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金花谷主(2)

第14章 金花谷主(2)

第14章金花谷主(2)

整整一夜,兩人都沒有合眼,直到方潛來通知用早膳。

「你去吧,昨晚也沒吃什麼。」夏侯徹略顯疲憊地說道。

鳳婧衣抿了抿唇,難得的善解人意,「你昨天也未用晚膳,一起吧,這裡有太醫看著呢。」

夏侯徹望了望她,順手牽起她道,「說起來還真有些餓了,走吧。」

早膳桌上,鳳婧衣暗自思量著對策,卻聽夏侯徹出聲道,「方潛,昨日那些刺客,你可發現有何異常?」

方潛聞言沉思了一陣,回道,「這伙刺客計劃周詳,不留一絲痕迹,足見幕後主使之人是個心思極其縝密的人。」

夏侯徹面色沉凝地點了點頭,眉頭緩緩擰起說道,「可是你有沒有發現,最開始你們交手的那些人和劫殺我們的那幾個人,不管是功力還是伏擊出手來說,都有著很大的差別。」

他這麼一說,方潛回憶了一番當時的情形,道,「確實如此,最開始出手的那些刺客全都死了,而後面的那些卻全都逃脫了。」

「依你之見,幕後兇手可能是誰?」夏侯徹望向這個他最信任的武將,鄭重問道。

方潛出入朝堂多年,又豈會不解皇帝這一句言下之意,卻拱手道,「微臣猜測不出。」

「既是沖著蘭妃而來,橫豎不過是宮裡那些個女人或是他們家族,可是他們竟還有這樣心思縝密的高手,倒是讓朕全然不曾想到的。」夏侯徹語氣有些沉冷得駭人。

「對方,不是要對鈺貴人下手嗎?」方潛說話間,望了望一直面色沉靜的鳳婧衣。

「那不過是引開朕注意力的障眼法而已,對方真正的目標是要殺蘭妃。」夏侯徹決然道。

可是,那樣招招狠毒,怕也是想借著機會把她們兩個人一起除掉。

方潛震驚得變了臉色,不可置信地說道,「第一段伏擊分散我們的力量,第二段一等一的高手伏擊你們三人,又故意對鈺貴人出手分散皇上的注意力,最後再一招出其不意對付蘭妃娘娘,這個人心思細密得真是可怕啊!」

若不是蘭妃心臟與常人異生在了右側,這一劍可就真的要了她的命了。

「這個人勢必會成為朕和大夏的心腹大患,一定要儘早把他揪出來。」夏侯徹沉聲道。

鳳婧衣平靜夾了菜到他碗中,笑著說道,「這菌炒得不錯,你嘗嘗?」

只怕,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要揪出來的兇手就是坐在他身邊巧笑嫣然給他夾菜的她吧!

早膳還未完,一名太醫快步到了廳中稟報道,「稟皇上,蘭妃娘娘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了……」

