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大藏歸治

第436章 大藏歸治

「按老師的謀划,除了雲南,西川也有傳教吧?——是成都玉局觀、大慈寺?」

陳如瑛看完大慈寺和玉局觀的資料后問道。

資料上道,南詔國曾經發動過對川西的戰爭,搶掠了大量的佛道典籍和僧道,在南詔建起了同名的寺廟和道觀。大理國的大慈寺和玉局觀,就是源自成都的大慈寺、玉局觀。

衛希顏用茶蓋子撥了撥茶盞里的毛尖茶葉,道:「川西與吐蕃東部大片接壤,當然是從那邊傳教更便利。玉局觀屬於天師道,天師道在西川道教諸教派中最為顯盛,所以要選它。內丹道派暫不和考慮,沒道理將武道傳去吐蕃——讓蕃人更悍?就算要在世界範圍內顯揚武道,也是很久之後的事。」

或許在探索者公會創建后,隨着探索者們走出國門探索冒險,武道才會在世界範圍內流傳開去,但那時,對中國已構不成威脅。

「成都那邊的佛門除了大慈寺,還有昭覺寺。吐蕃那邊的佛教是密宗為主,顯宗還未顯。密宗大慈寺過去傳教,阻力會小一些。但密宗在中原佛教已經不是主流,西川以禪宗為盛。朝廷暗推傳教,總不好厚密薄禪。且看它們兩家入蕃后的表現吧。」再決定重點扶持哪家。

陳如瑛聽后想了想,眉間浮現出一抹遲疑,問道:「成都那邊出去傳教,會不會驚動北面?」

大宋的北面是周朝,如今西川仍是宋、周共治。

「驚動是必然的。」衛希顏哂道,「以北周職方司的嗅覺靈敏,西川局在暗地裏聯絡成都佛道二門,哪有不嗅過去的。」一旦情報遞到鳳翔府,以北周帝座上那位的心智,很可能推敲出端倪來。

自從雷雨荼即帝位並晉入宗師,這隻帝狐狸的心智就愈發可怕了。大宋在與周朝日漸廣闊的官方合作中很少能佔到便宜,多半平分秋色,有幾次還吃了虧。連名可秀都發出感慨道:「柴光昭的段數越來越高明了!」

光昭是周朝的年號,光昭帝柴贇也的確當得起這個年號。

不過,對手越強越有挑戰性。與弱者的爭鬥只會讓自己止步不前,甚至退化。強者渴望與強者相鬥,才能讓自己變得更強。國家也是如此,只有強敵在側才能奮進不綴。

名可秀對吐蕃的謀划並不避忌北周插一足。她在黨內議吐蕃的會上道:「有北周在,大宋不可能完全佔據吐蕃。謀取吐蕃,大宋與周是同盟——北吐蕃歸周,南吐蕃歸宋,到時相爭的只是邊界線往哪邊移得更多。……論傳教,兩邊的佛教都屬漢傳佛教,傳道如薪火相傳,多多益善嘛。」

「漢傳佛教不涉政,南北教派即使相爭也是佛門內部的事。無妨。」衛希顏對陳如瑛這般道,打消了她的疑慮。

又道:「有關吐蕃的情報,以後你直接和雲南局接洽。」

衛希顏說的是樞密院軍情司在雲南的分部,「雲南局司聞都曹,你先前已經見過。」

陳如瑛頓然一怔,「理國公,段節度?!」

雖然早就想到這位理國公必然另有身份,但竟然是軍情司雲南局的負責人,這實在令人吃驚、難以置信。

陳如瑛頓時想到,當年朝廷拿下大理時,並沒有動多少刀兵,只是利用送佛鐘到善闡府(昆明)時,隱於送鐘的佛門信眾里的大宋高手突然暴起拿下了前來迎接佛鐘的權相高氏,之後隱於信眾中的大宋軍士迅速控制了局面,拿下善闡府,然後大宋軍隊就雄糾糾、氣昂昂地開進了善闡府,之後兵不血刃地佔領了整個大理國,因為大理國主很乾脆地宣詔退位,歸順大宋——如今想來,必是與段正興這位「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大理王子有關。

