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文昭皇后(3)

第239章 文昭皇后(3)

第239章文昭皇后(3)

「那裡太遠了,你們去不了。」夏侯徹耐心地說道。

「父皇可以帶我們去啊。」熙熙道。

夏侯徹笑了笑,道,「你們乖乖地在宮裡等著我們回來就行了。」

「可你去了,不會不回來了嗎?」瑞瑞皺著小臉道。

「不會。」夏侯徹笑著道。

瑞瑞低著悶不吭聲,半天之後伸著小手道,「拉勾。」

夏侯徹失笑,伸著手跟兩個孩子一起拉勾約定。

次日,他特地陪著兩個孩子用了早膳才起程出宮,兩個小傢伙在承天門看著他走了,忍不住就哇哇大哭了,讓人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給哄住了。

之後,一連好多天,兄弟兩個沒事就並肩坐在皇極殿外的台階上小手撐著下巴定定地盯著承天門。

大夏兵發北漢,這一打便是一年多的時光,雙方勝勝負負誰也沒占著多大便宜。

自然,這一切是身在鳳凰台的鳳婧衣全然不知的。

從大年夜那一夜與蕭昱的爭吵之後,他再沒有來過鳳凰台,卻也沒有讓人放鬆對鳳凰台的看守,而她的手雖然也在漸漸恢復,能夠拿筷拿筆了,但始終未再有辦法用劍了。

冬去春來,鳳凰台安靜得像是與世隔絕了。

鳳凰台有一座建於山頂的樓閣,站在那裡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她漸漸喜歡上了那個地方,因為在那裡可以看到大夏的方向。

雖然,每一次看到的只是遠方的天空,但這也是她唯一能在這裡看到的,關於那裡的地方了。

又是一年春天了,鳳凰台又到了風景秀美的時候,可再美的風景卻終究不及他眼中那一方遙遠的天空。

於是,她經常在那處樓閣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直到,一天的黃昏遠遠看到了山下迤邐而來的皇家儀仗,宮人尋到了樓閣前來稟報,「皇後娘娘,陛下來了。」

「知道了。」她淡聲道。

距離蕭昱上次來鳳凰,她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日子了。

她下了樓閣回到春之館的寢居,夕陽下庭院里長身獨立的男子還是遙遠記憶里的模樣,只是眼中多了幾分滄桑之意。

她知道這份滄桑是因她而起,可她卻也無法去消除他眼底悲傷與滄桑。

她站在如畫的走廊,看著玉蘭花樹下的人,「有事嗎?」

「只是感覺好久沒看到你了,想來看看你。」蕭昱笑意溫醇。

其實,他不是沒有來過,他在很多次來到了山下,來到了鳳凰台的宮門外,卻始終沒有進來。

他想她,想每一天都看到她,可是他們每一次的見面都會因為那個人而爭吵。

鳳婧衣站在原地,沒有上前,也沒有再說話。

她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了,以前無話不談的他們,如今卻已然無話可談。

蕭昱伸手摺下一株玉蘭,拈花問道,「阿婧,你還恨我嗎?」

「我從來沒有恨你。」鳳婧衣坦言道。

她沒有恨他,但也無法愛他。

蕭昱也知道她的意思,沒有再追問了,轉身進了屋內擱下手中的玉蘭花坐了下來。

鳳婧衣舉步進了屋內,到桌邊與他相對而坐,也沒有再提起夏侯徹的事,只是靜靜地坐著,等著他說起來這裡的目的。

過了許久,宮人送來了晚膳,蕭昱方才打破了沉默道,「讓崔公公進來。」

宮人出去傳話,不一會兒功夫崔公公提著一隻食盒進來,摒退了宮人從食盒拿了一壺酒放到桌上,然後退到了出去,掩上了門。

鳳婧衣瞧了一眼那壺特別帶來的酒,並沒有去問什麼。

蕭昱平靜地用膳,一如以往同桌同膳之時替她布菜盛湯,神色醇和而溫柔,一如他多年來對她的樣子。

「阿婧,我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跟你坐在一桌吃過一頓飯了。」

鳳婧衣靜靜地坐著,卻始終沒有開口。

「我記得,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時候,你帶著我去了你的家,我們這樣坐在一起吃了一頓飯,你坐在我對面笑著的樣子,我一直都忘不了。」蕭昱喃喃自語地說著久遠的往事。