夏侯徹也不等太醫將話說完,擱下碗筷已經起身趕了過去。

鳳婧衣看著匆匆離去的背影,她知道,她的復國之路上又要多一個敵人了。

靳蘭軒的傷勢穩定下來了,夏候徹便下令起程,還下旨讓就近的軍隊一路護送。

一連走了一天一夜,他突地出聲道,「這一路怎麼都不說話了。」

「你要我說什麼,談談帶著你來為你的青梅竹馬求醫是何感想嗎?」鳳婧衣沒好氣地哼道。

夏侯徹無奈地嘆了嘆氣,低聲道,「看看,又來了,後宮里哪個女人敢像你三天兩頭地給我臉色看?」

「後宮里乖巧聽話的姐妹多了去了,那你便好生寵著她們,早些放了我出宮,省得看了不順眼。」鳳婧衣哼道。

夏侯徹倒也不氣,低笑地在她耳邊道,「雖然是個不聽話的,不過從頭到腳都還是挺順眼的。」

鳳婧衣抿了抿唇,又沉默了下去。

他半晌不見她出聲,低頭瞧了瞧,「怎麼又不說話了。」

「手疼。」

「那你閉上眼睡會兒,到了我再叫你。」夏侯徹說著,伸手拉住她的手在披風裡抱住自己腰際,也不再揚鞭急著趕路了。

鳳婧衣乖巧地靠在他懷中,閉目思量著靳蘭軒回宮之後會可能帶來的種種變故,以及自己要做何準備去應對那一切。

直到日暮黃昏,一行人終於趕到了她所說的金花谷,只是谷中樹林茂密,大霧籠罩不散,根本找不到路可以進去。

鳳婧衣下馬吹了吹口哨,不一會兒功夫便從林中飛出一隻雪鷹落在她肩頭上,她將青湮給的信物拿了出來,雪鷹便叼著飛進了林子里。

半晌,一名青衣少年從林中走了出來,掃了一眼幾人望向鳳婧衣道,「公子請你進去。」

鳳婧衣一走,夏侯徹亦帶著人跟了上來,青衣少年皺著眉轉身,「聽不懂人話嗎?公子是請她進去。」

夏侯徹面色頓時黑沉沉的,他堂堂大夏皇帝在他大夏的國土竟被一個小僕給攔在了門外,簡直豈有此理。

鳳婧衣回頭望了望,溫聲勸道,「我先進去,你稍等一會兒。」

夏侯徹點了點頭,帶著方潛一行人繼續在林外等著,看著鳳婧衣跟著那青衣少年消失在迷霧之中。

迷霧之後的山谷,雕樑畫棟的莊園比之皇宮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世上不是皇帝卻過著比皇帝還要奢華的生活,當世之間也唯有這神醫淳于越了。

鳳婧衣穿過長長的走廊,隱約看到花園之中的一襲紫衣的背影,紫衣上滿是金絲繡得牡丹,明明是很俗氣的花樣,偏偏穿在這人身上就顯得格外華貴無雙,頗具風骨。

鳳婧衣自己過去在一堆藥瓶子里找到了金創葯,準備把手上的葯先換了,太醫那裡再好的葯又哪裡比得上這裡的葯好。

「你要我幫忙的,看在青兒的面子上我已經幫了,別再得寸近尺。」淳于越不悅地警告道。

鳳婧衣一邊拆著手上的布條,一邊說道,「這次是你家青兒辦事失手了,還傷了我一隻手,你要幫這個忙收拾了這個爛攤子,她一定會感激不盡的。」

她怕什麼,反正青湮在她那裡,不怕他不聽話。

淳于越接過青衣少年遞過的巾帕,擦了擦手道,「她怎麼沒直接給你剁了呢?」

鳳婧衣早就習慣了他這樣的口氣,想來這世上除了青湮一個,別的人都沒見過他什麼好臉色,「你知道青湮為什麼會聽我和公子宸的話嗎?因為我們總會互相幫助,不像你這麼冷血無情。」

「我冷血無情?」淳于越咬了咬牙,哼道,「要不是看在她的份上,你以為我會讓你活著坐在這裡說話。」

「你幫不幫,不幫我回頭幫你家青兒尋幾個大好男兒認識一番,外面那個大將軍方潛就不錯,還有朝中那個容軍師,還有……」鳳婧衣一邊低頭上著葯,一邊喃喃自語地說道。

「夠了!」淳于越火大地打斷她的話,示意青衣少年出去帶人進來,而後道,「說,要我做什麼?」

「靳蘭軒瘋了,我要你讓她忘了當年在南唐的所有事。」鳳婧衣說著,自己怎麼也包紮不好,一伸手道,「喂,幫個忙。」

淳于越拿起布,一邊包紮著傷口,一邊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也給我記住了,要是青兒嫁給了我以外的男人,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說話間,手上一使勁,疼得鳳婧衣呲牙咧嘴,這一幕落在正過來的夏侯徹眼中,卻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青衣少年帶著人過來,稟報道,「公子,人帶到了。」

