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習慣
等到了皇后的宮裏面，皇後方才懶洋洋地坐下了，她宮裏面的人都知道皇後娘娘的習慣，她出去凍了這麼長時間，不一會兒就有人來了暖爐，炭盆子，還有早早地的就煨好了的燕窩粥。
皇後娘娘慢慢的把一盅燕窩粥都喝下肚，終於覺得渾身都暖和起來了，這才喝了幾口清茶漱口，「你們都出去吧，本宮單獨跟柳姑姑說一會兒話，本宮進宮這麼許多年，鮮少見到家中父母，柳姑姑剛剛進宮，正好可以讓本宮好好問問。」
皇宮裏面的宮女大概都是十二三歲的時候就進宮了，能夠在這個吃人的宮牆裏面長大，還能夠到皇后的宮殿裏面伺候，沒有一個人不是個精明的。
聽了這話自然是垂著腦袋就下去了，一股腦的往庭院裏面去，澆花的澆花，擦桌子的擦桌子總歸是離得遠遠兒的，就是事後有人要追問起來，他們離得這樣遠也是什麼都聽不到的。
等到院裏面的人都走乾淨了，皇后往背後懶懶的一大，「行了，快說吧，家裏面到底查出了什麼事情？有沒有夏家那個丫頭近期的行程安排？」
原本這個屋子裏面已經沒有了外人，劉姑姑其實是應該放心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柳姑姑看皇後娘娘這般模樣，心裏面竟然開始打起了鼓。
「夏家的那一位小姐，最近好像要和她的姑祖母，一起去城外的自覺寺上香，」柳姑姑雖然被賜了坐，然而卻也是戰戰兢兢的，只敢挨個秀墩子的邊兒，只等著皇後娘娘一聲吩咐馬上就站起來，「只是他那位姑祖母，乃是長信侯府的老太太，如果咱們到了那天就動手，恐怕免不得要投鼠忌器……皇後娘娘您看要不要改個時候？」
「不過是一個半截兒快要入土的老太太，想辦法讓他離開那處就是。」皇後娘娘並不想要為自己的兒子過多樹敵，「只是夏家的那個丫頭到底是可惜了。」
最近這些日子以來，夏卿鹿總覺得自己的姑祖母有一些悶悶不樂的。
平日裏那樣喜歡說笑的老太太，現在整日整日的就只會拉着她的手坐着，讓人看起來覺得分外着急。
「姑祖母，您要開心一點才好呀！」夏卿鹿坐在老人家的旁邊，慢慢的用紅梅珍珠粉還有蜂蜜做着胭脂，「您就笑一笑嘛，都說笑一笑十年少，我看呀，您一笑起來再點上一點煙子，說起來哪裏像是我的姑祖母，就是我的母親一般的。只是姑祖母現在這樣天天都不說話，我還以為是姑祖母覺得我哪裏有做錯了的呢？」
老人家大多是偏袒幼兒的，更不用說自己的那個兒子，生下來的都是些嘰嘰喳喳的活蹦亂跳的哥兒，還有一兩個庶女，卻也被他們的母親教養的不成樣子。
一個個的大家族出生的淑女，硬生生的被他們的母親給教成了，只知道在嫡母祖母面前，討巧賣乖的，彷彿如同一般的奴婢一般，半點都沒有大家子出生的氣概。
現在呢，自己受弟弟所託，好不容易來管個後院兒，碰到一個處處都和他心意的孫女，可是這還沒有過多久呢，這個孫女就得出嫁了。
而且嫁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依舊並非良人。
「你這個小丫頭難道當真是沒心沒肺不成？」老太太看着這個侄孫女兒一年的笑容，豪無憂愁之意，心裏面不知道是該慶幸她心寬好，還是應該覺得這人沒腦子，「咱們這個大將軍雖然是朝廷的英雄，可實際上對於女子來說並非良人，這話也就只有我們祖孫兩個在這裏的時候，我才跟你說一說，你不要看着大將軍現在風光無限，然而他的年紀實在太輕，這才二十齣頭，都已經有了這樣的軍功，那如果等到他後面再上疆場又立軍功，你跟我說一說又當如何？」
夏卿鹿何嘗不知道老太太到底在擔心什麼？然而她也不實在是不想讓老太太整日裏為她擔憂，就裝作不明白的模樣。
「這立軍功，難道不是天大的好事嗎？姑祖母若是覺得大將軍目前的軍工還達不到您心目中的標準，左右他還年輕氣盛，後面的事情誰知道呢？定然有一天他會捧著大把大把的軍功回來。」