陳如瑛臉上驚愕是如此明顯,引得衛希顏愉悅一笑,便多說了幾句:

「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段氏在大理徒有虛位,從高氏踞國又還位后,就一直是『段氏有國無權,高氏有權無國』。段正嚴算是大理國主中有能耐的了,即位后自然動過國、權合二為一的心思,不過明爭暗鬥都處於高氏下風。高氏又分出兩派,分別支持段正嚴的長子和三子繼承王位。段正興是老二,最為段正嚴看重,但被高氏打壓得緊。段正嚴國主做得憋屈,段正興也憋屈。這就是策動的思想基礎。

「軍情司和段正興的接觸在高宗朝就開始了。大宋國力日益強盛,軍事日益強大,段正興在大宋待得越久,就看得越清楚——大宋非大理可敵。若有變,如何延續他們段氏家族的富貴?——和平歸順是一個選擇。反正段氏在大理只有個國主的虛名,棄王位不會太難捨。」

這其中,當然也有衛希顏的因素。

當年東海南北宗師決戰,萬人目睹衛希顏出劍,那種震撼猶如山崩海裂。傳聞中的宗師第一高手與現場目睹這位宗師出劍,那種震撼是不一樣的!而大理段氏,既是王室,又是武道世家,震撼和影響又更為深刻。

軍情司正是在東海之戰後,明確向段正興拋出了「接引枝」。

而段正興最終同意加入軍情司,除了上述因素外,還因為衛希顏給出了「保全段氏」的承諾。宗師的承諾就是種下了因果,輕易不會毀諾,段正興放下了心。

而段正興的父親,大理國主段正嚴,這麼多年與高氏相鬥,兩個兒子的內訌,加上滇東三十七部不時兵變,攻打高氏的善闡府,以及這幾年的天災頻繁,都讓這位大理國主感到心累,甚至心力交瘁,隱隱生出了如先輩般避位為僧的念頭。——衛希顏適時給出的承諾可以說讓段正嚴放下了最後的顧慮,如願以償,如釋重負。

順着大理的話題,衛希顏說道:「雲南少數民族和部族眾多。白、烏這兩族是雲南最大的民族。光是白族大姓,就有滇東三十七部。

「在滇南、滇西、滇北,還分佈着白衣(傣族)、順族(傈僳族)、磨些族(納西族)、和族(哈尼族)、裸形族(景頗族)等十幾個民族,大小部族無數。漢人在雲南並不佔多數。你統兵的善巨郡,地處滇西北,以磨些族最多,事實上屬於半羈縻州。之所以延續『郡』名,而不立州,原因即在此。要想達到完全統治,還有得時間磨。——畢竟大理是和平歸順,不好妄動刀兵。不像交趾,可以利用峒亂,因勢而成。」衛希顏言下頗有些遺憾。

陳如瑛眼角隱隱抽動:老師您這是唯恐天下不亂么。

衛希顏打住話頭,「具體的你和段正興了解。熟悉了雲南情況你再走,上任不着急。」

「是。」陳如瑛應道。

「第十軍共七個師,除了第一師,只有你的第五師是滿編師——五千戰鬥兵員。其他五個師可是眼紅得很吶。」滿編師是精銳師才有的待遇。

衛希顏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陳如瑛立時感到了壓力,本來就如青樟的背脊挺得更直,語氣斷然有力,「定不負老師期望!」

衛希顏悠悠一笑,道:「有兩千兵員都是才招不久的新丁,有來自善巨郡部族的,也有其他郡、府的部族。除了白、烏二族受漢化影響較深外,其他民族通曉漢話的都比較少。你過去后,除了強軍打造精兵師之外,文化教育也得抓。軍中的政治、思想、文化教育,除了加強新兵對大宋、對軍隊的歸屬感,軍人榮譽感、責任感之外,也是影響他們所在部族的一個渠道——不可忽視。」

「是!」陳如瑛在安南路統帶武安軍多年,對於如何融入地方、影響地方已經很有經驗了。與駐紮在邊境的國防軍相比,負責地方治安的武安軍與當地百姓交流更多,對百姓的影響自然更大。

