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金花谷主(1)

第13章 金花谷主(1)

第13章金花谷主(1)

十天之後,夏候徹到凌波殿向鳳婧衣打聽起淳于越的事,她知道是要救蘭妃,於是便不願帶他們去。

夏候徹勸了好幾回,才讓她答應了下來,安頓朝中的事務,便帶著她和蘭妃一起出了宮。

卻不知,等待他的是早已張開的陷阱……

因著蘭妃,路上一連三天她都避著他不與他說話。

他要顧著靳蘭軒這邊,自然也沒有多加註意,直到晚膳的時候,桌上又不見她人,「鈺夫人呢?」

方潛連忙回道,「夫人說她到溪邊走走,不必用晚膳了。」

夏侯徹望了望坐在邊上的靳蘭軒,薄唇微抿道,「給她留著,回來了送過去。」

「是。」

用罷晚膳,他好不容易安頓著靳蘭軒休息了,出來一問才知道她竟然還沒有回來。

原本不想操心,可走到房門又有些放心不下,「你們好生守著這裡,我出去看看。」

夜風清寒,溪水潺潺有聲。

鳳婧衣坐在溪邊拾著石子一顆一顆扔進水中,這一路夏侯徹都是形影不離守在靳蘭軒身邊,雖說是借刀殺人,可是不管是邵家,還是傅家和胡家派出的人都不可能在夏侯徹手上真的殺了蘭妃,她該如何給他們製造好一擊成功的機會呢?

她要想在那個生性多疑的男人眼下把一切做的天衣無縫,實在不是件簡單的事。

夏侯徹尋到溪邊,借著月光看到獨自坐在溪邊背影單薄的女子,輕步走上前去將帶來的披風罩在她身上,「為什麼不用晚膳?」

「你照顧她就好,不用管我。」鳳婧衣淡淡道。

「你說不來,朕也沒有逼你來,你既來了,又一再冷言相向,到底要朕如何?」一個九五之尊的尊嚴容不得一個女子這般一再漠視。

「終究是我多管閑事罷了。」鳳婧衣起身欲走,懶得與他糾纏。

「素素!」夏侯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難得軟下語氣,「你不是這樣不講道理的人,不要一再讓朕為難?」

「到底是我在為難你,還是你在為難我?」鳳婧衣聲音有些微顫的沙啞,背對而立說道,「你我本不相干,是你先招惹了我,你後宮嬪妃如雲,我理解這是你身為一國之君所不能擺脫的,我以為我同你後宮的那些女人是不同的,我是你捧在手心裡的,直到長春宮讓我知道,我沒什麼不同,不過只是你貪一時新鮮收進宮中的女人之一罷了。」