他是多麼想她永遠在他的身,他永遠都可以看到她那樣的笑,可是她的心走了,她再也不會那樣對他笑了。

鳳婧衣望著他,似也隨著他的話想起了最初的相遇。

這一夜,他斷斷續續說了很多話,說了這些年他們相遇相識的許多事,略過了那些難過的過往,只說起了那些喜悅和快樂。

直到最後,他伸手拿起了酒壺斟了一杯酒緩緩放到她的面前,沉默了許久道,「阿婧,你不是說,欠我的……願以命相償。」

鳳婧衣低眉看著放在面前的酒,想來這就是要她償命的酒了。

半晌,她伸手端起了酒杯,眼中忍不住地泛起淚光,「蕭昱,這輩子,我知道,這輩子我欠了你的,即便是我這條命,也是還不了的。」

可是,他要的,她也給不了。

蕭昱沉默地看著她,眼中滿是深沉的哀慟,「如果沒有他,你會愛上我嗎?」

「我想會,可這世上沒有如果。」她苦澀一笑,舉杯一飲而盡。

夜深,舉世無雙的鳳凰台化為一片火海。

次日,北漢王詔告天下,皇后鳳氏積鬱成疾,久病不醫,薨於鳳凰台。

北漢豐都皇后大喪,舉國致哀。

這個時候,大夏的兵馬已經佔領了北漢白玉關,正整軍待發準備逼往豐都而去,容弈卻在出兵前接到了早先派到豐都探子的飛鴿傳書,饒是鎮定冷漠如他,看到消息也不禁面色一變。

這消息,他要怎麼去回稟那個人,這一年來帶兵不斷與北漢交戰,為的就是將那個人接回來,如今傳來的卻是這樣的消息,要他如何承受得住。

可是,即便他不說,他要不了多久也該知道了。

容弈拿著只寫著寥寥數字的紙箋遠遠望著王帳的方向,掙扎了許久還是舉步走了過去,帳內夏侯徹正與眾將商議著進攻下一城的行軍計劃,他坐下沉默地等著。

直到半個時辰,夏侯徹吩咐將領下去準備拔營,他也沒能開口說話。

「有什麼消息?」夏侯徹問道。

豐都每隔幾天會傳消息過來,以確保她在鳳凰台是安全的,今天是接到飛鴿傳書的日子。

容弈沉默了良久,開口道,「北漢皇后……歿了。」

夏侯徹望了他一會兒,似是有些沒有聽清他說的話,「什麼意思?」

容弈緩緩抬頭望向他,鄭重說道,「十天前,北漢皇后在鳳凰台病逝了。」

夏侯徹腦子裡嗡地一響,卻還是難以相信他的話,微顫著聲音繼續追問道,「誰……病逝了?」

容弈看著他眼中漸漸湧起的悲慟之色,一時有些不忍,沉吟了良久才緩緩說道,「鳳婧衣……病逝了。」

他知道這個消息於這個人而言太過殘忍,但現在事已至此,早晚都瞞不住的。

大約,他跟那個人這輩子終究是沒有相守的緣份。

夏侯徹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說話的人,似是想要找出他說謊的證據,可是他神情語氣那麼認真,認真的根本不像是在說假話。

容弈緩緩抬手將紙箋遞給他,說道,「這是豐都傳來的消息,現在豐都正是大喪之期,鳳凰台也被大火燒了乾淨。」

夏侯徹看著他遞來的東西,半天也沒有伸手去接,似是害怕看到上面的東西。

過了許久,他終於還是伸手拿了過來緩緩打開,寥寥的幾個字撞入眼帘,心裡有什麼東西轟然坍塌了,震得他五臟六腑都是鈍鈍的疼。

她……死了?

她說好要跟他走的,她怎麼就死了?

他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不,不是真的,一定是姓蕭的在跟朕使障眼法,一定是他不想朕找到她,把她藏起來了……」

她怎麼會死,她還那麼年輕,雖然有些體弱多病,但一直都活得好好的,怎麼可能就這麼死?

他不會信的,他死也不會信的。

「北漢王親自收殮的,這幾日已經快下葬了。」容弈低聲說道。

他知道他很難相信鳳婧衣的死,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探子必然也是一再查過才回報,想必是屬實的。

夏侯徹斂目深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除非朕親眼看到,否則,什麼樣的話,朕都不會信的。」

說罷,轉身大步出了王帳,高聲下令道,「拔營!」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莫說什麼大喪下葬,除非到他真的到北漢皇陵掘陵開棺看到她的屍首,否則他絕不會信這樣的鬼話。

他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這樣告訴自己,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卻還是壓抑得快要窒息。

「皇上,人已經去了,即便再揮軍打到豐都,又有什麼用?」容弈追出帳勸道。

他們用了一年多才拿下北漢兩座城,北漢王也不是等閑之輩,他們打到豐都又不知到什麼時候了。

他這般堅持無非是為了到豐都去找那個人了,如今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再這般耗費人力物力交戰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不要再跟朕說她死了,朕不會信的,不要再說。」夏侯徹目眥欲裂的朝他喝道。

「好,我不說,可是你打算一直這麼瘋下去到什麼時候,朝事你不顧了,你兒子你也不顧了?」容弈道。

如果那個人還活著,他要去豐都,他不反對。

可現在人都已經不在了,他再揮軍與北漢交戰數年,也不過是從陵墓挖出一具白骨,值得嗎?

夏侯徹快步走在前面,不想再聽到他的話,翻身上了馬策馬而去。

他一定要去豐都,親自證實她是死是活,不然讓他怎麼相信這樣的事。

可是,他又怕等自己到了豐都,所有的一切又真的成了他所說的樣子。

婧衣,你何以忍心,讓朕來承受這樣的恐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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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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