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還是那片海

不僅僅是身體，而是心與靈魂。

無論身在何方，處於何地，只要心是自由的，便一路通途。

抵達鬼界時，天地間又被無盡的黑夜籠罩。

空氣依舊寒冷，繁星點點，一輪朗月。

「青夜，我來了！」在從雲上躍下之前，他大喊了一聲，自己都感覺有點冒傻氣，可就是控制不住的犯傻，在他落在鬼界的土地之上后，就久久的怔怵了。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他走錯了？

在一剎那，杜遠程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了。

眼前的，是鬼界么？

是那個在百年之戰前夷為廢墟的鬼界么？

不可能……怎麼會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怎麼會變得如此繁華。

百年間，天庭並沒有派出任何力量去建設這片廢墟，難道是……青夜！

杜遠程有點倒吸口冷氣的感覺，青夜如今已成為了這方鬼域的主人！？

鬼界的新一代君王？

這個想法未免有點可怕，但除了這個也沒有更好的解釋了。

他所在的位置正好是豐都，當年的皇城。

在最後一次離開這裏時，這裏生靈塗炭，斷壁殘垣，可今時今日，竟是一派繁華盛世之感。雖然仍舊是漆黑如夜，可夜空下的燈火卻格外絢麗。

形形**的鬼魅穿着奇裝異服從眼前經過，竊竊私語着什麼，不時還看上他兩眼，好像看到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這令小杜感覺有點不自然，也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確定褲子沒破口，腰帶也系得很嚴實，才繼續往前而去。

這青夜到底在哪？與其自己無頭的蒼蠅亂撞不如抓過來一隻問問。

於是，他就朝最近的兩個小鬼走了過去，那是兩隻女鬼，打扮得十分艷麗，胭脂厚的都快從臉上掉下來了，大概在鬼界裏這就是美吧。

「兩位仙姑，敢問……」他的話還沒說完，那兩隻女鬼就被嚇得大叫跑開了，杜遠程卡了卡眼睛，不明所以，旋即就聽其中一隻尖叫「怪物！」

……自己哪怪了，是你們怪好么，小杜暗自翻白眼，咱可是標準的美男子。見女的打聽不成，他只好往集市的攤位而去，挑了個年紀大的，還象徵性的買了點東西，也好當做再見青夜的見面禮，問「大爺，我想向您打聽個人。」

「噢噢，打聽誰啊。」大爺比較忙，也沒空暇招呼他，一邊忙乎一邊問。

「你聽說過一個叫墨青夜的蟒妖么。」

「你說誰！」出乎意料的，大爺的臉上瞬間泛起了一股無比的震驚，「你剛才說誰？」

「那個，墨青夜。」

「罪過罪過，你是何人，怎敢直呼陛下名諱。」

「啥？」杜遠程也愣了，真被他猜中了，青夜這廝在鬼界稱王了！「咳咳，我遠道來的，那個，敢問鬼界的陛下居住在哪裏啊，我想覲見下。」

一番話說得驢唇不對馬嘴，彆扭至極，還好大爺沒心情跟他計較這些，一聽他要覲見帝君，當即就嚴肅了神色，問了他一連串的問題，你從哪來，見陛下幹什麼，看你這身打扮應該也是貴族云云，問得杜遠程頭暈眼花，謊言編的漏洞百出，不過好在大爺貌似有點老糊塗了，最後還是神秘兮兮的告訴了他。

聽完后，杜遠程就涼快了，敢情你老爺子也不知道啊，在這浪費老子的時間。

那個大爺雲山霧罩的說了一通，宗旨就是神秘之地，天機不可泄露。

杜遠程也只好謝過，一時間就迷惘了。

芙蓉君還說啥車到山前必有路，可這路在哪呢。

買了倆肉包子，他坐在街邊一邊啃一邊琢磨，按照青夜這廝的脾氣，能把都城建在哪？可惜的是，他對鬼界知之甚少，除了豐都，還真不清楚別的地方。

這倆包子也吃得不怎麼順口，怪裏怪氣的，也不知是啥肉做的。吃完他就感覺十分口渴，便去找水喝。就在他走到一條小溪邊，打算喝上兩口時，忽然眼前一亮。水！對啊，青夜此前在梵落山曾帶他去過那個湖，貌似他對水十分情有獨鍾，而且還建立了那個水下宮邸！莫非……杜遠程立即想到了一個地方。