說起來,陳如瑛被任命為第十軍新增的精銳師統制官卻沒有引起太多的非議,除了在她資歷上顯示出的卓越能力和治軍成績外,她對地方的民族治理也是一大加成。第五師士兵的民族成分和部族情況太複雜了,而他們背後還牽扯著各自的部族,一個處理不慎就是民族糾紛吶。

衛希顏一直在軍中強調「各族士兵平等」,對處置不當引起民族或部族矛盾的將領,那板子絕對是高高舉起,重重落下,沒有輕饒的,這讓很多將領都不願意去帶少數民族士兵多的部隊。於是「便宜」了陳如瑛。

「平等帶兵,一視同仁,不搞歧視,才能做好軍中團結,提高戰鬥力——這些都在帶兵準則中寫着,不用多說。你在安南統帶武安軍多年,做得很好,響鼓嘛不用重捶。」衛希顏笑着贊了自己的學生一句。

陳如瑛臉紅了一下,儘管以她微黑的膚色根本看不出來,卻逃不過衛希顏的眼神。

「都是老師的教導。」陳如瑛在老師揶揄的目光下略微有些忸怩——這位性情堅硬的女將軍難得出現的小兒女態也唯有在父親和師長面前才偶有一現。

衛希顏哈哈一笑。

陳如瑛端茶,垂眸。

衛希顏也不再調笑她,吩咐室內侍茶的齊向雪,取出一份火漆密封的文件袋,遞給陳如瑛,道:「這是軍中諸將領的資料,你下去后細看。其中師監軍高進,和你是陸軍軍官學校的同期校友,也是同年的謀略科武舉。你們有同年和同學的情誼,相處起來應該更融洽。」

「是。」陳如瑛心知這是衛希顏的照顧,心裏暗暗感激。

衛希顏對此不再多說,話題轉到軍事上,道:「到善巨后,首要還是加強軍事訓練。善巨那邊毗鄰吐蕃,海拔與吐蕃差不多,可能吐蕃西部的納里高原會更高。士兵只要適應了雲南西北部的高原,就能適應吐蕃高原。」

她說的是高原反應。在陸軍軍官學校的軍事地理教材中,就有這方面的內容。當然沒有經過大宋學界的論證,但校內有疑義的通通被衛希顏丟去高原感受——實踐出真知嘛。衛希顏的這些話在武將中很有共鳴,感同身受哇!那些空有一肚子兵法理論的文官,嘁,派上戰場有幾個真會打仗的?

「但是,吐蕃的地理比雲南複雜,氣候惡劣,高原、雪山、峽谷,雨雪。作戰複雜,難度很大。要訓練士兵在這些地形和氣候狀況下的作戰能力。給你兩年時間,帶出一支精銳師——行不行?」她目光頓然犀利,氣質如鋒銳的刀。

陳如瑛霍然起身,抬臂行軍禮,聲音堅定利落,沒有半分猶疑:

「遵令!」

……

大憲十五年季春,宋周兩國宣檄,合十萬大軍,共伐吐蕃。

歷史真實記載了這場戰爭:

「羲歷公元六三七二四年、宋歷大憲十五年,三月初十日,宋周成都會盟,共商討伐吐蕃。」

「四月初一,宋周同發討伐檄文,宣佈吐蕃廢奴。同日,帝國國防軍第十軍二萬五千兵馬從雲南進軍,分七路攻打南吐蕃、西吐蕃;西川共治路三萬兵馬從川西進軍,分三路攻打東吐蕃;周帝國五萬兵馬從秦鳳路進軍,分四路攻打北吐蕃。」

「四月中,第五師越過橫斷山,攻佔吐蕃東南的雅隆。吐蕃末世贊普、朗達瑪之後裔-雅隆覺阿王系降。」

「五月初,第二師、第七師進抵、攻佔邏些,朗達瑪後裔-邏些王系降。第二師北上納倉,攻佔達木,安多,與周軍遇安多怒江,分踞河西、東。」

「五月,第五師沿藏布江(雅魯藏布江)西進,攻佔藏布江下游南岸最富庶的匹播城(山南瓊結縣),匹播割據領主降。第五師兵鋒繼進,南岸之約如、隴如、雅葉諸大小領主投書降。」

