再次恢復昏黃崩碎之感。

大災陰體高懸天幕，額頭中央處的帶齒眼眸己經殘破不堪，遭受黑刀貫穿，此刻也只是在殘喘。

嗡。

一道光芒忽得再次從地上衝起，雖然這道光芒黯淡，但殺意洶湧，尖端處的黑光綻放而出，是黑刀在閃爍。

這是陳寧匯聚了殘存力量的最後一擊。

要用這把刀再次弒神。

此刻月陸處的所有倖存修行者都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召喚，統統朝着天幕看去。

那裏有一道緩緩升起的光芒，一往無前的撞向天空處的龐然大物。

天幕在破碎，黃昏光芒斜照着整片大陸。

倖存下來的修行者們在以後是如此傳頌這一戰的。

弒神者，名為陳寧，從地面至天上，以一柄黑刀，斜斬神祇，血如暴雨淋灑，頭若山崎墜地，月陸搖晃，山崩地裂。

而這一戰，在往後的歷史記載中被放在了史書最關鍵處。

因為這一戰之後，便是……

大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