大約是熟能生巧,她發現自己的情感對手戲,演得愈發得心應手了。

這一番剖心之言說得夏侯徹一時動容,嘆息地將她鎖入懷中,慨然長嘆。

「素素,你讓朕如何是好?」

他也以為自己不過貪一時新鮮將她收入宮中而已,對於女人他一向不吝寵愛,可是這個從來不肯乖巧聽話的女人,似乎不知從何時開始有了不同的分量。

做為一國之君,他的理智告訴他,不該對一個女人生出恩寵以外的心思,尤其是一個南唐的降臣之女。

鳳婧衣沒有說話,靜靜地靠在他懷中,順從地演繹著一個陷入愛情而矛盾心傷的女子。

「素素,朕欠蘭軒一條命,朕不能置她於不顧。」夏侯徹道。

鳳婧衣沉默,一雙眼睛越過他的肩頭望向他們落腳的民居,幽冷得可怕。

靳蘭軒救了你一條命,你卻是為了她想要我的命,我又豈能坐以待斃。

「即便這一次能治好她,她是她,你是你,只要你不與她為敵,朕總歸不會委屈了你便是。」夏侯徹道。

聰明如鳳婧衣,又豈會不明白這番話的言下之意。

靳蘭軒是靳蘭軒,上官素是上官素,我可以給你一如既往的寵愛,但若你視她為敵,朕也容不下你。

「你若是食言……」話未說完,便已經被男人霸道的噙住了唇,許是小別勝新婚,這一吻來得格外溫柔纏綿。

半晌,夏侯徹放開她,攏了攏罩在她身上的披風,「好了,風這麼涼,早些回去休息,明天還要趕路。」

鳳婧衣揚頭望著他,目光盈盈溫柔,「那你……今晚宿我那裡嗎?」

夏侯徹有些愣愣地望著她,隨即失笑,「你個小丫頭想什麼呢?」

「不去算了。」鳳婧衣有些困窘地扭開頭,平生第一次想使個美人計還被人笑話了,實在是有些丟臉。

夏侯徹笑著將她抱起,一邊往回走,一邊道,「我們微服出來,不比在宮裡,須得時時小心,這番話待回宮你再說,朕必然是應你的。」

靳蘭軒精神狀況不好,他必須時時刻刻注意著,哪裡顧得上其它。

鳳婧衣摟著他的肩膀,看到遠方夜空中冉冉飛起的天燈,那是公子宸在告訴她,宮中已經派人跟上來準備下手了。

次日起程,夏侯徹看起來心情極好,騎在馬上不時地回頭望一望後方的鳳婧衣,薄唇勾著輕輕弧度。

鳳婧衣眼觀四方,壓根不理會前面男人不時回眸一顧的風情。

按她預計,胡昭儀收買的殺手很快便要出現了,而隱月樓的人也會跟著出手,她要在趁亂之中製造機會,讓青湮她們將靳蘭軒一擊而殺。

夏侯徹見她不搭理自己,於是開口問道,「還有多久的路程?」

鳳婧衣白了一眼,「兩天。」

夏侯徹暗自咬了咬牙,這女人當真是給她幾分顏色,她就能開起染坊來。

他冷落她了,遭她埋怨,搭理她了,她又一副冷冷淡淡,全不放在心上的樣子,這兩天失魂落魄的德行,都是他眼花了不成?

難不成……是他昨晚拒絕了宿在她房中,今日故意給他擺臉色看了?

他想到她昨夜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不經意落在鳳婧衣眼裡,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若不是想把他從靳蘭軒身邊引開,打死她也不會說那樣的話。

正在她思量間,一行人已經進到了一大片竹林前,夏侯徹勒馬掃了一眼,吩咐道,「都警醒些。」

方潛與一從侍衛連忙應道,「是。」

夏侯徹扭頭望了望後面的鳳婧衣,面色沉凝道,「你過來,與朕一同走。」

鳳婧衣乖乖的打馬走了兩步,與他並騎而行,翠竹林中輕風攜著竹葉的清香撲面而來,若非險境在前,確實是讓人心曠神怡。

進了竹林中不多時,夏侯徹一行人都警惕起來,鳳婧衣有些糾結地皺了皺眉,這些個不入流的殺手還真是沒水平,殺氣騰騰地等在林中,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要伏擊嗎?

恰在此時,寂靜如死的林中密集的腳步聲響起,轉眼便將他們一行人圍了個嚴實。

夏侯徹安撫了一下懷中不安的靳蘭軒,回頭望了望鳳婧衣,「走。」

話音一落,已然一馬當先前行,方潛等人留下來斷後,鳳婧衣打馬跟上前去,唇角掠過一絲詭譎的冷笑。

這些不過請來熱場子的,好戲還在前面等著你呢。

她快馬加鞭跟上夏侯徹,看著越來越近的伏擊點,一顆心不自覺地有些緊張了起來。

正想著,林間有利箭破空而來射中了馬匹,馬兒受驚一揚前蹄,將人整個掀了下去。

鳳婧衣剛剛落地,竹林上方便有數人從天而降,不是沖著夏侯徹懷中的靳蘭軒而去,卻是個個對她發出了攻擊。

她腦子瞬間嗡地一聲,難道這不是公子宸安排的人?

