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禁錮

第155章 禁錮

第155章禁錮

(推薦音樂:十隻兔子)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藍槑發現劉孚歆的座位是空的。

莫名,他心中一凜。

老藍作為班主任,走上講台,道:「劉孚歆同學前兩天就沒來上學,大家不用擔心。我是剛剛收到的通知——」他看了藍槑一眼,不知什麼含義的眼神。「她請了長假。其他同學好好學習,高二下學期學業也不能鬆弛。」

藍槑眉頭一緊。老藍那句「大家不用擔心」跟「你吃了沒」一樣是句空話,沒有任何作用。他趕忙起身,趁著老藍走遠之前叫住了他。

「老藍。」他還不習慣叫「爸」,何況這裏是學校。

老藍轉過身,輕嘆一聲。

藍槑看着他,眼中意味直白明了,甚至不消他多問老藍就已經回答他了。

「要不是你是跟劉孚歆關係最好的,我根本不能告訴你。」他說,「還有記得給我交兩份作業,作為你這幾天總亂跑的懲罰。」

「……」

老藍長嘆一口氣,道:「據我所知,劉孚歆是城裏尋人啟事了一整年的離家出走女生,她母親因為找不到人愣是鬧到了電視上去。前幾天有人拍了她回家那一路的大巴車,前兩天被人帶走了。」

藍槑聽得整個人都一愣一愣的,雙手緩緩握拳,卻啞口無言。

「她會沒事的。」藍槑低着頭說出這句陳述句,語氣中卻是滿滿的不確定與不安。

「她沒事的,那畢竟是她的父母啊。」老藍拍了拍他的肩膀。

藍槑抬起頭,看着老藍的眼睛認真地道:「但有些人根本不配為人父母,不是嗎?」

老藍一怔,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們沒有權利去管,生活中再親近的朋友,也無法為她抵擋那血緣關係帶來的傷害。」

「……」

「回去上課吧。」

「難道沒有一點辦法?」他想把她帶回來,他知道她在那裏不快樂,他知道那裏是她最陰暗的地方。

「沒有人能幫你,而你現在也沒有力量去保護她啊。武力無法解決的,而你現在還沒有人力。變強大吧。」作為班主任兼父親,他只能這麼安慰並鼓勵他。

「……嗯。」

另一邊,劉孚歆被帶回那個家中。

家裏的擺設少了很多,少的都是花瓶瓷器,不用想都知道是誰拿來發泄后摔碎的。

陽光從窗口射進來,灑在柔軟的灰粉色沙發上,瓷磚地板一如既往的冰冷,而她的房間緊閉着。

劉孚歆把房門打開,以為自己能看見從前一樣溫馨的房間。

然後打開門后就撲面而來一陣寒意,她的燈摁了好幾下才遲遲亮起。枱燈,書桌,木椅,都落了肉眼可見的一層厚厚灰塵。

瞧吧,他們瘋了一樣地希望能找她回來,卻沒有一點真心誠意。他們沒想過她會開始面對的是怎樣的寒冷與骯髒。

又有誰甘願沉澱於黑暗之下,而不去觸碰那燦爛的暖陽呢。

『好想離開……』

她攥了攥拳頭,然後就聽見鐵碰撞的聲音,鑰匙轉動,門發出刺耳的一聲「吱呀」,焦急的腳步聲帶着能讓劉孚歆膽顫的感覺超她逼近。

「歆歆!!!」女人刺耳的驚喜聲幾乎要將她的耳朵貫穿。

「……」劉孚歆想叫的那一聲「媽」沒叫出來。

楊鑫奔過來撲倒在她面前,雙膝直接磕在地上抱着劉孚歆的大腿涕泗橫流。

「歆歆啊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我以為你被壞人抓走了嗚嗚……你去幹嘛了啊!這一年過得肯定特別苦吧!」她抽泣著叫着。

「………媽,別這樣。」劉孚歆抬起頭,看見緊跟其後電視台等人,誇張的黑色攝像頭對着她的臉記錄這讓別人感動的一刻。

旁邊的人解對攝像頭解說着,這麼話都敢編。

虐濃於水,時隔一年再聚的母女情感動天。

劉孚歆臉色很差,她非常反感那帶刺眼閃光燈的攝像頭往她臉上懟。

楊鑫哭訴了很久,哭到戲演足了,別人滿意了,她就開始站起來說自己的感言。

劉孚歆僵在原地很久,回答的都是最簡單的話,甚至懶得理他們。主持人只好圓場說她受驚了。

等電視台的人一走,楊鑫立馬翻臉比翻書還快。

她揪着她的耳朵質問道:「你一年了幹什麼去了!外面很好是吧?!好到你都不回家了!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你怎麼這麼不懂事,一點都不知道為父母着想呢!!」

「……」

「你出去幹嘛啊?!你這一年出去都跟誰鬼混了,說!!」

「……」

「不說是吧?」楊鑫咬牙切齒地看着她,「老劉!把擀麵杖拿過來!!」

劉國強是劉孚歆的父親,很利索地把擀麵杖遞到楊鑫手裏,然後唱着白臉:「歆歆啊,你認個錯你媽就原諒你了,昂!孩子他媽,別太狠了,畢竟……」

「滾一邊去!畢竟什麼啊?我看她就是還不知錯,以後還會往外跑!」楊鑫把擀麵杖高高抬起,狠狠抽在劉孚歆的一條手臂上。

劉孚歆穿的是短袖,白皙水嫩的皮膚馬上紅了起來。

「嘶……」她咬了咬牙,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知不知道錯!」楊鑫又打了她一下,比上一下還狠。