淳于越這才包好了她手上的傷口,重重地打了一個結,看到鳳婧衣痛得快哭的樣子心情莫名暢快了幾分,起身掃了一眼夏侯徹一行人道,「空青,帶去百草園。」

鳳婧衣起身理了理衣袖,走了兩步不見淳于越起身,「你不過去問診?」

淳于越一臉悠閑地坐在那裡享受著侍從奉上的香茗,道,「今天沒心情,明天再說。」

鳳婧衣咬了咬牙,揚起一臉笑走近前去,低聲道,「我建議你最好聽話一點,不然你的青兒就會是別人的了,知道嗎?」

淳于越咬牙切齒地瞪著她,低聲道,「你最好哪天別落在我手上,否則一定讓你知道威脅我是什麼代價?」

鳳婧衣笑著側身道,「神醫,你先請。」

她想她打死也不會到這裡看病,否則以淳于越對她的「奪愛之恨」,就算她不死,他也會把她給治死了去。

淳于越起身,擦身而過的時候故意重重一甩手打在她手傷處,任由她在後面痛得咬牙切齒,自己揚長而去。

夏侯徹面色有些陰沉,說道,「他怎麼那麼聽你的話。」

「關係到公子的終身大事,他一向都聽話,莫說讓他去問診,便是這會兒姑娘讓他地上滾兩圈,他怕是也會照做的。」一旁帶路的紫衣小姑娘笑著說道,誰讓他的心頭肉在人家手裡呢。

「紫蘇,這金花谷上下就你最可愛了,你家主子也就那麼點出息。」鳳婧衣笑著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低聲說道。

淳于越確實是油鹽不盡,不過只要搬出青湮來,就不怕他不聽話。

可是這一番話落在夏侯徹的耳中,卻就不是那麼回事了,長臂一伸佔有性的攬住她的肩膀,警告性地瞪了她一眼,瞪得鳳婧衣莫名其妙。

百草園,鳳婧衣幾人在外面等著,淳于越帶著空青在裡面問診了半個時辰,出來之後擦了擦手,悠閑地坐下道,「還能治,先交診金吧。」

「多少?」夏侯徹問道。

空青上前施了一禮,回道,「承惠,一萬五千二百二十兩金。」

夏侯徹面色倏地一沉,「一萬金,你怎麼不去搶?」

淳于越並不說話,安然自在地品著茶,全然沒有將面前的一國之君放在眼中。

空青掏出袖中的小金算盤,一邊噼里啪啦撥著,一邊說道,「金花谷問診起價一萬金,這是規矩,病人需用藥施針估算五千金,你們一行住宿,用膳一共二百二十金。」

夏侯徹面色著實不好看,看一個病人都足足萬金,這跟搶有什麼區別。

他不是拿不出這麼多,但一下花費如此之大,心中怎麼想都不是滋味。

「當然,要想便宜,我們也有便宜的治法。」空青將算盤一收,繼續說道,「問診一萬金的規矩是不能破的,我們開了方子,你們即刻出谷去,我們也就不多收一文錢,只不過以後病人癱了,舊病複發了,或是藥量不當死了,金花谷概不負責。」