不過記憶太過久遠了，他連路都不記得了。在腦海中拚命的回憶著，貌似有一口井，用他的血可以喚醒通往那裏的幻境之門。

冥冥中，他愈發的覺得就是此地沒錯！因為那裏承載了他與青夜一段美好的時光，雖然比較辛苦，可卻是最快樂的，無憂無慮的，有十分愜意。

篤定后，他一躍跳起身來，連着蹦躂了好幾下，將心底的遲疑一掃而光，就是這了！

憑藉着模糊的記憶，杜遠程迂迴曲折的，最終還真找到了那口枯井。

石井如舊，井口堆積滿了枯枝落葉，看樣子好久沒人來過了。準確的說，似乎從上次他與青夜來此後，就再無人問津。可轉念一想，他又覺得不對，那青夜是如何抵達那裏的呢，難道不是通過這口井？

諸多的疑問從他的腦海里冒出來，但也顧不上細琢磨了，先去了再說。

等他從穿越時空的隧道中落到地面時，首先迎接他的就是一口咸澀的海風。天地間一片漆黑如墨，蒼穹是黑色的，海水是黑色的，水天相接，無邊無盡。

然，在這漆黑之中，卻燃燒着一片火紅。

海風吹來，那片火紅隨風搖曳。

那是盛開在海岸邊的曼珠沙華，它們遮天蔽月，連綿不絕。

杜遠程被這濃烈瑰幻的畫面驚艷了，也顧不上拂去身上的沙粒，久久的凝望着。

曼珠沙華是青夜最喜歡的一種花，可惜只有鬼界才有。

旋即，他就笑了，這廝果然在這，除了他，還有何人有這種手筆。

就在這時，突然，從海面上傳來一道厲喝「站着別動！你是何人！」

杜遠程望過去，只見海面上飄蕩著幾個影子，再定睛一看，他簡直有點不敢置信，那藍藍的，綠綠的兩團不就是當初那兩個醜八怪么。

人魚姐弟帶領着手下的小兵們很快就上了岸，再見到杜遠程的剎那，有點迷惑，旋即就是震驚，人魚姐姐大喝道「原來是你！」

「還行，沒傻透腔，還認得本大爺。」杜遠程呵呵笑，走近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瓜，「頭髮長出來了，恭喜。」

「你竟然還敢回來！」綠頭髮氣得兩腮鼓鼓，「想當初就是因為你這淫賊揪光了本大小姐的頭髮害得我至今都沒嫁與如意郎君！回來也好，舊仇新仇一起報了！小的們，給我上！」

語落，五六個人魚就舉著鋼叉齊刷刷的朝杜遠程殺了過來，小杜並不想傷他們，幾個閃身就躲開了，然後一把握住綠髮的鋼叉道「老子不是來打架的，青夜在這吧。」

綠髮眨了眨眼睛，在聽到青夜兩個字后，眼神一下就變了，「哼！他已經不是什麼青夜了，他現在是我們的王！不許你直呼其名。」

杜遠程蹙了蹙眉，「聽你這意思，他還跟你們處過一段？」

「處什麼處！」綠髮打斷他的話，「就是我再沒人要，也不會打殿下的主意。青夜，是最開始那麼叫他的，後來，就，不敢叫了……」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似乎是帶着某種難以釋懷的感覺，又似乎很懷念能直呼青夜之名的那段時光。

「不敢？有啥不敢的，難不成這廝現在動不動就吃人？」

「才不是！」綠髮翻了翻眼睛，「君臣有別。」說着，聲音低了下去，看了看杜遠程，忽然又抬高八度道「不過私下裏我和青夜還是好朋友的！」

「咳咳。」杜遠程有點無語，可見這丑婆娘是有多迷戀他們的王啊。「既然大家都是故人了，也就不用說廢話了，帶我去見他。」

「那可不行。」綠髮搖頭晃腦的，有點欠扁，「王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么。」

「少跟我在這擺譜，頭髮又嫌長了是吧。」

綠髮像是被嚇到一樣頓時飛速的捂住了頭，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就在這時，一邊的藍發終於發言了「我們來之前，殿下有交代，誰都不見。」

「哦？」杜遠程饒有興味，「不對呀，原先不是你姐是殿下么，咋的，被撤職了？炒魷魚了？」

「殿下是對掌權者的敬稱，當然是用來稱呼最尊貴的人。陛下沒來之前，這片海域是由我姐姐統管的，但現在我們人魚族願意將這片玄海謹獻青夜殿下。」

杜遠程點了點頭，「原來，看來他混的風生水起啊，怕是早把我忘光了。」

「忘是沒有。」綠髮像是安慰他似的，「陛下指名道姓不見你。」

「噗……」杜遠程有點哭笑不得，「行了，廢話別說了，你們帶不帶路，別逼老子出手。」

一聽他要出手，人魚軍團就圍了上來，綠髮頗有巾幗英雄的風範，「姓杜的，你別讓我們難做！」

「成。」杜遠程無奈的做舉手投降狀，「要麼這樣，你們把我綁起來，然後押到他面前，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

綠髮眨了眨眼，「哇！你好狡猾！」

「過獎過獎，麻煩大美女通融下了。」