劉孚歆仍然沒說話。

「你個沒良心呢!我們把你拉扯大是讓你恩將仇報的嗎?!你應該孝順父母!是我們給你的生命,你怎麼敢反抗!」楊鑫不停地打她,手中一下比一下狠,最後用盡了全力,劉孚歆簡直覺得自己骨頭折了。「我他.媽告訴你!我作為你媽我就應該管你!你沒有反抗的權利!在這裏你就給我當一條狗,別給我拉着個大臉盆子!!我生你養你,我殺了你都不為過!你知道古代……」

後來扯到古代去了,越說越離譜,那些老舊的思想不停如洪水淹沒著劉孚歆。

不知道過了多久,楊鑫發泄完就又開始痛哭流涕,拍著劉孚歆的肩膀說她沒良心啊。

「你在外面肯定學壞了,你都不乖了,不聽我話了。」楊鑫道,「我得把你教回來,你得辨明是非,不能讓你誤入歧途。從今天開始我要把你關禁閉,沒有我的允許不能出去。」

「學也先別給我上了,你那個破學校沒一個正常人,我還他.媽.的聽說那裏有同.性.戀!那可是病啊,神經病,別給你再傳染了!」

「手機給我,我沒收。沒有我的允許也不準跟任何人聯繫,他們都是混混,以後在社會上都不能立足,老了就配去掃大街,咱不能跟他們一樣,你要成為人上人!」

「對了,為了懲罰你,今天晚飯也沒你的份,給我餓著,餓死了活該!」

說完之後她就把劉孚歆鎖緊了房間里,連灰塵都沒打掃,也沒有給她掃把。

劉孚歆看着這個封閉的房間,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最後去抖了抖被子,塵埃飛揚,嗆得她咳嗽了好幾聲。

然後連睡衣都沒精力去換,直接躺在了床上。

從頭到尾沒有一點表情,更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她以為如果有一天她委屈到了極致,憤怒到頭腦發昏的時候她會瘋了一樣,她可能會尖叫,會嚎哭,甚至沒有理智地衝上去和任何一個人打成一團,發泄憤怒。

但事實上真正經歷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冷靜的可怕。

她覺得自己的頭腦從未如此清醒,沒有一點參雜的執念,沒有衝動與瘋狂。她不會大吼大叫,甚至掉不下一滴眼淚,兩眼乾澀的好似發苦。

一切寂靜得彷彿不在喧囂人間之中,而她冰冷得不像個活人。

她失眠了,最後一次看錶是凌晨兩點四十五。後來就沒有看錶不是因為她睡著了,而是她聽見了門鎖「咔嚓」一聲,一個人影子從光明處投入黑暗。

劉孚歆瞬間全身繃緊,不敢動彈,只緊緊閉着雙眼。

楊鑫似乎是搬了張椅子坐在她床頭櫃旁邊,劉孚歆能感覺到她盯着自己的臉好久好久,目不轉睛。

然後楊鑫開始輕輕撫摸著自己女兒白皙而冰冷的臉龐,把她散碎的棕色短髮撥到一邊,死死地盯着她。

劉孚歆莫名背後起了一層冷汗,汗毛驚地豎起,頭皮好似無數只黑螞蟻爬過,一陣陣的麻。

然後就聽見楊鑫對着「熟睡」的劉孚歆說了幾句話讓人毛骨悚然的話。

「真不乖,我恨不得把你永遠鎖起來,直至死亡。」

「我女兒怎麼這麼可愛,所以絕對不能讓任何人搶走偷走。」

「他們都是壞人,家才是最溫暖的。」

「如果你再逃走……」

楊鑫沒有再說下去,卻是已讓劉孚歆如臨深淵。

後來每天晚上到凌晨,楊鑫都會半夜偷偷進到劉孚歆房間,盯着她的睡顏,似乎女兒是一個愛不釋手的玩偶,直到太陽升起才默默親吻了一下劉孚歆的臉頰,然後悄然離去。

劉孚歆也因此幾個星期沒睡過一次好覺,夜夜無眠,或許只有在六點鐘時才能勉強淺睡一時。

每夜都一個人半夜偷潛入屋,坐在你旁邊用奇怪的、赤.裸的、恐怖的目光看緊你幾個小時,甚至自言自語時會說出讓人毛骨悚然的話,試問在這種情況下還有誰能安心睡熟。

久而久之,劉孚歆哪怕在六點鐘時能睡着,她也會做噩夢,每每驚醒卻不敢出聲,因為她實在不確定楊鑫會不會再出現在自己床頭邊。

如此一來幾個星期過去了,劉孚歆沒日沒夜被灼燒於滾燙的恐懼之中,慢慢的她會覺得連黑夜中的星星都是眼睛在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她會覺得電視中的人會突然鑽出來將她掐住。

甚至吃飯的時候會出現幻聽,幻聽內容千奇百怪,最普遍的是那半夜傳入耳廓驚悚的呢喃。

寫着寫着突然感覺把楊鑫寫出了一點病嬌的樣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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