來人招招殺機盡現,她已無暇去思量太多,雖拼盡全力應對,卻又哪裡是這些常年以殺人為生之人的對手,眼見對方的長劍已經抹向了自己的脖子,夏侯徹一手護著靳蘭軒,一手執長劍一挑,格開了險些取她性命的一刀,「到我後面去。」

鳳婧衣一震,瞬間對公子宸的安排心領神會,所有人都對她出手,讓夏侯徹以為他們要殺的人是她,從而讓他放鬆對靳蘭軒的保護。

他要想全力對敵就不得不放開靳蘭斬,然後再出其不意轉而攻擊無人保護的靳蘭軒。

可是公子宸這女人是不是太狠了,方才是真的險些殺了她好不好?

三個隱月樓一等一的高手在夏侯徹手上也只能戰個平手,鳳婧衣開始有點著急,僅憑胡家派出的那些人,根本不可能抵擋方潛所帶那些身經百戰的侍衛,一旦他們再跟上來,他們就再沒有機會下手了。

一直隱藏於竹林之中的青湮一瞬不瞬地盯著夏侯徹的一招一式,瞅準時機身如鬼魅般地掠近,一劍刺向鳳婧衣的死穴逼得夏侯徹不得不鬆開靳蘭軒來替她擋這一招。

「看好她。」夏侯徹將靳蘭軒交到鳳婧衣身側,一人全力應敵。

青湮的加入使得夏侯徹漸漸落於下風,鳳婧衣帶著靳蘭軒站在他的對面應敵,兩人一左一右卻也能將人護得周全。

鳳婧衣掃了一眼青湮,提示她沒多少時間了。

於是,青湮劍鋒一轉直直刺向靳蘭軒的心口處,夏侯徹目光一震,瞬間揮劍劈了過來。

鳳婧衣眼疾手快,右手尚在對敵,左手卻一把伸出生生徒手抓住刺向靳蘭軒的劍,這一幕震驚了夏侯徹,也讓出手的青湮難以置信。

然而青湮很快明白了她的用意,那看似徒手接劍保護靳蘭軒的一招,實際卻是抓住劍身狠狠一拉,使得劍尖更快地刺進了靳蘭軒的心口,讓她躲開了夏侯徹劈向她後頸的一劍,救了她一條性命。

她連忙收劍順勢閃避,夏侯徹的劍只將她的黑紗斗笠斬破了一角,然而她那樣快速的收劍卻將收手不及的鳳婧衣手臂劃了長長一道傷,她退出幾步,有些擔憂地望了望她。

鳳婧衣抬頭,立即使眼色催促她帶人離去。

青湮剛帶人撤退,方潛一行人已經趕了上來,「皇上!」

「太醫呢?還不過來!」夏侯徹看著重傷倒地的靳蘭軒,怒聲喝道。

隨行的太醫連忙跳下馬趕來,手忙腳亂地跑過來給人治傷,靳蘭軒卻在這時候眼神忽地清明了起來,怔怔地瞧著蹲在自己身旁的女人,咬牙切齒地道,「鳳婧衣,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鳳婧衣背後瞬間冒出一陣冷汗,好在靳蘭軒很快便重傷無力地閉上了眼睛,這一局……她終是贏了。