「六月,第六師進抵攻佔納里高原亞澤城(今尼泊爾西),朗達瑪後裔-亞澤王系降。」

「七月上,第四師進抵攻佔納里高原布讓城(西藏普蘭),朗達瑪後裔-納里王系古格王朝降。」

「七月中,第一師進抵攻佔納里高原麻域地區(今克什米爾印度控制區),朗達瑪後裔-納里王系麻域王朝降。」

「八月,第三師進抵吐蕃最西北之納里高原象雄地區(今克什米爾巴基斯坦控制區),朗達瑪後裔-納里王系象雄王朝降。」

「……」

「至十月,除部分割據勢力未清,吐蕃大部統一。」

「十一月二十七,宋周怒江安多會盟,劃定南北邊界:從西至東,以麻域日托-唐古拉山-安多-怒江-迦瑪丹薩(西藏昌都)-哲雪(四川甘孜)-毛爾蓋(四川阿壩)為界——以南屬宋,以北屬周。」

「帝國於界南之地設昆藏路,其西至蔥嶺(帕米爾高原)、昆崙山。又歷三年,清盡殘餘割據勢力和逃潰部,完成昆藏路全境的統一。」

上述是宋周南北會議協議啟用伏羲歷為新紀年後,大宋樞密院武經閣軍史館於羲歷公元63744年、大憲35年重新編修的《大宋帝國.軍事戰爭編年史》中

的記載。

在陸軍軍官學院的軍事教材中,關於吐蕃戰爭的教案還有一篇不曾出版的

,記錄着衛希顏對吐蕃戰爭的評述:

「在高原雪山這種不利於戰爭的環境下,吐蕃戰爭取得了完滿勝利:這是戰術的勝利,是士兵英勇無畏的勝利,是國家財力的勝利,更是軍事科技的勝利——它再次印證了先進的熱兵器,對冷兵器具有壓倒性的優勢。

「軍事科技是格物科學與軍工應用技術的結合。它是大宋軍事領先、並持續領先的最重要基礎。它是軍隊戰鬥力除了『人』的因素外,最重要的因素,在某些情況下,甚至超越『人』的因素——吐蕃戰爭就是例證。

「軍事科技的發展,必將帶來新的戰爭方式。國與國之間的軍力比拼,將日益減少兵員數量上的比拼,而武器的先進性將佔越來越大的比重。我軍必須儘快熟悉、適應這種變化,指揮官們、參謀官們,必須積極思考、創造出適應熱兵器戰爭的戰術、戰鬥方式。

「勝利,屬於先行者!」

可以說,吐蕃戰爭是對槍炮作為戰爭利器的更有力表現,對宋、周的影響都是深遠的。從兩國官方來看,最重要的一個變化就體現對軍器研製和革新的軍費投入大幅增加上。當然除了軍事外,還有其他方面的重要影響,不可一言概之。

如果說宋周兩國在吐蕃的軍事戰爭是勢如破竹,那麼兩國佛道二教在吐蕃的傳教「戰爭」就稱得上磕磕絆絆了。

在攻打吐蕃之前的幾年,兩國宗教已經進入吐蕃傳教,大宋這邊進入更早——陳如瑛入雲南就任時,大慈寺和玉局觀就已經進蕃五六年了,至開戰時,在吐蕃傳教已近十年。但是,影響並不大。

兩教的高僧、高道通過辯經會、鬥法會打出了名氣,但是對傳教的助力卻不大。

一是吐蕃佛教、本教利用在本地的影響,大肆宣傳、誣衊中土的佛道二教是偽教、邪教,影響在吐蕃貴族和平民中的形象,這就使去中土佛道寺觀上香、聽佛法道法的人很少。二是吐蕃地廣人稀,道路險阻,交通不便,要依靠在寺觀中開經會、道場來傳道,也很難聚集起百姓——吐蕃的信徒很虔誠,即使山高水險也會跋涉而至,但前提是他們先成為你這個教的信徒。