老太太也不知道，自己這個一向聰慧的侄孫女，是在跟自己裝傻還是真傻，恨恨的看了她一眼，要不輕不重的打了一下，也算是出了心中的氣，「你這個丫頭不要在我面前裝傻，你如果當真認為這是件好事兒，那麼怎麼會平日裏心如止水？半點都沒有新嫁娘的喜悅，這事兒也怪你那個不爭氣的爹，咱們這個國公府的榮耀，該是他們這些男兒想辦法，平白無故的扯上你一個女子幹嘛？再說了，就算是想要保成，又需要聯姻，京城裏面。比大將軍府好的人家，難道不是一大把嗎，巴巴的要貼著大將軍府，也不怕從此以後就被牽連了。」
「大將軍一人打下了無數的功勛，背後也沒有什麼家族支撐，這些年，雖然大將軍一直駐守邊關，然而，邊關的那些軍權，到底還是握在皇上信任的老將軍手中，說到底，大將軍現在也沒有什麼依靠。」夏卿鹿早就把這些話在腦海裏面過了無數遍了，如今聽了這話，想都不想就說了出來，「再說了，姑祖母你剛剛說，這京城裏面比大將軍好的人多的是，當然啦，孫女兒不敢否認，可是姑祖母，孫女第一次嫁的人來是皇室嫡子，我們家裏面的身份勢力也不算辱沒他，然而孫女得到的是什麼下場？在這整個京城當中，那一日前去側妃宴的人又有多少？恐怕大半都來了，可是當我走出去的時候，為我說話的人又有多少？只有大將軍一個人罷了。」
老太太沒有想到，自己這個侄孫女，竟然會拿當初的事情來說事兒，聽了這話也是沉沉的嘆了一口氣，「當初你祖父跟我說的時候，我也曾經暗中探訪過，都說五皇子人品貴重，心思細膩來是不可多得的良婿，又想着左右你，心中歡喜於他，如果能夠得償所願，心中必定也是喜悅的，卻想不到那人……這網是已經成了這樣了，咱們再說也沒有什麼用了，不過小鹿兒，你當真決定要和大將軍好好過日子了嗎？我只是有一些怕大將軍他……年紀輕輕能夠做到這個位置的人，大多數都心思深重，城府深不可測，我怕小鹿兒你不能夠得到他的全心相待。」
夏卿鹿知道老人家是全心全意的為他打算的，聽了這話甜甜的一笑，伸手挽住了老人家的胳膊，「我知道姑祖母是最疼我的了，也知道當初的事情並不是家裏面所願，只是現在皇上已經下次為我和大將軍賜婚，難不成咱們府裏面還能夠抗旨不遵不成，那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再說了，大將軍竟然能夠在當初挺身而出為我說話，想來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就算是我不能夠跟他琴瑟和鳴，想來也能夠做到相敬如賓。就算是退一步說，大將軍當真是啦，等虎狼之人不堪託付，可是我的身後不還有家裏面的這些人嗎？我相信有你們做我的後盾，不管如何，我嫁給大將軍都不會過得太差。」
老太太知道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在這個孩子心裏面，也沒有見得有多麼喜歡大將軍，然而她說的話都是事實，「你說得對，事到如今咱們服裏面已經無力回天，但是你要記住，不管什麼時候，你要是受了委屈，就儘管給姑祖母來信，要是你的祖父不幫你，姑祖母幫！而且姑祖母還要把她給狠狠地罵一頓！我們家的小鹿兒可不是誰都能夠欺負的。」
聽了這話心裏面說是沒有一分一毫的感動，其實都是假的，夏卿鹿看了看姑祖母的面色，總覺得氣色不如前一陣子好，或許是因為整天在房間裏面待久了，「姑祖母，咱們三日後出城，去寺廟裏面賞雪景吧，這整天待在屋子裏面實在是煩悶的很。」
「那就聽你的吧，你這個孩子啊，有人說你從小主意大得很，從前我不知道，現在總算是了解了。」老太太不能夠勸動這個小的，自然更不能夠勸動上面的老的，心裏面無奈的很，「都說京都城外，有一寺廟，觀雪景乃是一絕，我除了以前的時候去過，現在已經許久都沒有再看了，等到後面去寺廟上香的時候，若是看着天氣好，咱們就多住幾天，好不好啊？」
老太太對着自己總是慈眉善目的，平日裏大多時候都在為着自己考慮。
只是這一次到底不能夠如了老太太的願，整天的在福裏面待着，看他們如火如荼的準備着自己的婚事，恐怕也只是心中平白無故的是一場悶氣。
還不如在外面去好好玩兒一玩兒，如此一來，應當比在家中還要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