夏侯徹面色更難看了。

「當然,如果你們一行人住柴房或者自己在林子里紮營,食宿自理,我們可以只收一萬零五十金,只不過林中的毒蛇毒蟲咬了你們,我們也是不負責的。」空青平靜地說道。

夏侯徹皺著眉頭望了望鳳婧衣,低聲問道,「是不是太過份了?」

鳳婧衣聳聳肩,說道,「這裡行情一向如此,你知道神醫還有一個外號叫什麼嗎?」

「什麼?」夏侯徹挑眉問道。

「錢如命,在他這裡多少錢買多少命,不要跟他討價還價。」鳳婧衣低聲說道。

夏侯徹雖然不甘心被坑,還是道,「方潛,拿錢給他。」

淳于越極喜牡丹,而這裡之所以叫金花谷,就是他在後山的花園裡有一大片金絲織成絹布所做出來的牡丹園,常年的金光燦燦,故而才為金花谷。

他在夏侯徹手裡收一回錢,又在她手裡收一回錢,治一個人收兩倍的錢,確實是做的太過份了。

不過鳳婧衣不操心,淳于越外號錢如命,公子宸就是個死要錢,將來他想從隱月樓娶走青湮,這些錢早晚得給她們吐出來。

三天後,淳于越帶著夏侯徹去見了靳蘭軒,人還是未醒,但氣色卻已經好了不少。

「病人心有鬱結才會常年如此迷了心智,我以金針入腦封了她部分記憶,帶回調養個十天半月應該就醒來了,只不過會忘些事情。」

「金針封腦?」夏侯徹皺了皺眉。

「要是不想她忘那些東西,我現在把針拔了就是,你繼續帶個瘋婆子回去。」淳于越道。

「不必了。」夏侯徹立即道。

那些記憶將她折磨了這麼多年,忘了也未嘗不好。

「那就帶著你們的人都滾吧。」淳于越毫不客氣地下起了逐客令。

夏侯徹一抬手吩咐太醫和方潛等人下去準備車馬,復又問道,「她的劍傷可有大礙?」

「那一劍死不了人。」淳于越道。

夏侯徹也一刻不想在這裡多待,上前抱起靳蘭軒便離開了百草園。

從金花谷回到宮裡,鳳婧衣由貴人晉陞為良儀,得了不少賞賜,但夏候徹卻是一連數日再沒有到過凌波殿。

她開始意識到,自己是不是有些失寵了。

於是,一早到清寧宮請了安,便帶了些點心去皇極殿討歡心去了。

孫平見是她來了,便先進殿去稟報道,「皇上,鈺良儀過來了,可要見?」

夏侯徹微一挑眉,「她還知道過來?」

孫平連忙出去傳了話,鳳婧衣提著食盒進門,瞅了眼坐在榻邊看書的人,上前將點心一碟一碟地端出來,低眉順眼地站在一旁。

夏侯徹一伸手拉著她坐在自己腿上,端著手瞧了瞧,「手上傷可好了?」

「已經開始長肉了,過些日便好了。」

「一會兒讓孫平給你尋了玉膚膏,省得以後留了疤。」夏侯徹撫了撫她尚還包紮著的手,溫聲說道,「一會兒就在這裡待著,忙完了朕送你回去。」

「嗯。」鳳婧衣低聲著抿了抿唇,這一送大約也會送到床上去。

大約在他看來,她過來便也就是請他去滾床的。

兩人正你儂我儂,孫平站門口高聲問道,「皇上,容軍師有要事求見。」

「宣。」夏侯徹說著,拍了拍她肩膀說道,「邊上坐會兒。」

鳳婧衣起身到一旁坐著,聽到腳步聲進殿,抬頭便見一風塵僕僕的男子進殿,並沒有特別出眾的相貌,但一雙眼睛卻格外的精銳明亮。

容弈看到坐在夏侯徹邊上的鳳婧衣,不由望了望他,並沒有立即稟報。

「直說,無妨。」

容弈聞言沉吟了片刻,說道,「我們已經在北漢找到了藏在北漢的南唐皇帝鳳景,接下來該怎麼辦?」

鳳婧衣伸手端茶的手一顫,茶水撒了一身,夏侯徹側頭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復又望向容弈道,「將他活著帶回盛京來,那個人……便也會出現了吧!」

「皇上是說……」容弈似是猜測到了他所指之人。

夏侯徹冷冷地哼了一聲,眸光緩緩燃起仇恨的火焰,一字一句道,「朕從來就不信,金陵城殉國的那個女人會是鳳婧衣,她費盡心思把小皇帝送去了北漢,又怎麼會甘心那麼就死了。」

「皇上是要用小皇帝引她出來?」

夏侯徹側頭別有深意地望了望一旁一身狼藉的女子,字字沉冷駭人,「她能出來最好,她若不出來,便也讓她嘗嘗失去唯一親人的滋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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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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