這就使中土佛道二教的僧道們必須走出去傳教。

但吐蕃除了道路難行外,氣候也不好,不僅晝夜溫差大,而且不同地方的氣候差異也大,這邊旱季,乾燥如沙漠,那邊雨季,暴雨、冰雹、雷暴,甚至有些地方「十里不同天」。外出傳教不僅要與人為的阻撓做鬥爭,還要與自然環境做鬥爭,比起中原傳道,要花更多的時間。

而且,還有語言不通的困難。儘管僧道們入蕃前已經接受過吐蕃語的學習,但要說得流利,熟悉吐蕃當地的俗語,還要用蕃語將傳經故事講得引人入勝,那就不是學會語言,而是要學精了。

一些僧道死在了傳道的路上,一些僧道在困難面前嚇得退縮了。大浪淘沙,道心、佛心堅定的弟子顯現了出來。又有更多的弟子又被本土寺觀送入了吐蕃。吐蕃,成為了這些佛道弟子的苦修地、「試金石」。

由於傳教的種種困難因素,兩教的實際發展是在吐蕃戰爭結束以後——大宋設立昆藏路,大周設立唐藏路。

這裏還有個小插曲。「昆藏路」是衛希顏的提議命名,解說時道,吐蕃的「蕃」有漢民族對異族的歧視之意,不利於統治后的民族團結,故改稱「吐蕃族」為「藏族」,其地則是藏地,藏地西境有昆崙山,在中國神話傳說中是西王母的聖地,故以昆藏為名。周帝看了大宋官報登的路名后沉吟一笑,便也提筆命名「唐藏路」,沿用了「藏」,「唐」則名出於藏北境內的唐古拉山。

因為有了宋周昆藏、唐藏路官府的支持,藏地宗教對中土宗教的阻撓不敢再那麼明目張膽,行動上也收斂了許多。中士二教的法會、道場聚集起的百姓漸漸增多。其中一大群體就是被宋周朝廷廢奴后釋放出的奴隸,因對中土官府心懷感恩,對中土來的宗教便也生出了親近之心。這使中土佛道二教在藏地的信徒日益增長,雖然稱不上發展迅速,但是在步步前進。

之後三十年間,漢傳佛教與藏傳佛教經歷了十幾次辯經會,各有勝負。而到後來,漢傳佛教漸漸佔了上風。吸收、融合了道儒思想的漢傳佛教在經義上比起還在發展期的藏傳佛教理論上更完善,當漢佛高僧們吃透了藏傳佛教的經義后,犀利的反擊就開始了。

大憲四十七年的佛教辯經,對入藏傳教的漢傳佛教而言,是具有決定性意義的辯經會。辯經勝利的大宋大慈寺和昭覺寺,取得了入住邏些大昭寺的資格。

大昭寺是松贊干布統一吐蕃后修建,與布達拉宮同為全藏佛教的聖地。在藏傳佛教再興后,大昭寺重新被邏些王朝開啟,寧瑪派、薩迦派、噶當派先後派駐僧侶入寺。而今漢傳佛教得以入駐寺中,意味着漢傳佛教得到了藏傳佛教的認可,成為全藏佛教的一分子,並有資格入駐全藏佛教聖地的大昭寺。

當然,這不是藏傳僧侶們心甘情願的認可,但約戰既輸,便不得食言,佛門弟子不可打誑語。

而入住大昭寺,只是漢傳佛教在藏地站穩了腳跟,論傳教範圍和影響範圍都還只限在藏布江中游的邏些、山南一帶,以及臨近雲南、西川一帶地區,傳教地域不到昆藏路的四分之一,而廣闊的納里高原還沒有建立起一座漢傳佛教的寺廟。

路漫漫其修遠兮!