雖然她說的是實話,可是瘋了數年的她,也沒有人會相信她此刻這一句會是真話。

「方潛,活口呢?」夏侯徹怒聲問道。

方潛與一眾侍衛扶劍半跪於地,「臣等無能,讓他們都被滅口了。」

這些人做事乾淨利落,一點線索都不留,好不容易留下的活口還未問出什麼便被人滅口了。

夏侯徹心頭怒意更盛,喝道,「順著他們撤退的方向追,務必抓住活口。」

「是。」方潛安排了幾人留下護衛,帶著一眾侍衛上馬去追。

鳳婧衣滿手鮮血淋漓地望著方潛等人離去,公子宸行事一向乾淨不留痕迹,便是方潛等人再追,只怕也追不出任何線索。

胡家派出的人都死了,即便他們會起疑,可也斷斷不敢把事情張揚出來自尋死路。

這麼一想,她暗自鬆了口氣,見兩名太醫都忙著救治靳蘭軒,便自己從藥箱里翻出金創葯上藥包紮。

夏侯徹正擰著眉盯著太醫們醫治靳蘭軒,聽到鳳婧衣一陣倒抽氣不由側頭望了一眼,舉步走近前去,「我來。」

鳳婧衣順從地將從伸了過去,說道,「對不起,是我沒有護好她。」

夏侯徹面如寒霜,只是道,「對方有備而來,不關你的事。」

鳳婧衣抿了抿略微蒼白唇,沒有再說話。

「幸好手上未傷到筋脈,太醫們現在騰不開手給你看,你暫且忍著。」夏侯徹一邊替她上藥包紮,一邊安撫道。

「嗯。」

可是,看著兩個太醫還在那裡忙活,一時間讓她有些不安了,這一劍穿心難道她還死不了?

夏侯徹替她包紮好,沉聲問太醫道,「到底怎麼樣了?說句話?」

「回皇上,這一劍確實刺得深,好在……好在蘭妃娘娘心臟與常人不同,生在右邊,雖是重傷,只要可以撐過明天,應當還能保住性命,只是微臣等醫術有限,需得儘快尋到神醫才好。」太醫滿頭大汗地回話道。

夏侯徹斂目長長地舒了口氣,鳳婧衣咬牙握緊了拳頭,尚未癒合的傷口瞬間沁出血來,面色慘白了幾分。

靳蘭軒啊靳蘭軒,這樣你都沒死,怎麼就這麼命大?

不多時,方潛帶著人折回來,自然沒有追到青湮一行人。

夏侯徹下令起程到前面的城中暫時休整,到了城中已是夜幕降臨,方潛奉旨前去向當地守將傳達密旨過來面聖。

鳳婧衣說是到就近的醫館去看看手傷,順便將太醫們要用的葯帶回來,夏侯徹雖不甚放心,還是派出兩名侍衛護送她去了。

到了醫館,她讓侍衛在門口守著,自己進了門看到易容改扮的大夫面色如常地坐了下來,說道,「靳蘭軒沒死。」

「沒死?」公子宸面色倏地一變,沉聲道,「青湮怎麼可能失手?」

「不怪她,是靳蘭軒心臟與常人不同,生在了右邊,那一劍自然要不了她的命。」

「我派人再突襲一次,這一次……」

「夏侯徹已經提高警覺,沒有機會再下手了,何況他已經密招了軍隊一路護送,再下手無異於自投羅網。」鳳婧衣打斷她的話,平靜地說道。

「可是這女人活著,你就危險了。」公子宸擔憂地說道。

鳳婧衣輕輕笑了笑,淡定地說道,「不是還有淳于越嗎,我會從他那裡再想辦法,你們儘快回京將胡家那邊的蛛絲馬跡處理乾淨。」

「那姓胡的女人在宮裡就沒給過你好臉色,不如趁此機會正好讓他們做了替罪羊,往後你在宮裡也少一個對手,何必還替他們掩蓋罪證。」公子宸道。

「查到胡家,便極有可能查到你們頭上,不能冒這個險。」鳳婧衣知她是為自己著想,但她自有她的思量,「我要對付的無非是傅家和靳家,胡家也是我要藉助的力量之一,現在不能動他們。」

公子宸咬了咬牙,望著她手上猙獰的傷,險些搭上她一隻手還沒殺了她,這女人怎麼就那麼命大?

「我們稍後便走了,後面的事你自己小心。」公子宸說著,招呼人給她拿葯。

鳳婧衣回到住處,夏侯徹面色沉重地在院內來回踱步,看到她說道,「晚膳備下了,你用些便早點休息。」

「你不用嗎?」鳳婧衣溫聲問道。

夏侯徹望著靳蘭軒房間的燈火,重重地嘆氣,「她還未脫險,我得在這裡守著才安心。」

「我陪你。」這註定是一個漫長的夜晚,他在祈禱她早些脫離危險醒過來,她在詛咒她早日下了地獄見閻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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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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