與漢傳佛教相比,道教的傳道阻力要小很多。主要是來自本地宗教的阻撓力度要比佛教小。因道教主要的對手是藏地本教,比本教勢大的藏傳佛教則被漢傳佛教拉走了「仇恨值」。

本教在大宋昆藏路的勢力主要是在北部安多和藏地東南。

昆藏路的邏些府、山南州是以前吐蕃王朝的政治和宗教中心,吐蕃「滅本」時這裏的本教勢力基本上被清除殆盡,大量本教僧徒被逼遷到偏僻之地。朗達瑪「滅佛」后,吐蕃佛教衰落,但因割據內戰及其他因素,本教雖然重回邏些和山南地區,發展卻不快,只有五個本教世系家族及其建立的十幾座寺院,遠不及重興而起的吐蕃佛教的勢力。在納里高原的本教勢力,也在吐蕃佛教再次興起后,漸漸被佛教擠壓,寺院所剩無幾。

因此,道教在邏些、山南、納里高原的傳道比起漢傳佛教要順利一些。而在北部、東部一帶,本教的勢力相對較大,道教傳道的阻力主要是在這裏。

因為初始發展的不同,這也使中土的佛道二教在昆藏路的寺觀分佈呈現很明顯的差異態勢:佛寺多的地方,道觀少;道觀多的地方,佛寺少。這也算是互相補益了吧。

而漢傳佛教從邏些傳到整個昆藏路,成為昆藏所有佛教的領袖,是在大宋立憲很久以後的事了。

名可秀和衛希顏都沒有看到這一日。

在後來的昆藏行省舉行歸宋一百周年慶時,道教的至高神節日——二月十五降聖節,紀念太上老君在人間的傳道人老子的誕辰節日,民間俗稱道祖節——已經與佛誕節一樣,成為全藏深入人心的公休節日。

此時,道教和佛教已經西行進入地中海傳教,那裏是伊斯蘭教和基督教統治的領域。

其後四十年間,地中海先後爆發了第七、八、九次十字軍東征——由法國、英格蘭等基督天主教國家挑起的對伊斯蘭教國家的「聖戰」。因華夏宋周兩大帝國在地中海暗中佈局插手,和地中海佛、道二教勢力在暗中攪和,以及被大周帝國趕出甘涼而西進的黨項西夏王朝和勢力西遷的女真金國的插足,使這場「聖戰」變得錯綜複雜,延續的時間更長久。雖然,歷史上東征失敗的十字軍最後仍然以失敗告終,但因暗中勢力的「援助」,十字軍的實力增強了,而第八次和第九次東征也因疾疫及時控制而沒有撤軍——三次東征都與伊斯蘭教國家打得勢均力敵,最後才因為損失慘重不得不退兵,但勝利的伊斯蘭教國家也同樣損失慘重。而暗中摻和的宋周兩大帝國和西夏、西金兩國都各得其利。

地中海道佛二教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得到了真正的發展時機。

當年吐蕃戰爭結束后,衛希顏曾在邏些府接見道佛二教的住持,說:「終有一日,降聖節和佛誕日將成為世界性的節日。」

這一句被寫進兩教的西行手冊中,無數次激勵西行的僧道不畏艱險,不怕死亡,為了傳道信仰前仆後繼,一代一代地奮鬥。

三百年後,這句話成了真實的預言。

作者有話要說:備註:

1、贊普:吐蕃王的稱呼。吐蕃語中,贊,雄強之意;普,男子。

2、布達拉宮:「布達拉」,是梵語「potalaka」的音譯,意為「佛教聖地」。

公元7世紀,松贊干布統一西藏,建立起強大的吐蕃政權。與唐王朝聯姻,為迎娶文成公主,在拉薩瑪布日山上修建了宮殿。因為松贊干布把觀世音菩薩(世間自在佛)作為自己的本尊佛,所以就用佛經中菩薩的住地「布達拉」來給宮殿命名,稱作「布達拉宮」。

3、十字軍東征(伊斯蘭世界稱為法蘭克人入侵;1096年-1291年),是一系列在羅馬天主教教皇的准許下,由西歐的封建領主和騎士對他們認為是異教徒的國家(地中海東岸)發動了持續近200年的宗教性戰爭,東正教徒也參加了其中幾次十字軍。

參加這場戰爭的士兵佩有十字標誌,因此稱為十字軍。

十字軍主要是羅馬天主教勢力對穆斯林統治的西亞地區進攻佔領,並建了一些基督教國家,但也涉及對「基督教異端」、其他異教徒和對其他天主教會及封建領主的「敵對勢力」的征服,如第四次十字軍東征將矛頭指向了東正教的拜占庭帝國(西歐很長歷史上稱其為東羅馬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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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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